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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老汇女性主义神剧:“我邪恶丑陋不听话,但我是个好女孩”

2017-06-10 毛晨钰 Vista看天下

狂揽了100项世界大奖的百老汇音乐剧《魔法坏女巫(Wicked)》终于来到了中国内地。这部几乎没有原创角色、灵感源自《绿野仙踪》的音乐剧到底为何有如此魔力?


当“坏女巫”艾芙芭(Elphaba)拿着魔法扫帚飞上5米高空,用High F唱响《反抗引力》(Defying Gravity)的时候,故事迎来高潮,全场掌声雷动。


这是百老汇音乐剧《魔法坏女巫》在北京天桥艺术中心的首演。在此之前,它已经在全世界16个国家和地区演出,超过5000万人次观看。


这部音乐剧改编自格雷戈里·马奎尔(Gregory Maguire)的小说《女巫前传:西方女巫的命运与一生》,讲述的是全身翠绿、受人排挤的“坏女巫”艾芙芭和娇俏讨喜的“好女巫”格琳达(Glinda)在奥兹国经历互相讨厌、重重背叛之后结下深厚友谊、彼此成长的故事。“女巫”和“爱”实在不算是音乐剧中能让人耳目一新的搭配,这背后的“女性主义”才是《魔法坏女巫》真正想要唱出的旋律。




为“坏女巫”辩白




莱曼·弗兰克·鲍姆(LymanFrankBaum)的小说《绿野仙踪》讲的是小女孩桃乐丝被龙卷风刮到了神秘的奥兹国,最终历经重重困难,消灭坏女巫成功回家的故事。这部成了不少人童年阴影的“暗黑童话”,被认为塑造了美国儿童文学中的第一个女性主义英雄——桃乐丝。


鲍姆开始创作童话是由于岳母的鼓励,而他的岳母是美国著名的女权主义活动家马蒂尔达·盖奇。岳母的理念很大程度上影响了鲍姆的创作理念。他在童话中构筑了一个母系社会,让女孩反抗家务、打倒女巫。


5岁的时候,格雷戈里·马奎尔就开始思考《绿野仙踪》里所讲述的故事。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越发地觉得,这个名叫“奥兹国”的社会只建立在沙子上,因为“鲍姆并没有深入解释这个王国的历史、种族观、性别观和信仰等,我一直想要把这些内容进一步丰富”。这个念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宛如星星之火,真正燎原是在他39岁的时候。


“1990年海湾战争爆发,英媒有关萨达姆恶劣行迹的报道铺天盖地,背后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军事介入伊拉克而制造所谓的‘民意’。那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政治立场似乎在向‘右’转,可几分钟前我还是一个激进的自由主义者。怎么会这样?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他将这种摇摆不定的历史虚无感和对人性之恶的疑惑倾注在幼年时印象深刻的《绿野仙踪》上。在1939年的电影版《绿野仙踪》中,坏女巫艾芙芭几乎没有什么台词,这一次他要为艾芙芭辩白。


在动笔之前,早已熟读鲍姆个人传记的马奎尔知道“他(鲍姆)是一位富有激情的女性主义者”。小说中的一大批女性角色在鲍姆手中都被赋予了亮眼的人格魅力,所以在进行二次创作的时候,他告诫自己也要将女性主义延续,因为这样“鲍姆看到应该会满意的”。


马奎尔开始为艾芙芭辩白时,恰逢第三波女权主义运动达到顶峰。与前两次女权主义运动不同,这次的女权思潮不仅关注经济和政治上的男女平等,更追求文化认同上的平等。这些在当时呼声最高的渴求都被马奎尔作为了小说情节的灵感来源。在他笔下,原本邪恶的艾芙芭成了正义和自我的象征,外表不再是评判女性的唯一标准,而父权社会是可以被挑战甚至被推翻的。


1995年,马奎尔的《女巫前传》首次发表。




百老汇需要“坏女巫”




1996年,在夏威夷度假的作曲家斯蒂芬·施华茨从朋友那里得知了《女巫前传》。这个拥有神转折的老故事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从一个标志性的坏人(西方坏女巫)的角度来讲述一个熟悉的故事,这个想法让我十分兴奋。”剧本里张扬的自我和外界认同让他有了将之改编成音乐剧的念头。他的想法跟编剧薇尼·霍兹曼一拍即合。


5年后,这个剧本最终在环球电影公司举行了第一次完整的剧本试读和歌曲试唱。当音乐剧《魔法坏女巫》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在场的所有人忘了说话,只顾着鼓掌。


2003年,《魔法坏女巫》在纽约百老汇完成首演。


被迷人眼的烟花表演和华服绝技养刁了感官的评论家们对这部没有原创人物、特效简单的音乐剧不遗余力地唱衰。《纽约时报》首席戏剧评论家本·布莱特里甚至断言,没有主演们的表现,《魔法坏女巫》将会是一部“臃肿的作品,像是扇了三小时的超大翅膀也飞不起来的感觉”。即便是在上演后,《纽约客》给出的评价是:“这部音乐剧的22首歌,没有一首让人记得住。”


但是,事实是——当时的百老汇需要《魔法坏女巫》。在经历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黄金时代后,音乐剧在“娱乐至死”的恐慌中摸索着磕绊前进,而《魔法坏女巫》所传达的严肃价值观无疑是一个强音符。


这部作品成了百老汇殿堂级的经典音乐剧,不仅创下史上每周盈利最高纪录,更是成了继《剧院魅影》和《狮子王》之后的第三个票房超过10亿美元的百老汇音乐剧。


也许,真正让《魔法坏女巫》受欢迎的并不是歌曲、灯光或是服装。毕竟,百老汇已经用100万种方式讲述了“爱和成长”,无论怎么唱,终究叫人腻味。正是马奎尔从鲍姆那里延续下的女性主义给这部音乐剧加了一点绿色芥末,瞬间辣意呛人,亮眼出挑。


美国剧作家伊芙·恩斯勒(EveEnsler)认为它是一部“让人惊喜的女性主义百老汇音乐剧,两个女孩正如一个硬币的两面,几乎存在在每一个女孩身上”。




毫无存在感的男主角




与传统百老汇音乐剧不同,《魔法坏女巫》从女性、而且还是一个坏女巫的角度来诠释故事。


音乐剧一开始,“坏女巫”艾芙芭就浑身反骨,向对自己漠不关心的父亲提出抗议。课堂上她会不顾强势的校长,毫不胆怯地为无辜受到迫害的动物教授挺身而出。她做过最勇敢的事就是反抗满口谎言、心怀阴谋的奥兹国主宰大巫师。即便是因为遭人诬陷而不得不与整个国家为敌,她仍试图拯救遭遇种族迫害的动物,让奥兹国重返美好。


原作《绿野仙踪》里,没有心的锡人、没有脑子的稻草人和没有勇气的狮子不再是单纯的人物。马奎尔认为:“鲍姆在写作之前是记者出身,他深知政治漫画的套路,所以这些人物都可能具有某种隐喻。不过,你不能否认,它还是一本写给孩子看的作品。”


他的《女巫前传》是“给成年人读的小说”。在他眼中,稻草人、狮子和锡人都代表着自己对文化、社会和政治的态度。他去剧院看过20多遍《魔法坏女巫》,并且不止一次在表演后台告诉孩子们,长大了再读自己的小说。在这部作品中,他赋予了艾芙芭追求平等对待、自由发言和参与政治的权利。


爱情当然也是《魔法坏女巫》中的一部分。但是剧中的女性角色不再像《剧院魅影》里的女人一样,歇斯底里沦为感情的附庸。“坏女巫”艾芙芭和“好女巫”格琳达同时爱上了英俊的王子费耶罗。当爱情被放在理想和友谊的天平上,王子在高高翘起的那一端。很多观众在演出后感叹:“这部剧里有史上最没存在感的男主角!”


在评判女性主义电影的时候,有一个“贝氏测试”经常被拿来使用。这个由美国艺术家埃里森·贝克戴尔提出的测试有3个前提条件——电影中至少有两个女性角色,而且必须都有名字;两个女性角色之间至少有一次对话;这次对话的主题不能是男人。如果符合这3条标准,则被认为不存在性别歧视。倘若以这个标准测试《魔法坏女巫》,那它无疑是一部标准的性别平等作品。


《ForGood》是《魔法坏女巫》的经典歌曲之一,两个女孩歌唱着彼此的友谊让自己变得更好。但或许更重要的是,对于每一个人更重要的不是如何学着变好,而是首先学会成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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