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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家 | 亦舒:爱情里的惊梦人

2017-07-19 朝歌 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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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女孩的人生成长过程中,大概会遇到三个不容忽视的言情小说作家,那就是琼瑶、张小娴和亦舒。


她们都曾陪伴我们生命中的某一阶段,很难说三人孰高孰低,只关乎不同的价值取向。


琼瑶的作品像是少年时爱做的梦,女主人公都是柔柔弱弱,我见犹怜,人生最大的美好是有朝一日能遇到一个翩翩公子护自己一世周全,从而共度美好人生。


张小娴的作品则像是在大都会里历练许久的我们,红尘俗世,皆已明了,却不减对爱情的憧憬和渴望。明知聚散无常,却仍向往天长地久。渴望早日寻得归宿,却始终保持清醒,不肯屈就。游走在理性和感性两端,时而有少女春心,时而又心如死水。


而到了亦舒,大概就是梦醒的时刻。相比于男人,她笔下的女子更相信自己。她们独立智慧、冷静自持,从未给别人做主自己人生的权力,不在人前流泪,不矫揉造作,活得潇洒又干脆。她们有太多其它的事情要做,面包、尊严、亲情、友情……爱情,只是她们生活里锦上添花的东西而已。


人生越往后走,越想成为的,就是亦舒笔下的这种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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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17岁开始读亦舒的小说,《喜宝》、《玫瑰的故事》、《开到荼蘼》、《圆舞》、《如果墙会说话》……原以为她的小说像是快销品一样,读过就忘了,但就像一个读者曾给出的高评价,“不用让我给你推荐她的经典书目,因为很奇怪,无论第一本拿起哪部,它都会成为你日后心中的经典。”


足见亦舒作品的影响力。


亦舒算是个多产作家,长篇短篇算下来,有近300部作品。其中,十多部被改编成影视剧搬上荧幕,最近的一部就是现在引发一众自媒体人热议的电视剧《我的前半生》。


电视剧《我的前半生》剧照


在这部剧中,37岁的罗子君做了十几年的全职太太,衣食无忧,她本以为这一生都会如此顺遂安逸,没想到丈夫却突然提出离婚。毫无工作经验的中年弃妇被迫闯入社会,还要自己养孩子,生活给子君扒了层皮,却也逼出了她的骨气。


虽说电视剧和原著有所出入,人物性格上也稍有偏差(比如,原著里的子君并没有这么作),但主题并无改变,那就是亦舒小说中一以贯之的,女人终归要自立自强,不能希求去依仗他人。


亦舒希望女人有这样的态度和骄傲,所以小说里面,子君对她的母亲说,“不必哭,我会争气,我会站起来。”


前半生轰然逝去,后半生仍然可以脱胎换骨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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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原名倪亦舒,1946年出生于上海,祖籍浙江宁波。五岁时便随家人到香港定居,并在香港接受教育,这样的经历都是其日后创作小说的素材,比如在《如果墙会说话》里面,车安真一家就是在她九岁的时候从大陆搬到香港的,背景极为相似。


亦舒自幼记忆力惊人,读书颇有小聪明却不大用功,小时候因为答不出老师提问被罚站,愤而背下全部课文,从此养成阅读的习惯,十二岁就开始读鲁迅作品。据说,她最钟爱的小说就是鲁迅的《伤逝》,而小说《我的前半生》的主角名字子君和涓生,便是沿用其中男女主角的名字。


亦舒年轻时


十五岁时,就被报刊编辑追上学校来要稿,成为编辑们不敢得罪的小姐。哥哥倪匡也是作家,后来亦舒一露头角成名后,两兄妹就成了香港文坛上的两杂奇花。有人说亦舒、倪匡、金庸是“香港文坛三大奇迹”。金庸创作流行武侠小说,倪匡创作流行科幻小说,而亦舒则创作流行言情小说。


中学毕业后,亦舒并没有升大学,而是去《明报》做了记者,跑新闻、写专访,也写些杂文、小说及报纸专栏,还担任电影杂志采访和编辑等。


1973年,赴英国修读酒店食物管理课程,三年后回港,任职富丽华酒店公关部,后进入政府新闻处担任新闻官,为期八年,此前还当过电视台编剧。


亦舒如此之多的工作经历,也让她笔下女子的职业变得丰富起来,同时或许因为见惯了娱乐场的声色犬马,对人心亦有着格外的洞察和理解。


亦舒曾说过,写小说给自己带来了很大的满足感,自己并不太擅长写散文,因为写散文很容易表现出自己生活的点滴。


那些经历的事,遇到的人,她更喜欢以一种虚拟的形式,让它们化作笔下的一个个故事。这样,自己心中所思所想才能得到更淋漓尽致的表达,而不必瞻前顾后,担心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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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喜欢称亦舒为师太,这其中有尊敬,更多的是一种戏谑和调侃。原因无外乎是亦舒的文字,看似平白,却针针见血,用词极为泼辣、尖刻、逼真,常以三言两语切中时弊,寥寥几句,便把世间人情写了个透亮。


她小说里的文字,简洁精炼,没有任何多余的连接,给人一种冷静的克制。而文字背后蕴藏的沧桑和痛楚,不懂的人会觉得无聊,懂的人自会体会深刻。


《花解语》里,她告诉我们,“人真的要自己争气。一做出成绩来,全世界和颜悦色”。


《随意》里,她说,“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并不算寂寞,苍白地坐在话不投机人群之中,才真正凄清。”


她写人生,“要生活的漂亮,需要付出极大忍耐,一不抱怨,二不解释,绝对是个人才。”


如果有人总是爽约,她一句话立马就分析明白,“一个人走不开,不过因为他不想走开;一个人失约,乃因他不想赴约,一切借口均属废话,都是用以掩饰不愿牺牲。”


林夕曾说过,读亦舒的文字性价比最高,一翻一字金句;词人黄伟文说,她的轻轻一笔,总是能让人心神一振,余味无穷。


如此鲜明的文字风格,怕是换上十几个笔名,仍可从中辨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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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亦舒的小说把女孩子教得太精明世故,而小说也过于灰暗和现实。

 

但其实,他们只看到了亦舒对这个世界的失望和冷酷,却未曾读懂她的温暖和真情。


喜宝是她笔下再现实不过的一个人了,为了金钱出卖自己,但喜宝却说:“我最想得到的是爱,如果没有爱,有健康也可以;如果健康也没有,那么我要很多很多的钱。”


她最想要的当然还是爱呀。


因为爱这个世界,对其寄予了太多的向往,当世界背叛时,就格外失望。所以哪怕书的结尾处男女主角皆大欢喜,那些过程中关于人生的明了和洞察也早已把读书人的心凉透了。这或许就是为什么有人在亦舒的书里看到了大片灰色的原因。


作家绿妖说,“十几岁时看亦舒看的是传奇,总记得‘玫瑰’与情人在书房里光着脚跳舞,蒋南孙在伦敦阴天里,樱花瓣纷纷落了一地时与王永正一抬头的邂逅。等到自己快要变成师太笔下的百年老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置之死地,什么叫心如死灰,才在这里跟师太会心一笑。”


亦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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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的小说里,主角都是女子,男人大多是配角,师太是不太瞧得上男人的,所以小说里男人们的形象相对都很弱。


相反,她笔下的女子,倒是都干练勇敢、清醒智慧。有爱情最好,没爱情照样活得精彩,精神和物质都高度独立。她们一定热爱生活,付出很多很多爱,拥有很多很多爱。她们分手时绝不拖沓,活得真诚又洒脱,对世俗之事也永远拎得清。


关于爱情,琼瑶带女孩子们入梦,而亦舒却让我们惊梦。她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我们女性自立的重要性。


“在生活上依赖人,又希望得到别人的尊重,那是没有可能的事。”


“作为女性,先要争取经济独立,然后才有资格谈到应该争取什么。


十五至二十五岁,争取读书及旅游机会;


二十五至三十五,努力工作,继续进修,组织家庭,开始储蓄;


三十五岁以后,将工作变为事业,加倍争取学习,一定要拥有若干资产防身。”


她让我们自爱:“无论怎么样,一个人借故堕落总是不值得原谅的,越是没有人爱,越要爱自己。”


“现在还有谁会照顾谁一辈子,那是多沉重的一个包袱。所以非自立不可。”


“我的归宿就是健康与才干,一个人终究可以信赖的,不过是他自己,能够为他扬眉吐气的也是他自己,我要什么归宿?我已找回我自己,我就是我的归宿。”


这样的句子在亦舒的作品里随处可见,足见师太对女性独立的看重。

 

在《如果墙会说话》这本小说里,车安真对她妈妈说的一句话或许可以对师太的这种主张做最好的总结。


她说,“我这一生不会倚赖任何人,或是向任何人恳求时间、金钱及怜悯。我不会像你这样,爸对你好,叫做福气;他对你不好,叫做晦气。我的一生,将掌握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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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居加拿大后,亦舒成了专业作家,71岁仍笔耕不辍。虽有时会感到疲倦,但写作顺利时,便会感到很快乐。


对她来说,写作是件娱人娱己的事情,当然首先是娱乐自己,“我只写自己喜爱的题材,因为读者的爱好是无法猜测的。”


她每年基本上只接受一次邮件采访,所以关于她的报道也并不多。近几年在香港引起轩然大波的事情,是亦舒拒认亲生儿子的新闻。


亦舒本人有过两次婚姻,17岁时不顾家人和朋友的反对,爱上了才华横溢的穷画家蔡浩泉,19岁时为其生下一子名为蔡边村,只是,两人的婚姻只维持了短短3年,便以亦舒愤然离婚,蔡浩泉另娶遗憾结尾。


她这样评价蔡浩泉,“才华他是有的,只是稍欠人格。他多疑、暴躁、妒忌、忧郁、自觉受了许多委曲、怀才不遇,他要叫所有接近他的人吃苦。”


再后来,她恋上香港男明星岳华,对儿子减少了探望,等到与港大教授结婚后,移居海外,便不再提及儿子的存在。


直到一个旅德的艺术家拍了一部叫做《Mother's Day》的纪录片入选欧洲各大影展,讲一个儿子寻找不愿认自己的母亲。这件事才被爆料出来,这个艺术家就是亦舒的儿子蔡边村。


随后,网上的质疑声纷至沓来,所有人都觉得被伤害的是儿子,但可能并没有想过,母亲当时也有苦衷。


六七十年代的香港,社会保守,就算脱俗的女作家也难免不受影响。她不是不爱孩子,她只是更爱自己。19岁就离婚生子,她的人生已经被耽搁,何况儿子判给前夫,她亦需要追求新的幸福。


小说里她说,“人生短短数十载,最要紧的是满足自己,不是讨好他人。”而她现实中的性格一如她书里的女子,清冷而决绝。


亦舒和儿子蔡边村


但她怎么能不爱自己的孩子呢?新闻出来后,她通过一段自己的短篇小说《妈》中的文字进行回应:“小宝,相信我,我是爱你的。我怀你的时候是那么年轻,但是我要你活着,甚至我亲生的母亲叫我去打胎,我不肯,我掩着肚子痛哭,我要你生下来,我只有十八岁。”


只不过,如此清醒凛冽的女子,是不会让自己在生活上受半点委屈的。


“聪明人从不报复,他们匆匆离去,从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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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女人的成长和归宿,一直都是经久不衰的话题,我们总是不遗余力地去和身边人探讨,究竟什么才是女人需要争取的?爱情、事业还是一份独立的精神和人格。


而亦舒给了我们她的答案。


《玫瑰的故事》里,男人追着女人大度地说,“我会原谅你的”,女人却义正辞严道:“我有什么对你不起,要你原谅?每个人都有过去,这过去也是我的一部分,如果你觉得不满,大可以另觅淑女,可是我为什么要你原谅?你的思想混乱得很,女朋友不是处女身,要经过你的伟大原谅才能重新做人,你以为你是谁?”


《如果墙会说话》里,亦舒写了三代女子未婚先孕的故事,从第一代女子芝兰选择流产,到第二代余心一把孩子送他人抚养,再到新一代女子林若非选择勇敢抵挡外面流言蜚语,把孩子留在身边,一代人比一代人勇敢和坚强。


这大概是师太最愿意看到的世间样貌,女孩子们越来越聪明伶俐,果敢决断,不受感情羁绊。越来越有能力去主宰自己的人生,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她说,“我只是想说故事,并不想讲什么道理。”


但读者却偏偏在她所说的故事背后看到了太多非故事的东西。这或许不是亦舒的本意,抑或,这正是她的本意。


作者:朝歌,懒癌晚期患者,心愿是有朝一日能够兼济天下。

编辑: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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