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保平：剖析中国式亲情关系裹挟下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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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导演的生活常常被用他的电影来度量，通过一部部电影，这个导演的大半生就被勾勒出来。也有一些导演，他们的生活是跳跃的，他们不会按部就班如机器般稳定产出，而是在蛰伏与迸发中前行。

曹保平就是这样一类导演，他被大众知晓是从2008年的《李米的猜想》开始，之后再一次出现在大众话题的热榜上时，则是因为2015、2016年两部很火的《烈日灼心》和《追凶者也》，而在此中间诞生的是被埋藏许久的作品《狗十三》。今年的12月《狗十三》全国上映，然而距离这部片子诞生已经过去了五年。我们采访了曹保平，和他共同回忆五年前这部电影的创作，以及过去这五年对于这部电影和曹保平自己都意味着什么。

被埋藏的五年

回忆起那段两部热度作品中间的日子，曹保平比较平淡，他说这期间自己的生活没有什么变化，就是一直在写剧本，一直在筹备，希望能拍出所谓的“下一部作品”。谈及创作变化，曹保平觉得《烈日灼心》和《追凶者也》这两部电影，相对黑色和残酷其实主要是因为题材和类型，从《烈日灼心》开始，观众对他的认知多是犯罪类型上的探索，而在此之前拍摄的《狗十三》讲的却是一种成长中的阵痛。

不同于曹保平其他的作品，《狗十三》是一部探讨中国式亲情关系的电影，包括权威而充满伪善谎言的家长、家庭教育的缺失与粗暴、青春期的孤独与困惑，以及成长所面对的蜕变。对于创作的相通，曹保平觉得无论是犯罪类型片还是成长阵痛，人物的冲突与人性的矛盾往往更容易集中爆发，他感兴趣的一直是这种极端情况下的复杂人性，曹保平看重的是这些作品中细腻的地方，细腻之中才是电影真正好的地方，也是他一直想要触及的。

少女与成长

在《狗十三》拍摄的时候，女主角张雪迎当时只有14岁，没有什么表演经验。回忆起拍摄过程，曹保平评价说，对于故事涉及到的复杂性和人物的深度，从理性上张雪迎不一定能理解的那么清楚，但从感性上她捕捉到了，并且很好地把这些理解融入到了表演中，这就是一个作为演员的直觉。

虽然《狗十三》被视为一部青春期女性主题的电影，但曹保平并不觉得《狗十三》仅仅是关于青春与少女，而是关于中国式亲情关系裹挟下的成长。这个故事来自编剧的成长经历，当时曹保平看到这个剧本感受很深，放置一段时间后还是想拍出来。这种“成长”的共性，也让曹保平得以从一个成年男性的视角，去深刻剖析展示一个青春期少女的内心世界。

在2014年柏林电影节上，《狗十三》获得了新生代单元评委会特别推荐奖，已经得到电影行业的认可与赞许，而此时全国上映带来的荣誉，对曹保平或许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更多的还是希望观众能够去关注中国式的成长与亲情关系这个社会话题。而对于曹保平自身，他依然带着对人性复杂性的兴趣，继续通过电影去探索更具感染力的表达，和更深刻锋利的剖析。

这部电影被密封了五年，请问和五年前相比，你对这部作品的评价和期待有什么不同吗？这部电影所关注的青春成长问题，以及社会对待这个问题的态度，有发生变化吗？

从《烈日灼心》开始，这两年观众看到的、对我的认知多是犯罪类型上的探索，而《狗十三》不同，它看上去是一个讲述十三岁少女和狗的故事，其实说的是每一个人都会经历的成长的阵痛。这几年从去柏林放映，到一些电影展的放映交流来看，很多观众看完会泣不成声，会含着眼泪对我说“这就是我的经历”。我从未怀疑过，从这个故事中你能看到自己，看到中国式亲情关系和中国式成长所涵盖的一切一言难尽。

在这部电影创作中，你如何去以一个成年男性的视角，体会一个青春期少女的成长与内心世界？

这是一个直觉的感受。因为是生活中所谓的“过来人”，你会有各种各样的感受，各种各样的反思，会跳出经历来总结，自然会对哪怕是青春期的女孩感同身受，站在这个角度去考量。更何况这个故事不仅仅是经验，不仅仅是少女。

在近几年，一些媒体评论中国的黑色电影发展迅速，出现了一批犯罪题材的残酷风格的电影，你如何看待这种黑色犯罪作品的发展，这是一种类型片的繁荣吗？

我常常被问到为什么对犯罪题材情有独钟，也常常回答不是对这一类题材的偏爱，而是犯罪故事有一种天然的优势，在此之上人物的冲突与人性的矛盾往往更容易集中爆发，而我感兴趣的一直是这种极端情况下的复杂人性。我也相信很多创作者跟我寻求的东西是一样的。当然如果要是能集中爆发的话，我觉得也是一个好事，但我并不觉得是迎来了一个高爆发期或者是有质量的爆发，路还远，真正优质的好的作品还是相对少，在这个类型里精耕细作还有很大的空间。

很多人看待你的作品，都会有残酷、压抑、挣扎这样的评价，你个人如何看待这种评价？这种风格是你所追求的吗？

生活中难道不是处处充满了残酷的蹂躏和无以名状的痛苦吗？（笑）当然，也不代表有这些就没有快乐，都是相伴相生的。都不是追求，也不是承受，最好的态度就是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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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 | 栗子

图片 | 曹保平工作室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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