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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尖:戴老师

2017-09-18 毛尖 海螺社区



在试图回想第一次见到戴老师的情形时,我居然被各种记忆搞糊涂了。或者说,她的每一次出现,都像是对我们的临幸,让我们因为过于亢奋,反而出现跑片断片。

   

她来我们学校演讲,扫了一眼满满当当的教室,眼镜脚架不住听众汹涌的热情,掉了下来,我马上自告奋勇帮她去修。跑了三个眼镜店,终于修好,然后用上衣把眼镜擦干净,看她戴上,心里蜜甜。那天,我用八分钟时间在华师大跑了一圈半,现在想想,应该是我体能的高峰时刻。

    

戴老师就属于那种能够把我们体能召唤出来的人,她有《权力的游戏》中美人布蕾妮的高度,二丫艾丽娅的精准,也有龙妈的号召力和小恶魔的智慧,她谈冷战做谍战,搞得我花了整整三年跟着看谍战剧;她总能随手掐住七寸,“理解《刺客聂隐娘》的主要参数是当下台湾的社会情势,而非唐朝”,一剑封“侯”,顺手拿下一批唐迷。她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怕和爱,她气势磅礴不带句读地痛陈当代社会媚俗又媚雅,我有时候会恍惚,如果中国影评界没有戴锦华,大家都在谈长镜头近镜头了吧,虽然她自己朋友圈里的照片是长短镜头的花和人。


2015年7月15日,思南读书会第76期

“在昨日之岛和今日现实之间——

戴锦华教授电影研究三十年”对话现场


这是戴老师的弹性。她在思南谈电影(见上图),罗岗和我忝列提问嘉宾,我们说什么问什么,都被戴老师一刀拿下,第一次看到罗岗这么没脾气,我自己完全没有了被镇压的灰头土脸。嘿嘿,在这个世界上,能把永远G大调的罗岗弄得说不出话的,也只有戴老师了。不过,饭桌上,戴老师一个荤段子就把罗岗回了锅,我们被“非洲淫火虫”笑得前俯后仰,戴老师笑嘻嘻一句“你们这些坏人”,她也从戴爷变回了小戴。

    

有一次去机场送戴老师,她说飞回北京马上要飞美国,然后还要去耶路撒冷,她看上去有些疲惫有些寂寥,一边,她把烟灰弹在机场的垃圾筒里,机场大风穿过她,就像争夺她的全球学术圈,那时我很想上去给她一个拥抱,但是想想只够抱住她的腰,便放弃了。

    

不过从今天开始,她哪儿也不去,她要在录音棚里为我们呆上半年,戴锦华的大师电影课开张了,而你,也不用像我们读书时候那样,为了听一次戴锦华讲座要提前两小时去占个内环的位置。打开她的大师课,这是为你私人订制的世界电影史。事实上,当我开听第一讲《公民凯恩》,戴老师快速又明确地说出“这是世界上第一部作者电影”时,我简直有点激动,九十年代的我,该会多么妒忌今天的我啊。

    

最后呢,我知道,有很多读者会好奇,“非洲淫火虫”到底是个什么故事,我不方便细说,可以告诉你的是,等你听完戴老师的大师电影课,就算你是非洲淫火虫,也会变成电影萤火虫。






本文原载于《文汇报 笔会》, 2017年9月17日图片来源于网络。感谢作者授权海螺转载。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不代表本公号立场。



本期编辑

李瑞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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