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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书架】| 姚峥华新著:《书人陆离》

『旧时月色  新派书香

【编者按】

实珍闻,缀书痴列传;新茶淡酒,谈纸墨风云。

近日,资深媒体人峥华又添新著,新书《书人陆离》即将上市,这是书人系列第六本,为作家、翻译家、出版家作“文学特写”,由黄子平、薛冰作序推荐

今天给大家分享的是姚峥华的新书后记和黄子平、薛冰所作序言。




新书介绍

01

书人陆离


姚峥华 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9-07

定价:45.00


内容简介

《书人陆离》是姚峥华“书人系列”的第六本,书中既有史料钩沉,也有日常白描,是为作家、译者、出版人所作的文学特写。


本书共两辑。辑一分两部分:第一部分因书及人,由书引发联想,涉及杨绛、张爱玲、黄裳、止庵、谢其章、张辛欣、董宁文等;第二部分因人及书,从某个侧面素描作者所熟识的兄长师友“普通人”的一面,涉及戴大洪、陈丹燕、曹元勇、袁筱一等。辑二则集中写钟叔河所编的《走向世界丛书》《儿童杂事诗笺释》《知堂谈吃》的前世今生。


作者写自己的读书体悟,往往挖掘作品背后的故事,以此深入文本,进行介入式的阅读;写熟悉的师友,则多了一分亲切,仿佛私语谈笑间,已经将写作对象活画在纸上。

本书大部分文章首发于知名公众号“冰川思想库”。


简要目录

辑一

第一部分

白纸黑字里看杨绛张爱玲互评

从王祯和拒写张爱玲台湾游记想到

谢黄“误会”其实与《我所知道的“黄裳和止庵”》无关

《记忆小屋》里那个美好的下午

历史老车碾压过的圈圈年轮

奢华的《宁文写意》

“父亲”二字如此响亮

接力着一个传统

第二部分

寻找“失踪者”小说家张辛欣

兄及弟矣,式相好矣

让时间站在自己一边,不疾不徐

有阳光的下午,闲闲地喝点酒吧

勇于挑战帕维奇的人

“看不见”的“客人”

“网红”瑜老板

辑二

《走向世界丛书》的前世今生

《儿童杂事诗笺释》,二十六年一部历史

野记偏多言外意——由二〇一七年版《知堂谈吃》说开去

后记




《书人陆离》后记

文 | 姚峥华

《书人陆离》的序及书名诞生,非常有意思。这里讲几个故事。

01

黄子平老师微信说,《接力着一个传统》文内“只凭一个简单的信号/集合起星星、紫云英和蝈蝈的队伍/向没有被污染的地方/出发……”诗句出自舒婷的《童话诗人》,不是白桦的《情思》。

他又说,《从张祯和拒写张爱玲台湾游记想到》标题的张祯和应为王祯和,内文没错。

……

我窃喜,黄子平老师在看书稿了。

自从他接单写序后,我无数次设想黄老师会用什么“黄氏词汇”,比如“大头针”(在某年深圳读书月十大好书评选会上,他用“大头针”比喻当下文学创作举目望去,满盘皆硌牙的大头针,“大头针”遂成了经典语录)之类的,放到这本小书上?总之,一不小心,小书人大造化,挤进了黄子平的当代文学评论里,小丑鸭也迎来了明晃晃的春天。

可当然甭想指望从黄老师那里得到什么“客气”“迂回”“礼貌”评价。想当年,《读书》杂志一时洛阳纸贵,钱理群、陈平原和黄子平貌似闲散的“小圈子”交谈,一下子改变了中国文学的百年定位,至今还影响着当代文学评论的研究格局和现代化叙事……再往前追溯,当年,北大中文系77级文学专业,黄老师的同学里有张鸣、葛兆光、陈建功、查建英、梁左、黄蓓佳……一批“牛”人,星光熠熠。随便一两个例子,黄子平三个字便与历史牢牢挂上钩,具有“划时代”意义,谁还敢“裹挟”黄老师“有话好好说”?

在文学现场,黄老师总是拈花微笑,话语不多,一旦话音落地,必定掀起一场文学运动。在再谈“二十世纪中国文学”中,他轻轻一笔:“假如我从四届文代会的默哀名单开始写当代文学史,就会写成了一大批文艺家的死因调查报告,这是侦探小说的写法。可读性很高,做教材就不行,没法测验,拿它考研,北大、华师大都考不上……”手起刀落,针针见血。读黄老师的文章,每一句每一段都需要不断咀嚼消化,举一反三。

《书人陆离》命运会如何?黄老师已一眼揪出两处谬错,之后未必坦途,内心先默诵三遍阿弥陀佛自我平复。

02

《书人陆离》,书名听起来颇有点六朝余韵秦淮金陵的味道。

坦白讲,我是想不出这样的书名。书人系列从第四集开始,将每集的序号放进书名里,如《书人肆记》《书人为伍》,到了第六本,应该起什么样的书名呢?

草拟了若干,都不甚理想。薛冰老师建议《书人陆离》。理由是,陆是六的意思,“陆离”又取自《淮南子•本经训》:“五采争胜,流漫陆离。”形容色彩绚丽繁杂;取自《楚辞•刘向》:“薜荔饰而陆离荐兮,鱼鳞衣而白蜺裳。”指美玉。既与书中人物对象相对应,又与书人系列气质相契合。就这么定了。

薛冰老师义气到底,一举贡献了书名,还义不容辞承担了序的重任。原本将他为《书人为伍》所写的书评此处当序,可看了书稿,他说,“王祯和,张辛欣,谢黄,孙爱雪,感觉这些文字沉甸甸的,要细细品味。序文我要改,最后期限是哪天?”

总调侃薛冰老师,爱南京一往情深,字字句句为这座古城鼓与呼。现应当换成,帮后辈一如既往,点点滴滴为文化传承践与行。

是呵,薛冰老师人太好了,从应邀撰稿、接受采访,在南京当地陪导游……这些年总是我在“劳动”他。

03

王稼句老师的作品多多,记得前年有人问一共出了多少本书?他说写的、编的、点校的加起来应该有100本左右。单2017年一年,署名“王稼句”的就有五本新书出版,《夜航船上》《纵横姑苏》《人间花木》《坊间艺影》《吴门烟花》。

似乎稼句老师是与生俱来为写而生的,可他更愿意与生俱来为酒而活。文字下酒,于是倜傥风流。酒桌上,捭阖岁时旧闻故实,际会天地风云苍生。下笔时,古槐庭院,芳草池塘,清炒河虾,若烹小鲜。

想起先锋书店聚会那天,“薛冰陈子善先生七十寿庆暨南北书话名家金陵雅集”几个大字出自稼句老师之手,不知是酒酣席后挥毫,还是案头书前所作?总之,笔墨浓淡间风月绝响。

便寻思着书人系列小六即将交付出版社,《书人陆离》的书名可否由稼句老师题写?短信发过去,嘀一声回复:定奉上。

真的,豪气。

04

那年,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本部冒出了一大批好书,打头的是吴稼祥的《公天下》。我囫囵一翻,尽管对“多中心治理”理念相当模糊,却感觉一股新气息,马上联系采访报道。后来发现,书的出版方带了一个品牌名称——“新民说”。

“新民说”的书越来越多,品质颇高,不免让人好奇幕后操刀的是何方神圣。

一次深圳聚会上,有李陀陀爷,还有欧阳江河。一圈人坐得满满,一位青年才俊热血沸腾,侃侃而谈。才知道,他是“新民说”的创办人,范新。范新说,你们是第一家推荐《公天下》的报纸……

一下子眼神确认,同道密码正确。

范新在出版上颇具野心,开疆拓土,转战南北,并在深圳开辟了“新民说”新战场。因一直关注这个品牌,书人系列小六即将诞生时,便托付于“新民说”。能成为“新民说”一员,是小六的荣光。

至此,小六《书人陆离》的书前书后交待完毕,回到书的主体——书继续沿袭前五本的白描风格,我手写我心。共两辑,辑一分两部分,第一部分因书及人,由书引发联想及其他;第二部分因人及书,一如既往从某个侧面素描我所熟识的兄长师友“普通人”的一面。辑二则集中钟叔河先生所编的三套集子《走向世界丛书》《儿童杂事诗笺释》《知堂谈吃》的前世今生。文章以写作对象的年龄排序。这里要感谢老友魏英杰,在他的支持下,大部分文章首发于国内著名公众号“冰川思想库”,也因此得以集结成书。

最后,要感谢喜欢这本小书的书友,一张笑脸一记点赞都是我继续前行的动力。

戊戌夏至深圳


“多年来为书人们作'文学特写'”

文 | 黄子平

姚峥华“寻找”张辛欣。张辛欣是谁?为什么要“寻找”她?张辛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文坛的风云人物:小说《在同一地平线上》《我们这个年纪的梦》和《疯狂的君子兰》等,曾引领20上世纪80年代中国文学风潮;1985年,单人骑车走读大运河,并以作家身份出镜主持《运河人》大型纪录片;口述实录《“北京人”——一百个中国人的自述》首次以非虚构文学样式出现,被译成十多种外文,在国内外产生广泛影响。她是大型演出《唯一的夜晚》(1986.12.28)的总导演、剧作者和总策划。在首都体育馆和18,000读者一起,这是当代中国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现场展现中国重量级作家群体和作品。九十年代“选择流落”异国之后,她并未停止写作,而是尝试专栏、影评、绘本、连续剧、回忆录等全方位创作,多部作品也在国内出版。那么姚峥华的“寻找”是怎么回事?原来她寻找的“失踪者小说家”张辛欣。由此引发了她们(经由互联网)非常有趣的反复讨论:什么是小说?如今还有写小说的必要吗?小说这个创作形式,在21世纪究竟还有没有张力?有什么可能性?谁还在读小说?谁还会在小说这个“坑”里苦苦探索?小说是否走到了尽头?如果张辛欣从八十年代写小说“写到底”会怎样?表面看来,这是在争辩一种文学体裁在21世纪的前景或命运,你发现,其实这只是一个切入点,姚峥华对“小说家张辛欣”的“寻找”,实在是她一往情深,对八十年代生机无限的中国文学的缅怀、追索、反思和——“加入”。

于是,姚峥华的写作,也就“接续了一个传统”,成为无情流逝的文学长河里的“一粒石子”。

姚峥华的阅读是介入式的,进入文本与作者深度对话。她读《记忆的小屋》,想象一个患了渐冻症的哲人,如何靠记忆度过不能动弹的漫漫长夜。这本小书的结尾,托尼·朱特写道:瑞士的缪伦,一处位于雪朗峰半山风景纯净的世外桃源,乘火车或缆车可以抵达,在那里可以俯瞰一片峡谷。2002年,托尼•朱特在一场癌症手术后曾带着家人重返,那时他的两个儿子,分别6岁和8岁。“这里是世界最快乐的地方,我们无法选择人生在何处启程,却可以选择人生于何处结尾。我知道我的选择,我要乘坐那辆小火车,无所谓终点,就这样一直坐下去。”结尾的这句话让译者何静芝潸然泪下,也令读者姚峥华潸然泪下。

读孙爱雪的《流浪的女儿》,更是“哭得唏哩哗啦”。“五保户”女儿孙爱雪在父亲去世三十年后,蘸着血和泪,写尽对父亲的思念。“我低微如草芥,而文字赋予生命以崇高。”姚峥华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了自己欠已故父亲“一本书”,一本应该开始写的回忆之书、思念之书。

对于未曾谋面的作者都有如此共鸣,写到见过面、做过采访、或交往多年的书人,就更多了一份亲切。姚峥华带我们跟着陈丹燕,作都柏林之旅、塞尔维亚之旅,带着我们在松山茶室听戴大洪讲他的翻译之旅,带着我们一惊一乍地翻开那本“奢华的《宁文写意》”……这是立体的、逼真的、当下的阅读场景,读了难忘。

姚峥华爱读书,每写书评,又由书及人,并写“书人”。书人(依蒲松龄的准确定义应为“书痴”)有很多种:写书的人,读书的人,卖书的人,藏书的人,译书的人,还有,编书的人。前几种人较受关注,其中卓然有成者,每誉之为“家”:作家,小说家,书评家,藏书家,翻译家。他们的嘉言懿行,多有著述刊载。而编书的书痴,通常就比较低调,多数不为人知。近代以来,以“出版家”或“著名编辑”名世者,屈指可数。世人每以“为他人作嫁衣裳”俗套地赞美他们的“牺牲精神”,从而大大抹煞了他们的主体性存在。我认识的一位出版家,就曾对“作嫁”说大不以为然,其唯一的理由就是:子非余,不知余编书之乐,其乐无穷。且不论策划一本书或一套书时的愿景与雄心,亦不论发现一位新人作者时的兴奋和激动,编书之乐,就在那一步一步“将人类智慧实现为书籍”的时间进程之中。

姚峥华只眼独具,多年来为书人们作“文学特写”(依太史公的体例可称为“书痴列传”),对“编书的书痴”尤其不吝深情投入的笔墨。钟叔河,这位开除公职拖板车的右派,在茶陵农场就跟好友朱正讨论“中国与世界文明同步的问题”,琢磨晚清第一代走出国门的人是怎么看世界的,这是煌煌一百册《走向世界丛书》三十年编辑史的最初起点。“一出牢门,走向世界”,钟叔河卓具胆识,孜孜兀兀,成就了中国当代出版史“里程碑式”的工作。《周作人散文全集》的钩稽出版,更是非有胆识不能为之,经历了现当代政经风云的人,方能深味此中甘苦。而周作人的《儿童杂事诗》(丰子恺配图),钟叔河为之“笺释”,阐明其中的民俗学意义和思想意义,26年由不同出版社出了五版,反复修订,遂“已臻不朽”,可以珍藏。

姚峥华的“书人小记”,出到第六本了,真为她高兴。是为序。

2018.8.7于北角


“将文坛种种新旧掌故剖析给我们看”

文 | 薛冰

二O一七年十月,读到姚峥华抒写书人书事的第五部文集《书人为伍》。这书名有着双关的趣味,既说明它属于“书人”系列的第五部,也仿佛是作者“入伍”书人的一个宣示。

与书为伍,与书人为伍,固是雅事,然殊非易事,对于女性而言尤其如此。虽然中国大张旗鼓地宣传男女平等,可是书人队中,女性数量仍大大低于男性,能持之久远的就更少。姚峥华话书记人,衡文论道,佳作迭出,每年一部新文集,如潮有信。此刻,《书人陆离》的文稿,已在我的案头。

《书人陆离》共收十八篇文章,分为两辑,第一辑十五篇,第二辑三篇。第二辑三篇长文,都以钟叔河先生为主角,写“走向世界丛书”时隔三十六年终成完璧,写《儿童杂事诗笺释》历经二十六年始有定本,由新版《知堂谈吃》说到钟先生苦心经营数十年的“知堂文类编”。她为“走向世界丛书”写下的一长串排比句:“这是一位老出版家毕生为之的精神硕果;是一项跨世纪的学术编辑工程;是一套来自东方的中国知识分子‘向西方国家寻求真理的实录’;是一段中西文化碰撞的学术史、思想史、文化史、交流史;是一剂帮助国人‘打开门窗而又防止伤风感冒’的药散;是一份富有思想性、科学性和创造性的古籍范典;是一记几代人手牵手共同努力的出版传奇……”表达了对钟先生的无尚崇敬。而“能让钟老活到八十六七的耄耋之年还念兹在兹的人,当属知堂老人了”,又分明呈现着一种文化的传承。

仿佛与“走向世界丛书”相呼应,第一辑中有六七篇文章涉及西方文化,当然姚峥华描绘的重点在于译者与作者。“一直在潜意识里寻找一种俭约、凝炼、相对朴素却不乏优雅的美”的袁筱一,“任性地让时间站在自己的一边,不疾不徐”的戴大洪,被帕维奇“这个名字瞬间点亮”内心世界的曹元勇,“写哪个国便代言了哪个国”的陈丹燕……鲜活地站在我们面前,已然能想见他们作品的风格。

有两篇文章写到一九八六年的那一场文学晚会:“黑底红字的海报,背景虚幻的剧照,上下对角赫然手写体‘我们•你们’和‘we and you’,底下印着‘文学之夜•北京•86’,颇有视觉冲击力。主办方为中华文学基金会,中国青年报,工人日报,文艺报,体育报。总导演张辛欣。”因为“有人说,1986年衔接起‘五四’运动启蒙精神的衣钵,把时代推向了一个新启蒙的历史时期”。她与张辛欣“在两个点上飞驰,谁,也说服不了谁”的精神交流,“完全可能自始至终充满着误会”,却为人们找寻“失踪”至今的小说家张辛欣,找寻“失落”至今的“批判和反思的年代”,提供了最真切的线索。

可以视为异数的,还有一篇《“父亲”二字如此响亮》。以往的作品中,我们或可从描绘他人的字里行间,隐约看到姚峥华的身影,而在这里,她坦然道出了自己的成长经历。因为带泪阅读孙爱雪《流浪的女儿》,激起了她“深切的共鸣与理解”,“我欠父亲一本书,一本大书”的负疚,令她迫不及待地写下这些情深意浓的文字。然而,她敏锐地设问“人在释放自己‘恨’的同时,能否做到真正放下”,也显示出茅海建所说的“旨趣差别”。

一如既往,姚峥华如数家珍,将文坛种种新旧掌故剖析给我们看,抽丝剥茧,举重若轻。不免有人会羡慕姚峥华的得天独厚。说怪也不怪,她长期在深圳主持一家报纸的阅读周刊,而深圳不但是中国经济改革开放的一个窗口,也是文化交流的重要平台,所以两岸三地的诸多文人学者,就都让姚峥华碰到了。

机遇固然重要。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写好他碰到的人,更不要说成为这些人的知心朋友。姚峥华曾写到詹宏志,“每天被派到某一个作家家里拿稿子,一年之后台北文坛所有最伟大的名字都认得”。无独有偶,扬之水“也是城东城西如此跑腿,与众多老先生因此结缘并修为获益,后来自成一家”。无论台北还是北京,有此类“跑腿”机会的人,决不止于这两位,但把握机遇如这两位的,又有几人?可见面对机遇能否获益,还是决定于个人的修为。

作为一个记者,一个采访者,首先必须具备与被采访者对话的能力。记者没有不会说话的,但面对专业学养不同、性格心态各异的人物,如何让对方打开心扉,畅所欲言,如何理解并捕捉他们的事业亮点、思想辉光,所需要的就不仅是技巧与情商,更是学养底蕴。有些记者无论采访谁,写出的都是八卦,因为他们的皮囊里只有八卦。

写作者的心态同样重要。有的写手,面对名家前辈,习惯性地取一种仰视角度,乐于展示“赵太爷今天和我说话了”的荣幸。有的写手,遇仙杀仙,遇佛杀佛。似乎一定要蛮横地踩到别人的肩上去,才能显出自己的高明。有的写手专门隐身暗处,窥看名人的鞋底下是不是粘着臭狗屎,以示自己独具只眼。有的写手对人家的文章学识尚在懵懵中,就忙着大开忠义堂,令“天下英雄皆入我彀中”。

姚峥华与她所写的名家比肩而立,推心置腹。正像俞晓群先生所说:“更喜欢她写亲朋好友的文章,禁忌少,敢下笔;因为熟悉,不必看资料,故而行文流畅,言辞亲切。”她总像大哥大姐身边俏皮而心有灵犀的小妹妹。

新闻作品最常见的问题,是所写人物的平面化、脸谱化。姚峥华笔下的人物,常有“转侧看花花不定”之感。花本是立体多面的,只有相应变换观察与刻画的角度,才能写出多面,写好多面。变换的流转自然,是一种风格;活泼跳荡,是另一种风格,更形生动的风格。说起来轻巧,实则这观察与思辨的能力,离不了悟性,也少不了磨砺。同时,度的把握也十分重要。王祯和拒写张爱玲台湾游记,让姚峥华想到,不能说“作品之外的人情世故不可行文成章。这另一种‘人情之美’也是包括我在内很多人愿意关注的,花边、闲言,野史、趣闻、道听、途说,也是了解作家及作品的佐证或资料,关键是,何为切入点,真实程度的把握,有没有该恪守的底线、分寸和原则……在很多人‘我知道’的当下写作氛围中,尽可能做到‘坐相’雅一点‘吃相’好一点,会更赏心悦目些罢”。

姚峥华曾分析朱天心的文字,“里边有一个强烈的‘我’存在,这个‘我’有强烈的‘态度’存在,这个‘态度’有强烈的‘标准’存在,而这个‘标准’又有强烈的个人‘色彩’存在”,连用四个“强烈”,显示出一种“强烈”的喜爱。她强调朱天心的“不写的自由”:“不须为读者为市场写,不须为出版社写,不须为评论者和文学奖而写,以至可以诚实地自由地面对自身时有的困境。”这都体现了一个成熟作家的自觉。

或许,这便是姚峥华能翩翩于书人队中的诀窍吧

作者简介


姚峥华,资深媒体人,多年来与书为伍。在多家纸媒及网络媒体上开设个人专栏,著有《书人·书事》《书人小记》《书人依旧》《书人肆记》《书人为伍》《书犹如此》等。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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