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一笑之父的有距离煽情

今早微信朋友圈被一篇题目叫《罗一笑，你给我站住》的网文刷屏了。作者据说是深圳媒体人罗尔，这文章是他为罹患白血病的女儿罗一笑所作。一位父亲陪伴女儿斗争病魔的故事，很自然会感动得无数人。在这篇文章的转发中，还捆绑着某家叫小铜人的公司的承诺。这家自称的慈善机构承诺，这篇文章每转发一次，就向罗一笑小朋友捐助一块钱。

    中国的慈善事业问题多多，这种拿慈善做营销的做法，虽然令人讨厌，但我无意探讨。更让我反感的是，这位父亲的文章。

    首先是这位父亲扭曲的正能量。他在文中先是说“花不起这个钱”（女儿在重症室抢救的花销），然后说自己在跑“小天使救助基金”，这时他说了一句特别正能量的话：“不想占政府的这些便宜”，只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女儿“爸爸在竭尽全力”。看到这里时，我直觉地感到愤怒和悲哀。这类话我们经常会在媒体上看到，比如某残疾老兵“不想给政府添麻烦”，比如某低保户“不想给政府添乱”。这种“点背不能怨社会，命苦不能怪政府”的态度，折射出的是整个社会保障水平低下的现实，绝非与尊严和励志有关的正能量。如果事关个人的苦难，“不占政府便宜“也许还有一点点可疑的骨气，但关乎女儿生命，这位父亲居然还有如此高尚的觉悟，就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违背人性了。

    这位叫罗尔的父亲，据说是在深圳的媒体人，想来也是一名知识分子。我们不敢奢望这位知识分子父亲能够在女儿的重病打击下，还有向中国儿童大病医保的社会问题发出质问的思考能力，但请不要宣扬“不占政府便宜”这种泯灭人性的“正能量”。

    其次是这位父亲文章中有距离感的煽情。作为一个写作者，我完全无法理解，甚至不敢想象这位父亲为绝症女儿的写作。因为对于正常人来说，在巨大的悲痛之下，是极难组织起顺畅的叙事的，更不要说用文字煽情了。但这位父亲做到了。以我眼高手低的专业眼光来看，他对文字情绪的拿捏几乎没有严重的失控。换句话说，这其实是一种有距离的写作，就是写作者与主题之间保持着足够发生审美效应的距离感。鲁迅讲话，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在极度的爱恨悲喜之下的文字，不会呈现出这位父亲所写文章的那种分寸极好的抒情。比如文章题目“罗一笑，你给我站住”，这种从容的抒情点的把握，出自一位女儿在重症监护室抢救的父亲之手，这是让人极不舒服的。

    生命高于一切，我还是要为罗一笑小朋友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