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国新闻社
中新社记者：张晓曦 李越 让宝奎 张炜 王姝
香港特区政府警务处处长邓炳强上任即将满一周年。就在约一年前，香港社会正处在一片混乱中，大学被“霸占”、隧道被封堵，整座城市被笼罩在黑暴的阴影中。
回顾起当时的临危受命，邓炳强近日在香港接受中新社记者专访时说：“当时也没有时间思考，要做些什么，有什么鸿图大计之类，当时最重要的是先止暴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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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面对暴徒在全港肆意横行、扔汽油弹、打砸店铺，甚至对不同意见的人士进行“私了”，邓炳强带领香港警方积极行动，包括他自己在内，警队不少成员每天工作近16小时，除了受到暴力冲击、600多名成员受伤外，警队成员还面临被“起底”、宿舍被破坏等威胁。
“警队同事个个都是尽心尽力，希望尽快止暴制乱，”邓炳强说，但同一时间，不断爆出的一些不实指控，如“831地铁站打死人”、警察性侵违法者等，也令警方在执法的同时，需要不断澄清谣言，挑战和压力可想而知。
在就任警务处处长后，邓炳强表示自己始终记得长官的忠告：问自己的良心是不是做正义的事，如果是就不用怕，就没有后顾之忧。但和每一位普通警员一样，家人是邓炳强的软肋。作为被“起底”的对象，他的家人从没有因此埋怨，反而给他很大的鼓励。
说起妻子的付出，邓炳强一度泪光闪烁：“我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家，我印象最深刻，我太太拿着汤和衣物来警局看我，让我感动。”
感动，是采访中邓炳强多次提及的词语。对于香港警队面对大型暴乱与自身困境，仍能充分发挥专业性与团结性，每一位成员的尽忠职守都令他动容。
“除了一些严重受伤的同事，其他大部分在过往一年都是长时间工作和拖着疲累的身躯，面对这样的困难还能一心一意服务香港，我真心对我同事说多谢你们。”他说：“我相信香港也会感激他们。”
随着邓炳强的就任，香港改用了新的口号——“忠诚勇毅，心系社会”，替代了此前沿用20年的“服务为本，精益求精”。邓炳强表示，这一新的口号并非他的创造，而是香港警队在2019年成立175周年之际，汇聚以往的经验智慧而得出。
“当时我们面临社会从来没有遇到的情况，我们觉得175周年的口号，对于当前面对挑战，是最合适的。”他强调，改用新的口号，不代表曾经的“服务为本”会有任何改变，因为这样的精神已烙印心中。
随着香港国安法的颁布实施，邓炳强坦言，香港过去的法律漏洞得以填补，警队的执法已有法可依。
“法案(香港国安法)实施以来，对香港稳定发挥重要作用，也是很明显的。”邓炳强说，很多人以前鼓吹暴力、“港独”，都转态说要和暴力隔绝，或者说被误会不是鼓吹“港独”，社会上少了大量鼓吹“港独”的声音。
邓炳强认为，随着香港市民逐步认清真相，厌弃暴力，香港社会目前相对平稳，但还是有人不断找机会破坏社会安宁，甚至危害国家安全。对此他强调，绝不能掉以轻心。
邓炳强说，香港警队在以往的175年里面表现优秀，他为能与这样一支世界一流的队伍共同工作感到荣幸。采访中，他还告诉记者，虽然工作辛苦，但开心的时间也很多，比如收到市民写有感谢或支持的卡片，都让他觉得自己和同事对香港的治安有所贡献，他亦十分感谢香港市民对警队、对守法护法精神的支持。
“能见到社会平静，让我感到安慰。”回首自己和同事近一年努力的种种，当前香港的稳定，是邓炳强最大的心愿。
资料图：2019年12月7日，香港特区政府警务处处长邓炳强在北京与媒体会面。中新社记者 苏丹 摄
附：香港警务处处长邓炳强访谈实录
记者：还有一个多月，你作为香港警务处处长就满一年了。当初临危受命时，你的心情和想法是什么？责任和压力哪一个更多？
邓炳强：当时社会很混乱，（香港）理工大学被暴徒霸占，红磡隧道被堵住，社会一片混乱，当时也没有时间思考，要做些什么，有什么鸿图大计之类，当时最重要的止暴止乱先，这个责任当然重大，因为当时社会是非常混乱，市民都希望尽快恢复平静，当时什么都没想，一心只是想不让暴力继续蔓延下去，让社会尽快回复平静。记者：你应该对上任前后的黑暴情况记忆深刻，当时警队面临的最严峻考验是什么？摆在你个人面前最大的难题又是什么？邓炳强：当时社会很混乱，暴徒在全港肆意横行，扔汽油弹、商铺破坏，对于不同意见人士会“私了”，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们警方当然尽力处理，但是当时实在是纷乱的地方过于广阔，人手紧张，因为同一时间要处理很多不同地方，而且工作时间也很长，每日都要做15-16个小时，最长甚至连续工作50-60个小时。与此同时，我们同事也受到暴力冲击，我们超过600位同事受伤，有几位甚至严重受伤。另外是被人起底、家里人被骚扰，宿舍被破坏，这些都是我们面临的挑战，另外其中还有对我们抹黑的言论，本身我们已经面对很大的压力，我们警队的同事个个都是尽心尽力希望尽快止暴止乱，同一时间，不断爆出一些对我们不实的指控、抹黑，例如831地铁站打死人、性侵违法者，所以在我们执法的同时，还要让市民明白，这一切都是谎言，这些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很大的挑战。记者：香港社会乃至全国人民当时对你的上任寄予厚望，有没有令你印象深刻的事情？邓炳强：印象最深刻的是，之前的长官和我说，问自己的良心是不是做正义的事情，如果是就不用怕，就没有后顾之忧。我觉得这个忠告对我来说终身受用。记者：2019年11月19日你上任当天，香港警队改了口号，将“服务为本精益求精”改为“忠诚勇毅心系社会”，当时改口号的用意是什么？邓炳强：新的口号“忠诚坚毅，心系社会”并不是我创出来的，而是我们警队在2019年175周年的时间，汇聚我们以往的经验智慧而得出的口号，当时我们面临社会从来没有遇到的情况，我们觉得175周年的口号，对于我们当前面对挑战是最适合，于是我们改了口号，这不代表我们以前“服务为本”会有任何改变，因为服务为本已经烙印在心里。记者：从国际上做一个比较的话，你如何评价香港警队的整体质素？邓炳强：我们香港警队和世界其他警队一样，最主要想维持治安，保持社会稳定。当时面对挑战，我们同事充分发挥我们的专业性，以及面对困难仍可发挥团结性、专业性，我们也看到，有的同事真的有钢铁般的意志，令我非常感动。记者：过去一年不少警员因反黑暴而受到严重伤害，例如“小虎Sir”小腿中箭，被割颈的警察等等，也有因为经常出镜的阿Sir不敢跟家人出街吃饭，整个警队坚守香港，风餐露宿，令人动容，你有什么想对下属说？邓炳强：对于我们同事的奉献精神，我十分感动。除了一些严重受伤的同事，其他大部分在过往一年都是长时间工作和拖着疲累的身躯，下班后只有几个小时休息，回家后家里人对我们担忧，有的甚至家里人被起底，面对这样的困难，还能一心一意服务香港，我真心对我同事说多谢你们，我相信香港也会感激他们。邓炳强：我们首先要理解他们为什么要抹黑我们，首先一些违法者不想我们有效率，很多人害怕香港市民知道我们对于香港治安贡献巨大，有的人怕市民信任我们，怕警察有效率，为什么会害怕，我相信很多已经、想要、支持违法的人不想我们有效率，甚至有些危害国家安全的人更加不想我们有效率，怕我们拘捕他们，就是因为我们知道这种情况，所以要把这些谎言打碎，要把真实的一面呈现给市民看，我觉得这是最重要的。记者：现在黑暴逐渐平息，香港社会目前仍存在什么问题？或者说有怎样的暗涌和危险？邓炳强：现在香港止暴止乱初见成效，有很多原因，除了警方严正执法以外，国安法的实施、违法者的判刑陆续出来，很多市民也看到真相，开始厌弃这些暴力，虽然现在相对平稳，但是有些人还是不停地找机会破坏社会安宁，甚至有些人不断找机会危害国家安全，所以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记者：像香港这样地位特殊的一个国际化都市，在执法体系层面有什么困难？经过2019黑暴事件，你觉得未来执法上应该有怎样的改变？邓炳强：之前法律上的确是有漏洞，让我们执法困难，自从6月国安法落实后，填补了这个法律漏洞，针对一些行为我们有法可依。记者：国安法生效后，对于执法带来怎样的好处？香港社会发生怎样的变化？邓炳强：法案实施对香港稳定发挥重要作用，也是很明显的。我们发现，国安法落实的前后，很多人以前鼓吹暴力、“独立”，都转态说“要和暴力割席”，或者说“被误会了，我不是鼓吹‘港独’”。另外，以前说支持违法者的人士，也是先后离开香港，怕被拘捕。事实上，香港国安法实施后，社会上少了大量鼓吹香港“独立”的声音，因此这个法案对香港稳定发挥重要作用。记者：最近看到香港警方有所行动，比如修订《警察通例》下传媒代表定义，只认可政府新闻处登记的机构和国际知名传媒机构，作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是什么？邓炳强：我们修订警察通例媒体名单，最主要是进一步协助传媒采访，我们非常尊重媒体采访权，包括网媒、自由记者，在公共场所是随时可以采访，我们尊重他们的采访权利，只是一些会遇到危险的地方，我们一定要确保我们行动不会受影响，或者同事不会有危险的前提下，我们要设立安全区域，封锁安全区域，例如当我们拘捕的时候，之前有穿黄背心的走过来，甚至抢犯人，对我们同事构成危险，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设立封锁线，但是我们觉得有一定空间可以做采访，于是我们就想到如何辨识不会影响我们的记者，于是我们就设立采纳在政府新闻处登记下传媒，我们认为这个是公平有透明度，我们可以更好辨别他真的是采访以及不会影响我们工作，目的是为了进一步协助记者采访。邓炳强：规管其他行业，这些并非我们警察的职责。无论他的身份、工作，去到地方采访，我们都是从行为判断，到底有没有不当的地方。邓炳强：我在香港出生，自然是香港人，我流着也是中国人的血，香港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也以身为中国人为荣，当然，有机会去天安门看升旗红旗飘扬，感受国家伟大，心情激动难以抑制。资料图：2019年12月7日清晨，香港特区政府警务处处长邓炳强一行来到北京天安门广场观看升旗仪式。中新社记者 崔楠 摄记者：你去年底曾到天安门观看升旗幷感受到“国家强大”，对于那些对国家充满误解的香港年轻人，你有何忠告？邓炳强：年轻人希望社会变得更好，这是很合理的，大学生是应该这么做，但是底线就是不能违法和使用暴力。我也留意到，部分大学生对于内地有敌视的情况，我觉得很多时候出现这种问题，是基于误解、误会、不理解、不认识，所以我期望中大（香港中文大学）师弟妹以及香港其他的大学生，应该多点了解国家，不要从第三者报道去了解，要亲自去看、亲自去感受，对于很多事情有更好的理解。记者：你任处长后陪家人时间更加少，有什么话对他们说？邓炳强：我的家里人也是被起底的对象，但是他们并没有因此而埋怨或者不开心，相反还安慰，跟我说不要紧，用心做好我的工作，我觉得这个鼓励是非常大，我要再次感谢我家里人。邓炳强：如果有国家因我维护国家安全而制裁我，我觉得这个对我毫无意义，因为维护国家安全是我责任并感到光荣，我觉得制裁对我们没有影响。邓炳强：香港警队在以往的175年里面表现优秀，过去的一年显示我们队伍的专业性，面对大型暴乱和对我们家里人的攻击、骚扰，很多宿舍也被打烂，我们同事还能专业尽忠职守，我觉得队伍是世界一流，能够和他们工作感到荣幸。邓炳强：在反修例风波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家，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我太太拿着汤和衣物来警局看我，让我感动。邓炳强：开心时间很多，有时不需要大事情才开心，有时收到卡片或者市民的感谢，虽然工作繁忙，但是每一天都开心，因为我认为我和我同事为香港治安有所贡献。邓炳强：虽然和前线同事压力不一样，但是我们压力程度一样，我的前线同事每天至少做15、16小时，很多时候遇到生命威胁，这个压力，绝对不会小得过我每天要想怎么去做、怎么让香港治安回复的压力。邓炳强：家里人刚刚被人起底，开始有骚扰是我最忧心的。但是好在我的家里人支持我。邓炳强：感动，我再次和我的兄弟姐妹说衷心感谢，你们面对那么大困难还能坚守岗位，我以此为傲。邓炳强：没办法，有工作就要完成，感谢香港市民的支持，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整个警队的功劳，也是支持我们的香港民众、守法民众努力的结果。邓炳强：我最大的感受是，能见到社会平静，让我感到安慰，因为我们同事过去一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让社会平静。邓炳强：从来没想过有什么成绩，能见到社会回复平静，我们同事做事有信心、有士气，我觉得已经足够。邓炳强：在过往一年，止暴止乱初见成效，但是不能掉以轻心，首先，香港治安继续良好，第二，怎么让误解我们的市民理解我们、支持我们，我们同事要继续保持专业、透明度，对于抹黑，我们要出来澄清，将事实展现出来。邓炳强：我们目前虽然暂时平静，但是如何维持避免暴力再度蔓延，如何应对危害国家的行为，是其中一个挑战。邓炳强：几个方面，面对不实的攻击、煽动、抹黑，及时出来澄清。除此之外，增加公众透明度，要我们同事更专业自强不息，和不同界别重新接触，因为过往一年我们和其他界别接触减少，包括学校、青少年、非政府组织，重新建立合作伙伴关系。邓炳强：我想和我同事说，在过去一年，你们辛苦了，如果没有你们坚守岗位、自我牺牲，不怕家里人被人骚扰，依旧坚守岗位去做，香港不会回到现在的平静。我再次感谢你们对香港的贡献。
原标题：《专访香港警务处处长邓炳强：见到社会恢复平静，是我最大的安慰》
编辑：丁宝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