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那么多情话，却一直欠她一句我爱你

母亲，

就是世界上最爱我那个人。

我和我妈之间差10000个我爱你

文 | 柒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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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母亲节这个节日，因为我妈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节日，她一辈子没有去过大城市，她甚至都不知道在红绿灯的马路上该怎么走，因为城市的车水马龙让她很恐慌，她不愿意离开她的几只鸡几只羊两只狗和一大堆的农活，因为那是她喜欢的生活的方式，因为她觉得那样很充实，早起耕种日落而息，一日三餐粗茶淡饭。

以前，我会在各种节日给我妈打电话，这个节快乐，那个节快乐。我妈总是问一句，放假吗？回来妈给你做好吃的。我有时候说不放假，有时候说放假一两天，来不及。我妈总是很失落的说，哦，你又不回来，我快乐什么。我常常说忙，我妈说，哦，你忙吧。

我儿子出生后，我妈从老家坐最早的汽车跟我爸一起来青岛，因为我怕我妈迷路就让我爸送她过来，之前打电话说好：我去车站接他们，可是他们还是坐公交车偷偷来了，到了离我家最近的车站才告诉我：他们来了。我问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打车过来？我妈说，打车干什么，公交车1块钱就能坐过来。

我知道我妈熬过多少种苦日子，我也知道她省钱的意义，她宁愿起大早挤公交省点钱，拎着大大小小很重的包，还有攒了很久没有舍得吃的鸡蛋，大概，她怕觉得我有负担，毕竟我有孩子了，以后花钱的地方更多了。其实，我知道，家里什么都不缺，千嘱咐万叮咛不要带太多东西。可是，在我妈眼里，这就是她疼我的方式，她就怕我在城市里吃不好。

我媳妇去年怀孕，过年的时候我也没有回老家，中间半年以上我没见过我妈，我见到她的那一刻，吓了我一条，她头发白了很多，我记得去年我回老家办结婚酒席的时候，她还不是这个样子，可是现在她似乎一瞬间老了，憔悴了很多，她笑起来的样子很疲惫。

我儿子出生的时候，也正好是我姥姥大病期间，我妈应该欣喜她终于抱上大孙子了，可是她又没有时间来欣喜，因为那个时候我姥姥已经穿上寿衣，只是在等一种仪式的结束而已。那时候，我妈心情很复杂，我经常打电话安慰她，可是没用，懂那么多安慰人的技巧都没用，因为那是我亲妈，她可能随时要失去她的妈妈。

我儿子满月的时候，我姥姥走了。有时候我觉得生老病死就像一种仪式交接，我把我所有的期许交给你，往后的路，你继续往前走。最后我妈说，那个最疼我的人走了，我妈走了。我记得以前，我妈最开心的时候，就是骑着她的小自行车去我姥姥家，有时候就是送一些她攒的鸡蛋，有时候就是去逛一圈，每一次姥姥都会给我妈带好多吃的回来。

大概天下的父母，都一样，生怕你吃不饱穿不暖，她才不管你多大成就呢。

我想起龙应台在《目送》里的一句话：所谓的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 ··· 

几年前，我上大学那会儿，知道了母亲节这回事儿，很惊喜，给我妈打电话，我说，妈，母亲节快乐！我妈说，什么？是不是又缺钱了？我说，今天是母亲节。我妈说，哦。你真不缺钱？我让你爸再给你打点吧。

现在，我时常给家里打电话，每一次我妈都很开心，可是几年前，她告诉过我，她最怕我打电话，因为我打电话没有第二件事，一般就是要生活费。可是那个时候，家里并不宽裕，我妈还是想办法凑齐每一次的钱打给我。她熬的苦日子比我多，我年轻的时候，哪管那些，直到有一天，我开始做了爸爸。

那天，我媳妇给我扎半丸子头，她说，你有白头发了。那一瞬间，我才觉得我突然懂了很多，所谓父母子女一场，不过就是儿女都是讨债的，而父母恨不能把所有的美好都给予，你说要远行，他们笑着给你收拾行囊，你一转身，他们就开始抹眼泪。

我给我妈打电话，在电话里哭了，我懂那么多的情话，可是我居然一句都不能说给我妈妈听，我说不出口，我甚至连谢谢这两个字都说不出口。我妈问，是不是没钱了。我说，不是，就是觉得很久不打电话了。

当自己有了孩子，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孩子的时候，那一刻，反而开始依赖父母，可惜，那时候，我们常常远隔山海，连坐在一起吃一顿饭，都是奢侈，你亏欠父母的，将来有一天你的孩子也会用同样的方式来亏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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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是那种挺会持家的人，直白的说就是，她特别爱省钱，舍不的吃舍不得穿，以前的我不懂，每次回家都是直接给现金，后来发现没用，全攒着舍不得花，她一贯的理论就是给儿子攒着娶媳妇，后来我娶媳妇了，她的理论变成了给孙子攒着娶媳妇。

现在我回家总是习惯先买一堆她舍不得吃的，给她买衣服，全部变成一些你不吃就变坏，你不穿就变旧的东西，她慢慢的就接受了。她还是怕我乱花钱，因为不比从前，我又多了一个儿子。

我想起一件很有趣的事儿，以前的时候买东西，总是把价格尽量翻倍，回家告诉妈妈要钱，现在总是喜欢把价格坎半坎半再告诉他们，让他们吃穿用更心安理得一些，因为两代人的消费观念不一样。

我妈来青岛那会儿，她总是心事重重，因为那个时候，我姥姥可能随时就走了。我每次都炒好几个菜，我妈就说，炒那么多干嘛，又吃不了，浪费。菜，都那么贵。你都成家了，还不会过日子。

我说，你多吃点，你看你，那么瘦。

我妈从来没有胖过，我没见过她体重超过100斤的样子，她在吃上很节约，应该很久很久以前她形成的习惯，因为她总怕有一天我没钱了，至少她还能帮我一下。她不会有其他挣钱的出路，她只会守着家里的几只羊，几亩桃地，有时候赶上桃子收成好，她还是很开心。

我妈不认识多少字，但是她知道我生活的城市的天气预报，她打电话叮嘱我最多的就是吃点好的，别老熬夜。就像我爸，他好不容易学会使用智能手机，我教给他怎么使用微信，但是他用的最多的功能还是把我写的文章转发到他的朋友圈，大概像天底下的父母都一样，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走出自己的视线，于是努力学习着他们孩子的样子，这样让他们觉得他们离自己的孩子很近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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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的节日是我过生日，我老家都是把这一天叫做妈妈的“苦难日”。因为只有这前后几天，我可以很开心的给我妈打电话：妈，我明天过生日，你今天吃好点。妈。我今天过生日，你吃好点。妈，我昨天过生日，你今天吃好点。我妈会很开心的弄点好吃的，这日子值得纪念，是属于母子最值得过的节日。

我媳妇临产的时候，我守在手术室的门口，我眼睁睁的看到过产妇从顺产的手术室被推到剖腹产的手术室，经过走廊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喊，没经历过的人，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开十指的疼痛。

我妈说，你对你媳妇好点，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我说，我知道。

我妈说，知道，你还花钱大手大脚的，你不知道钱不好挣吗？

我是一个孩子的爸爸，可是，在我妈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所以她要把她所经历的人生经验都要告诉我，可是，很多很多我想去的世界，她不懂，她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走远，因为我说的很多事儿，她开始听不懂了，所以最后她就笑着看着我，有一种难过叫做：父母开心的教会我使用筷子和勺子，可是后来，我开始习惯了用刀和叉。

 ··· ··· 

这世上，只有妈妈这个职业是全年无休的，她不会说，五一放三天假，我休息三天，这三天不爱你，端午节放假三天，我休息三天，这三天不爱你。离家在外，我们总能找到不回家的借口，可是，对于父母来说，他们更希望家里的餐桌上多放两双筷子，就像从前那样。许多事是不可能感同身受的，自己真正开始经历才慢慢懂，当我开始自己做爸爸，我才知道我爸一路的艰辛。

许多路，你开始走，才知道，父母是怎么走过来的。

我跟我妈之间大概隔着10000个我爱你的距离，她做的比我好，而我也只能慢慢学会，把这些美好给我儿子，可是那些甜腻的话，我说不出口，就像现在我希望我的儿子快快长大，我又不希望我的儿子快快长大，我站在中间的位置上，幸福而矛盾着，我终究只能参与父母的后半生，我也只能参与我儿子的前半生，有些路，我们很想走完全程，可惜，我们只能互相陪着走半程，这半程的路上，我们会遇见很多的餐馆，有很多好吃的，但是，总以一种味道，让你会魂牵梦绕，那就是妈妈做的家常菜，抽空回家吃顿饭，因为，我们不一定非要用节日来证明我们有多爱他们。

*作者：柒叔，一个养金毛狗、开包子店的理想主义创业者。已出版情感美食小说《我要我们在一起》，微信公众号：lianggedashu（两个大叔），新浪微博@柒个先生。

*咪咕阅读经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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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尔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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