稗史与奇幻：评《狄仁杰之四大天王》

稗史与奇幻

影评

《狄仁杰之四大天王》

作者｜王昕

相较于该系列的前两部，在《四大天王》中奇幻神怪更加直接的入侵现实。借由方术幻觉这一说辞，数字奇幻景象得以直接叠加于稗史现实之上，不同于第二世界（secondary world）模式（例如哈利波特、纳尼亚传奇），徐克在此创造了一个千眼巨人、巨型白猿与大理寺、金吾卫并存连接的时空。但连接稗史与奇幻，创造并不违和的居中时空并非易事。

不妨以亢龙锏这一核心道具做一点分析。影片为亢龙锏设置了三个层次三种用途：权力象征（稗史）、神兵利器（武侠）、幻象祛除（奇幻）。

作为一个由皇权创造的皇权僭越，亢龙锏所造成的权力威胁是全片的由头和动因，然而这个权力的象征物却从未在权力层面使用过。相反，它成了狄仁杰不可承受的权力之重。如果是聚焦于宫斗/政治的戏码（《琅琊榜》系列等），一定会围绕这一象征物创造一种政治解决，而一旦解决完成也就是这一麦格芬被遗忘的时刻（例如《绣春刀2》中的《宝船监造纪要》）。然而影片却在尉迟真金取得“琉璃掌中剑”后，赋予了这一象征物以绝世神兵的物质强度，并在最后的决战中让它（的声音）成为破除幻象的关键。换言之，亢龙锏从稗史现实中的关于权力的想象（实中之虚），移转为武侠世界中的陨铁利器（虚中之实），能够区隔奇幻洛阳和现实洛阳的界尺（虚实之界）。全片最富症候性的场景，莫过于老太婆鬼夜幻化的武则天勾引狄仁杰想要取得亢龙锏，却被亢龙锏的嗡鸣迫出真身，一个纠结的君臣权力场景变为了奇幻斗法。

《狄仁杰之四大天王》海报

而亢龙锏的这种功能移转，也是全片的运行逻辑。影片底层的情节设置是历史上的权力斗争（封魔族和李唐的恩怨）与当下权力斗争（天有二日的潜在危机）的耦合，然而整个表层却是各种或绚丽或怪异的形象场景。观众如果不较真，顺着奇观而下，便能够成功地将自己的固有稗史想象奇幻化。（不少场景确实惊艳，比如描述封魔族天竺说法时，天空中的大鹏金翅鸟。）

这类作法在篇幅更长的奇幻小说中往往会更徐徐展开（例如燕垒生的《贞观幽明录》），在一部大制作电影里却容易造成情节不够缜密不堪复盘。但总体而言，徐克依然为某种稗史—奇幻片打下了颇为成功的草稿。

另一个角度来说，一个从不会动用的制衡可能就会引发这样的猜忌与动乱，却也标明了情势的严峻，而通过漫天幻象来斗争、作法、遗忘，也可以误读为一个有关电影和现实的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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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 ｜ 李庆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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