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知识】任琳：英国脱欧，世界脱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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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脱欧，世界脱英？

作者：任琳，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副研究员；

本文来源：《世界知识》2017年第11期

2016年，不少国家和地区用现实主义、孤立主义、民族主义和反全球化的姿态来对全球化及其溢出效应做出回应。一时间，不确定性成为描述世界形势中唯一确定的东西。进入2017年，面对 “黑天鹅效应”，人们不再那么无所适从，而是进入反思期，看待特朗普当选、欧洲形势乃至逆全球化的态度开始有所缓和。

在这个形势之下，将视角转向英国，依然谜团重重。甚至有人断言，“英国脱欧，世界脱英”。很多人把英国脱欧比喻为开启全球“乱纪元”的事件，主要原因是与其他所谓的逆全球化现象相比（如技术扩散、人口移动和经济活动等带来的“负面溢出效应”），英国脱欧是一个崭新的现象。应对英国脱欧，英国自身也好，欧洲也罢，乃至全球更多的国家，都没有成熟的经验可供参阅。

假设英国可以有序脱欧，德法为核心的欧盟可以力挽狂澜，避免“多米诺骨牌”，欧洲的局势起码有了稳定的砝码。但是，在经济上，英国作为世界第五大经济体和全球金融中心；在政治军事上，英国又是北约的重要成员国，它的离开对英国本身、对欧盟及其他欧洲国家乃至欧洲一体化和世界其他地区都会带来深远的影响。

首先，脱欧对英国的影响是全方位的，很难从一个领域内予以判断，仅能从某些核心领域尝试探讨。如在金融领域，不少人担心英国会失去全球金融中心的地位。伦敦的资本市场活动占本地区的66%；大量金融机构在伦敦选址，仅美国五大投行在伦敦的雇员就占总数的89%；不少核心区域和国际机构也在伦敦选址，例如欧洲银行业管理局和欧洲药品管理局。随着英国脱欧，资本活动能否维系原有的活跃程度、金融机构是否会乔迁、地区和国际机构是否会随即离开，这些都会影响到英国维系原有的全球金融中心地位。但是，也不容否认，除了这些看得见的因素，还有很多“软实力”将是英国维系其影响力的重要筹码，包括资本和风险管理的能力与经验、辅助性金融服务的质量和专业知识的门槛。这些筹码比起那些看得见、容易替代的因素而言，才是英国的核心竞争力之所在。“武装”伦敦保持国际吸引力的是它的金融经验与才智。此外，继续保持英国、保持伦敦吸引力的还有使英国的政策与法律更为“友好”等，包括对投资友好、对资本友好、对人员友好。可见，脱欧对英国的利弊还是有可控空间的。但是，综合诸多领域，在反思经济全球化的同时，能够保持英国的国际化程度，成为避免脱欧损失的关键所在。

其次，对欧洲一体化进程来说，英国脱欧必然产生一定的影响，但“危机”既包括了“危”也包括了“机”。当然，目前对于欧洲形势的向好预期，都是建立在英国能够有序脱欧的基础之上，也是建立在欧盟能够转压力为动力、借英国脱欧的时机进行有效的机构改革（例如税收政策协调）的前提预设之上的。日前，法国大选的结果和新总统马克龙的表态给外界吃了一个“定心丸”；而德国的形势也日渐明晰，默克尔连任的可能性非常大。此时此刻，法德两架马车能够继续坚定地站在一起，相信对欧盟维持向心力来说是极为关键的。虽然在围绕欧盟和欧元区的一些问题上，马克龙与默克尔也是存在争议的，但双方保持良好的互动，让形势更为向积极的方向发展。在英国脱欧的形势之下，德法坚定地站在一起与其他成员国家一道制定应对方案，对欧洲的未来举足轻重。他们在对话探讨推出适用欧盟自身的改革路线图，例如前一阵抛出的“多速欧洲”。围绕这点，法德还是具有共识的，这给英国脱欧后的欧洲形势增添了利好消息。

最后，虽说并不至于“英国脱欧，世界脱英”，但英国脱欧对外部世界的影响也是系统性和多领域的。在战略与经济层面上，存在很多潜在变化的可能。例如，战略层面，英国退出欧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欧盟对俄罗斯的政策。毕竟，围绕针对俄罗斯采取经济制裁，德国等部分欧盟国家还是持保留态度的。英国作为北约的重要成员国，而欧盟作为传递北约意图的重要途径，在以往都影响到欧盟对俄态度与政策的塑造。英国的离开是否意味着欧盟对俄态度的松动？再如，在全球货币领域，英国脱欧又给欧元区经济再添不确定性，欧元相对走弱，又是否意味着国际货币多元化趋势受之牵制，美元的核心货币地位再次巩固？还有，贸易与投资领域内，规则“碎片化”趋势明显。英国脱欧带来欧洲区域内和对外经贸活动的“去便利化”。 多边层面进程受挫、规则重叠与交错；双边经济活动层面，配套规则的需求骤升。由于欧盟暂且无力分身，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TTIP的谈判进程。这也给了欧洲和世界一个缓冲时间去思考，究竟欧洲和世界需要一套怎样的多边经贸规则，才能有力推动各国、区域和世界的经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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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沈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