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一口一个“宝宝”,90后已开始立遗嘱了……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chinanewsweekly)
生如夏花之绚烂
死如秋叶之静美
中国人忌讳谈生死,但年轻人的生死观在转变。
时下立遗嘱的不止有耄耋老人,正值芳华青春的年轻人也加入了。
有多年轻呢?90后开始立遗嘱,最年轻的甚至只有18岁。
资料图:签立遗嘱。王惠 摄
90后的身前遗嘱
年轻人立遗嘱,不是孤例了。中华遗嘱库的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年底,订立遗嘱的“90后”有178人。
“目前的数据比这个多,截至2019年8月底,90后立遗嘱人数为236人。”中华遗嘱库一位工作人员跟中国新闻周刊透露。
在立遗嘱的年轻人中,年龄最小的只有18岁。该工作人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因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是18岁,18岁以下的我们不能做。”
既然是立遗嘱,至少手里得有笔财产。不少月光的年轻人调侃自己说,咱就不是立遗嘱了,是找人帮忙还债,“记得帮我还信用卡、花呗、借呗,不还我每天晚上找你……”
确实,大多数订立者多为企业白领、创业人士,有着相对稳定的事业和收入,其中近6成为本科以上学历。
年轻人的财产继承,则主要以现金存款和虚拟财产为主,“虚拟财产比如支付宝、虚拟货币这类的”,中华遗嘱库工作人员表示。
至于财产的继承人,中华遗嘱库工作人员透露,给父母的居多。
死亡随时都在发生,不一定在什么时间会降临在我们头上。年轻人将对未来的不可预知性,提前写进一张几百字的遗嘱里。
对这些年轻人来说,立遗嘱是一种提前预防,立完遗嘱后,该干嘛干嘛。
中华遗嘱库北京第一登记中心。上官云 摄
超脱的生死观念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中国人对“死”表现出极度回避的态度,觉得不吉利。
社会甚至流行“恐4症”,即人们在选择手机号、车牌号、门牌号、电梯楼层时,都会有意识地避开“4”这个数字。
不过,若观察下当下年轻人的生死观,会发现生前遗嘱、生态安葬、网络悼念、器官捐献正在年轻人中悄然兴起。
据中国器官移植发展基金会常务副理事长兼秘书长赵洪涛介绍,2014年3月成立至今,在国内首个器官捐献登记网站“施予受”上,器官捐献志愿登记人数已达1002168人。其中,90后成为主力,人数比例超过了53%。
传统殡葬讲究入土为安、凭吊有物,如今不留骨灰、不刻墓碑的形式,在年轻人中也不少见。
浙江温州翠微山有一处纪念园,那些希望在身后选择海葬、树葬等不保留骨灰安葬的人,可在该园石碑上刻下姓名供后人缅怀,很多老人都是通过自己的儿子辈甚至孙子辈介绍而来的。
在浙江省殡葬协会秘书长陈景莲看来,正是年轻人看待生死的这份超脱,让我们看到了中国殡葬制度改革的希望。
山东大学医学心理学与伦理学系副教授王云岭认为,尽管在当下的中国,死亡在很大程度上仍被当成一种忌讳,但随着生死观念等不断推广,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接受死亡的更多可能性。
新兴的死亡教育
忌讳生死背后,死亡教育一直被忽视。
白岩松说:“中国人讨论死亡的时候简直就是小学生,因为中国从来没有真正的死亡教育。”马东在《奇葩说》里总结说:“如何面对生死这件事,是我们汉文化缺失的一课。”
中国人缺乏三种教育:性的教育、爱的教育、死亡的教育。华东师大一份调查结果显示,63%的家长难以接受向孩子开展和死亡相关的活动。
王云岭教授认为,如今出现90后立遗嘱,是在有关生死教育的青年论坛、高校课程、国家安宁疗护推进以及媒体相关报道的影响下,首先促使年轻群体的生死观念发生了变化。
死亡教育这一概念最早起源于美国,1963年美国学者富尔顿在明尼苏达大学正式开设第一门死亡教育课程,此后死亡教育逐步在全球范围发展。
中国的死亡教育起步较晚。2002年广州大学胡宜安教授开设生死学选修课,这是国内第一个有关死亡的课程,他的著作《现代生死学导论》是国内唯一一部生死学教材。
如今,陆续有高校推进死亡教育课程。2018年,山东大学数十名学生来到济南市莲花山殡仪馆,参观了整个殡葬流程,这是该校死亡教育课的重要一环。
王云岭教授的这门课,被制作成视频在慕课等学习平台上线,向全校学生开放,并成为第一批国家精品在线开放课程之一。
王云岭表示,如今社会对死亡教育的理解和包容度越来越高,北京大学、协和医学院、广州大学等学校都开设了类似课程。
在今年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顾晋提出,应开展面向全社会的死亡教育。通过死亡教育立法,制定符合中国特色的教育教材。
死亡是一个并不需要回避也不能回避的话题。死亡教育的意义,在于教会人们更好地活,更有尊严地死。
诚如印度诗人泰戈尔写道: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参考资料:
立遗嘱的年轻人:去世了,就发一条朋友圈,2019年7月13日,新京报
是时候把死亡教育提上议程了,2019年9月3日,荆楚网
年轻人眼中的生死观:死亡也可以浪漫又帅气,新华社杭州2018年4月5日电
高校死亡教育课老师带学生旁观殡葬流程:名为谈死,实为论生,2018年11月9日,澎湃新闻
原标题:《90后的生死观:立遗嘱、捐器官,不留骨灰、不刻墓碑》
编辑:刘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