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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滴|终于,我幸运地等到了你

2016-08-08 石鲸鲸 读者




等待,也是一种青春文|石鲸鲸


去年夏天的一个午后,我正立在未名湖畔的一棵树下等一个人。淡墨色的云霭在青色的天空里翻滚着,弥漫着,几声惊雷之后,雨终于落了下来。我撑开了伞。

 

很喜欢雨天的未名湖。雨声屏蔽了杂音,雨水吓走了忙人,平日间喧嚣的湖畔,一下子变得清净了起来。

 

雨落在湖里,激起圈圈涟漪,轻柔、细腻、绵绵不绝,就像是恋人间的絮语。

 

博雅塔淋着雨也不一样了,塔身色泽变得又深又湿,仿佛一个老和尚披了一件新染的青色僧衣。

 

最妙的还是那层层叠叠围满湖畔的绿叶,雨水一冲洗,格外鲜翠逼人。水珠子沿着叶缘往下滑落的时候,分明带着一抹绿的幻影。

 

喜欢雨,因为它带来了天空的味道。”脑海里浮现出了这样一个句子。其实何止,雨还浸出了大地的味道。泥土和花叶的气息,变得那么的鲜明。

 

我想,最美的等待,场景如果不是在月夜,就应该是在雨天吧。

 

只是,表面上我闲得可以认真地感受着雨点落在伞上的重量,可实际上,心里却慌慌乱乱的飘过了一万条弹幕——怕是又要被一个姑娘在雨天放鸽子了吧?

 

为什么说“又”?因为我想起了8年前夏天的一场雨。

   



那一年,我从县里跑去市里补习,再次备战高考。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跑去,纯粹是因为心爱的姑娘在那里。

 

那时候还没能意识到,作为一个家道贫寒的小镇青年,上大学是自己改变出身的仅有的捷径。那时候根本就不把高考放在眼里,觉得辍学打工一样可以飞黄腾达。那时候几个小伙伴聚在一起闲聊,总是以鄙视中国教育制度和中国高考制度为荣……最要命的是,那时候是那么的年轻,年轻得就像莎士比亚笔下的情种,心想只要能得到心爱姑娘的一个认真的吻,就算是马上死掉也是值得的。

    

那天,那样年轻的我,约了那个心爱的姑娘在 “百级石梯”下见。那是一个当地学生情侣的恋爱圣地,就在我和她补习的那个中学的附近。

 

记得她曾随口说起:“听说那个石梯总共有110级,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去连着爬了三次,反反复复地数下来是113级。然后马不停蹄地跑去告诉她。

 

我曾计划过,七夕节那天要背着她爬完那113级石梯,当作一个伟大的仪式。可是,她根本就不配合。


那天,阳光很好。不过八月的天,说变就变。

 

中午十二点十五分,天光突然暗淡下来,空中传来轰隆隆的雷鸣,远处的闪电时不时的晃着眼。闷热的空气,也开始变得潮湿。


一滴、两滴、三滴……,雨滴浑圆饱满,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脸上。我漫不经心地撑开伞,动作是那么懒散,因为心思根本没一丁点放在自己和雨上。


雨滴很快变得密集,噼里啪啦地砸在伞上,像是一曲铿锵有力的爵士乐。

 

我伫立在雨中,呆呆的,望着身边的人慌乱地奔逃。很快的,视野里再也没有了人。

 

雨很快不再是一滴滴的了,而像是一盆盆地从头顶上倒下来的,形成了一重重的水幕,遮断了远眺的视线。


一辆出租车冲破水幕驶来,司机像个侠士一样摇下了车窗,满是怜悯地望着我。他没有说话,因为雨声大得可以淹没一切声响。

 

我认真地向他摇了摇头,摆了摆手。毕竟,我之所以零落在暴雨中,等的不是一辆车,而是一个姑娘啊。


出租车很快淡出了视野,却没能淡入一个期待的身影。


其实,我知道她是不会来的,即便没有这样的雨,她也总是让我等到绝望,事后再找点不走心的借口,轻易就能将我敷衍。

 

可我仍然倔强地立在百级石梯下,立在暴雨里,仿佛单单只是为了证明等她也是白等。单单只是为了感动自己——要在绝望的大山上劈下一块希望之石。




雨可真大啊,地上绽开的水花四处乱蹦,裤腿很快就被打湿了。

 

望着远方,望着雨,时不时地再望望手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雨没有停,她没有来。天地之间,重重雨幕之中,只有我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那里。

 

一只手擎着伞,一只手伸出伞外。雨水落得那么强劲,凹起来的掌心根本蓄不了一点雨水,倒像是捧着一朵朵不断开了又谢的花。指缝间、手掌边,滑落着一缕缕略带温热的水条儿——哎,那温热的触感,像极了新涌的泪。


大概是站久了吧,腰酸了,腿也乏了,我忍不住蹲了下来。地上的水花齐齐的扑向上衣。


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过了多久,现在的我已记不清了,印象中只有“好久”、“好久”……


雨后,天空放了晴。

 

我用公共电话联系到了她。见面时,我的裤脚和衣角仍然滴着水。我羞答答地告诉她,我站在百级石梯下,打着伞等了好久好久。


她笑了,觑了我几眼,淡淡地说:“你真傻……”,语气中竟然不无鄙夷。


是呀,现在想来,我真的是傻。


那恐怕是我这一生淋过的最大的一场雨,哪怕打着伞,整个人仍然从衣领湿到了裤脚。以至于5年前,一个秋天的夜晚,当我立在一棵松树下避着雨、等待另一个姑娘时,内心深处涌动着的是隐约而强烈的痛感——想起了那百级石梯下的往事。

 

彼时我已在成都上大学,大三。那个秋天的夜晚,我正在约定的地方等待另一个姑娘。天空不期地飘起了雨。


我没有带伞,所幸雨也不大,于是就避在了门口的松树下。不过,沉沉的夜色还是就像那个八月的暴雨一样,形成了重重帘幕,模糊着我的视线。


很快的,约定的时间过了,仍是我一个人,立在原地四处张望。


突然,望见她从远处走来,经过一个又一个的路灯,朦胧的身影或明或暗。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心里快速地盘算:是该摆出一副嗔怪的姿态,花言巧语逗她一笑;还是故作老成持重,简单地招呼一句“来了?走吧。”?以她的性格,哪一种方式更能博得好感?


终于,她走近了,看清了脸,我长吁了一口气,——原来只是一个身形相仿佛的姑娘罢了。惆怅如同潮汐,刚退了又袭来,重新将我淹没。那个不相识的姑娘走远了,消失在夜雨里了,竟有如梦一般的凄婉迷离。


其实,我已有了手机,却不想临时联系。固执地认为,说好等一个人,就该如约地等在那儿,何必打电话去质疑,去催促。如果那个人能如约而至,实在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古典的美。——就像手写一封纸信,寄去远方。

 

彼时刚学了一首中国古代最早最短的情诗——《候人歌》——就四个字:“候人兮猗”!


淅淅地落着,风轻轻地吹着,树叶沙沙作响。


夜空里只有广漠的黑和寂寥。松树旁高悬的路灯却撒了一片光华,让经过的秋雨行迹分明。仰面望着秋雨垂直落下,比任何视角都更觉细长、轻缓。密密麻麻的雨脚由远及近地逼近眼睛,给人一种凄厉的视觉美感。


不自觉地追忆起那场暴雨,开始感慨自己真是苦情的命。随即就想起了《世说新语》里的两个情痴:登茅山的王长史, 闻清歌的桓子野。


好想像王长史那样,哭着咆哮:“琅琊王伯舆,终当为情死!”


好想像桓子野那样,大呼“奈何!”、“奈何!”,以至于旁人动容道:“子野可谓一往有深情。”


可是,也就只能是想想而已。在旁人看来,我不过是面无表情地避雨松树下的他者而已。


约定的时间过了半个多小时,我终于心如死灰,掏出手机拨通了姑娘的号码。原来她自己正在跑道上慢跑。我们明明约好的,在体育场门口碰面,然后一起慢跑,不见不散。


我嘴上说着:“哦,原来这样啊,没事儿。”心里却委屈极了:“就算你决定自个儿先去跑,也该提前告知我一声啊;你跑了半天,没见着我,就没想着打个电话问问状况啊?。”


其实,这本来也不算什么事儿。不过是一切青春故事里最惯有的委屈:你在意她,她却不在意你。

 


隔了很多年之后,再回首那场秋雨里的等待,我甚至会为自己当初情感的波澜起伏、死去活来,感到费解。


但是,那内心深处的痛感确实是隐约而强烈的,并且那么的持久,以至于8年后已不是一个补习生的我,5年后已不是一个本科生的我,在一个夏天的午后,撑着伞、立在未名湖畔的一棵树下时,想起了那场盛夏的暴雨,随即又想起了那场秋夜的细雨。


耳旁突然响起了唧唧的鸟鸣声,我猛的从回忆中晃过了神来。循声望去,细雨里一只鸟逐着另一只,从未名湖上蹁跹掠过。


她,彷佛一下子跌入了我的眼帘,擎着伞,大步地朝我走来。


“师兄,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啊。”她站定在我的跟前,喘着气说到。

 

我心里满是受宠若惊的感觉,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1年后的夏天,更确切地说是现在,我正在图书馆里敲下这篇文章的结尾。她就坐在我的身旁。她静静地看着书,不过,不时会伸过脖子来,朝着我的电脑屏幕顽皮地瞟上一眼。

 

如果待会儿她问我这个下午敲了怎样一篇文章,我会告诉她:对于爱情,我终究没有绝望过,我坚强地等待着,终于,我幸运地等到了你!


作者简介:石鲸鲸,北漂的小镇青年一枚,打小是个野蛮生长的野孩子,长大后成了一个有故事的男同学。现在致力于成为一个会讲故事的男同学。个人微信公众号“嚼水泥工坊”(ID:jiaoshuini)。


编辑:辛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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