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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暴躁且崇信鬼灵的家庭下长大的小男孩,他后来成为了一名神秘作家

2017-10-12 译言


“我根本没有自己的照片”, 安东尼·鲍威尔说,“从来都没有。”关于这位名人的外形描述,首见于希拉里·斯珀琳为其撰写的传记“后记”中。斯珀琳用四百余页的篇幅,生动凝练地回忆了两人在鲍威尔晚年相识结交的经历。


传记作者希拉里·斯珀琳


传记中洋溢着斯珀琳的崇拜之情,书中的托尼(斯珀琳对鲍威尔的称呼)显得形象神秘。斯珀琳描述他身穿棕褐色裤装和乡野式的宽松靴子,一身破旧,恍若是要赶往伦敦的旅客。这也是那代作家的典型衣着。她记录了两人谈话的片段,但对鲍威尔的只言片语不做任何赞誉,只称赞他为“最好的倾听者”。

 

据书中所写,鲍威尔很少把自己视作生活的焦点。即使提及自己,也自视为纷繁人世漩涡中的静止圆点。他像一个过客,总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有所保留地审视身边的人群。这和鲍威尔著名的系列小说(或说是单篇小说——他一直坚称它是一个整体)《伴时光之曲而舞》的主人公尼古拉斯·詹金斯如出一辙。


《伴时光之曲而舞》


鲍威尔的书迷在浏览这本传记时,总会难免搜寻他们心仪人物的原型。但传记作者斯珀琳却态度相反,否认《伴时光之曲而舞》是影射真人真事的小说。的确,鲍威尔曾在1943年担任战时联合情报委员会秘书丹尼斯·坎贝尔·邓肯的助手,小说中的著名人物温德莫浦,与坎贝尔·邓肯极为相似。坎贝尔·邓肯“强壮,粗俗,缺乏幽默感,工作能力突出”,就像温德莫浦一样,拥有“无穷无尽的雄心壮志”。然而斯珀琳指出,鲍威尔只和他相识几个月,如此短暂的相识经历并不能为鲍威尔的多样创作增色几分。鲍威尔值得称道的是,他笔下的人物,都经历了巨大的时间跨度。他们时起时落;他们赫然耸现,又悄然隐没。跨越了近半个世纪的叙事时间轴,他们现在看起来那么滑稽可笑,那么险恶,那么魅力十足,那么可悲。

 

鲍威尔堪称卓越的社会小说家。他之所以那么沉迷于描述社会不停变化的人际关系,或许是因为他太晚才得以接触到社会的这一面。他在极其沉默的家庭氛围中长大,是家中的独子。父亲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士兵,常年离家。母亲年长于父亲,整日宅居在家,崇信鬼灵,常在夜晚进行祭祀。他去一所预科学校读书,在那里经历了梦魇般的痛苦生活。这种痛苦缠绕他多年,其中一条是因为他杀了校长。后来他来到了伊顿,发现这是真正适合自己的地方。这并非因为他迷恋这里的庄严氛围和精英主义,而是因为在某种现实层面上,它是一个家。在他入学的头两年里,由于行军需要,他的父母搬了九次家。“寄宿学校”,斯珀琳写道,赐予了年轻的托尼“第一个稳定住址”。同时也让这个孤僻的男孩,第一次有机会去观察无数偏心或迟钝、可气或迷人的个体之间复杂的互动关系。他作为一个社会个体的生活就在那里开始,并催生了他文学杰作的产生。《伴时光之曲而舞》的开篇,登场的就是一个穿着不合身外套的男孩,在一个有雾的下午,缓慢行走在伊顿街头,正如鲍威尔当年来到伊顿一样。

 

这一段,由鲍威尔在多年后写下。《伴时光之曲而舞》的前几卷描述两次世界大战间的英国生活,但书中1946年以后的部分,全都是战争结束后的往事追忆。创作这本书之前,鲍威尔重读了普鲁斯特的作品。尽管作品风格截然不同,但两人都惯用回顾的创作方式,通过事后回顾,对往事进行审视和再创造(对作者而言,作品的时间轴是已经形成的过去;对读者而言,作品的时间轴是正在阅读的当下)。作品结构如音乐般回环往复,富含讽刺、辛酸和遗憾。

 

普鲁斯特


牛津生活让鲍威尔感到乏味,于是他又搬到了伦敦,在那里感受到生活的活力。在伦敦,他邂逅了自己的初恋妮娜·哈姆莱特——一位画家,同时也是几位知名画家的模特和前女友。哈姆莱特带他观看拳击比赛,带他去蒙马特区和脱衣舞女共舞探戈。鲍威尔的情况慢慢好转。

 

不久,鲍威尔开始与画家爱德华、芭蕾舞者比利、双性恋画家芭芭拉等一堆生性热闹的朋友出国旅行。他的生活之舞仍在继续。被新朋友们毫不客气地描述为“一个有点幽默感的无趣年轻人”的托尼,满怀好奇,将体验到的一切记录下来。

 

斯珀琳传记材料的主要来源是鲍威尔的回忆录,她的白描栩栩如生。阅读传记,我们能清晰了解到康斯顿·兰伯特、恩尼·弗明格等人物如何影响了鲍威尔的创作和生活。


传记提到,直到临终前,鲍威尔仍被年轻一代(可能都没读过他的作品)抨击势利虚荣。事实上,他以戏谑口吻谈论社会中的种种虚伪。在描述1930年的浮华伦敦时,鲍威尔多次颠覆人物的阶级和财富设定。“破旧”、“幼稚”、“绝望”、“醉”这些词语,在传记中被反复提及。

 

尽情玩乐的生活多么刺激,又是多么令人疲惫!传记中的鲍威尔也终于决定安定下来,去成家立业。1934年,他结识帕克南小姐,在一个月内闪电结婚。战争期间,两人分离,帕克南依靠亲朋好友的帮助,在乡下将子女保护周全。战争结束后,他们在萨默塞村购买房屋。接下来二十五年的岁月,托尼几乎一成不变地过着早上在书房工作、下午清理花园荆棘的生活。除了每周会去伦敦两次,处理《每日电讯报》等撰稿事务。

 

对传记作家而言,传记主人公文学创作的鼎盛时期,通常也等同于传记故事中最容易显得乏味的部分。在叙述这部分时,斯珀琳明智地加快了节奏。她堪称天才的传记作家,善于抓住细节,评价人物大胆直率,她对鲍威尔的评价总能引人深思。


画家是鲍威尔的最初梦想,斯柏琳对此评价道:他的想象力,如图画般形象。鲍威尔没有自己的照片,但他伟大的作品生动展现了其生活世界的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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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newstatesman.com/culture/books/2017/10/dancing-music-time-intriguing-and-elusive-anthony-pow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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