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知识】岳平：越南大国平衡外交呈现新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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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大国平衡外交呈现新特点

作者：岳平，中国社科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研究员；

本文来源：《世界知识》2017年第13期

2017年5月31日，美国华盛顿，越南总理阮春福与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白宫举行会晤。

2017年的5～6月，越南的外交犹如其天气一样炽热。越南领导人不但在国内频繁接待了多国领导人来访，而且还马不停蹄地穿梭在周边国家和中、美、日、俄等大国之间。5月11～15日，越南国家主席陈大光正式访问中国并出席了“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5月底6月初，越南总理阮春福先后对美国和日本进行了访问；预计6月底前，陈大光还将访问俄罗斯。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阮春福总理在访问美国和日本期间都谈及南海问题，并且呼吁美国和日本关注南海地区的造岛和“军事化”活动，请求美国继续派遣舰船和飞机在南海地区开展活动，以维护地区安全与航海和航空自由；越方还要求美国和日本帮助越南加强海上力量。显然，这表明了越方继续联手美日制衡中国的意图。然而，如果仅仅把目光盯住这一点，并不利于解决问题，我们需要更多理性的分析。

仔细观察近期越南领导人对大国的穿梭外交，我们会发现一个共同点，即这些访问都突出经贸合作的重要性，同时还实现了一个目标：成功邀请中、美、日等各大国领导人出席今年将在河内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APEC）第二十五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彰显越南国际影响力的提升。此外，从对中、美、日三国访问的日程安排和达成协议的内容来看，还显示出越南大国平衡外交的一个新特点——平衡而非平均，即访问覆盖各大国，但内容不同、目标各异。

对华外交：以“稳定、发展”为目标

越共十二大之前，越南社会舆论对华不友好气氛浓厚，各种“脱中”“减少对华依附”的言论贯穿在由于即将换届选举而出现的各种路线斗争和利益集团的较量中，混杂在各种社会思潮和政局的摇摆中。2016年1月召开的越共十二大做出了正确决断，稳住了越南政局，并选出了新一届领导班子，阮富仲再次当选越共中央总书记，再次肯定了越南共产党的领导地位和坚持社会主义的发展方向，调整了对外关系的发展路线，改变了过去几年越南对华外交走下坡路的轨迹，重新评价对华关系并以肯定积极面为主，明确中越经贸合作对越南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

显然，过去近十年来因对华关系不友好而引起的后果已使越共高层意识到：对华关系的恶化不但严重制约了越南经济的发展，而且直接影响到越南共产党执政的稳定。因此，越共十二大后不但先后派出“三驾马车”，即越南政府总理、越共中央总书记和国家主席访华，而且在访华日程中，都把推动经贸关系作为重中之重，多次举行经贸合作推广会议，还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与中国重要企业进行座谈，甚至逐个接见，目的就是鼓励中方高新技术企业、有实力的企业到越南投资兴业。

越南这些思路的调整，对促进中越经贸关系发展和拉动越南经济增长发挥了积极明显的成效。据越方统计数据，截至2017年3月，中国在越投资项目累计超过1600个，投资总额累计超过110亿美元，在116个对越投资的国家和地区中居第八位。其中，2017年第一季度中国对越投资额位居第三位，协议金额为8.2亿美元，可见中国对越投资有迅速上升趋势。截至2017年5月，在越南外贸进出口总额中，中国继续稳居首位，双边贸易额达327.6亿美元，同比增长23.6%。

而在今年5月中国举办“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时，越南改变此前因怀疑而不直接表态的做法，积极响应，国家主席陈大光作为主要嘉宾应邀出席。陈大光访华期间，两国发表了联合公报，签署了五份合作文件，涉及经贸合作、加强政府部门之间的协调、两党交流合作、金融和人文交流等内容。这也彰显出中国对越南新一届政府的支持，不但有利于越共政局的稳定，也有利于越南经济的发展。

阮春福访美：重在“摸底、制华”

2017年5月29～31日，越南总理阮春福在特朗普当选总统后首次访问美国。对于此访，越方的预期远远高于美方，越方尤其强调，阮春福是特朗普当选后接待的首位东南亚国家领导人。对于特朗普政府带给世界的“不确定性”，越南“深有感触”。特朗普刚上任，就宣布美国退出TPP，这对全力以赴调整国内经济发展思路乃至行政改革方向以迎合TPP要求的越南来说，无疑是非常严重的打击。

为了摸清特朗普的政策思路，越南对美国发起游说攻势。据英国路透社报道称，越南政府为此雇了一家驻华盛顿的游说公司，每月支付三万美元。越南还发动美国会议员、学者、越商界人士游说美国政府，通过多种渠道接近特朗普进行摸底。这些努力显然有所回报，阮春福成为东南亚第一位在特朗普政府任内访问美国的国家领导人，达到了提升越南国际地位的目标。然而，越南最为担心的，还是特朗普能否继承奥巴马的“亚太再平衡”战略，继续在南海保持存在，并把越南作为其亚洲战略伙伴。为此，越南把为解除美国对越南武器禁运而摇旗呐喊的美国参议员约翰·麦凯恩和美国前国务卿克里等几名越战老兵捧为座上宾，期待这些人在特朗普当选后继续发挥影响力。

就在阮春福访美之前，5月24日，美国“杜威”号驱逐舰闯入中国南沙群岛美济礁12海里范围内进行所谓“自由航行”任务；5月底6月初，由麦凯恩率领的美国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代表团访问了河内，受到越南国防部长吴春历大将的接见，随后以“约翰·麦凯恩”名字命名的美国军舰抵达越南金兰湾国际港，麦凯恩登上了该军舰；6月11～15日，美国海军濒海战斗舰“科罗拉多”号进入金兰湾国际港。时隔不到半个月就有两艘美国军舰抵达越南金兰湾，这充分显示了越美军事合作的热络。越南总理阮春福在访美期间还访问了具有保守和右翼倾向的美国传统基金会并发表了演讲，强调越美两国对亚太地区的安全与繁荣拥有共同利益，主张加强与美国全面长期的合作。阮春福还高度评价美国政府、政客支持“不得单方面改变南海现状、军事化”，敦促尽早达成“南海行为准则”（COC）。不难看出，拉住美国、继续在军事和南海问题上制衡中国，是阮春福访美的一个重要目标。

阮春福访日：旨在强化越日全面深入伙伴关系

6月4～8日越南总理阮春福进行了其上任后的第二次访日。越日双方领导强调，两国是彼此的重要伙伴，互视为亚太地区外交政策的优先国家，双方拥有广泛的共同战略利益，具备进一步深化广泛战略伙伴关系的条件。

在经贸合作方面，双方强调将保持密切合作，推动TPP协定早日生效，力争到2020年两国贸易额和投资资金比目前增加一倍。日本政府将继续通过在高质量基础设施建设、能源、应对气候变化和人力资源培训等领域与越南的合作，为推动越南经济可持续增长提供强有力的支持。日本向越南提供总额为1000亿日元的官方发展援助，将协助越南开展北南高速公路、城市铁路等国家重点、大型及高质量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等。

在人力资源培训方面，日本将为越南800名干部提供在日本就读硕士、博士研究生的奖学金；将在越南扩大日本教育模式和日语培训，大力推动两国各所院校合作。2016年，在日越南技能实习生人数约九万人，越南成为在日本的外国技能实习生人数最多的国家，而越南赴日留学的大学生人数也超过六万人。

在国际合作层面，越南政府希望继续得到日本海上护卫力量的援助，同时呼吁日本在国际和维护南海地区稳定方面发挥积极作用，而这正是日方求之不得之事。双方在发表的联合声明中，敦促有关各方不采取单方面行动，包括岛礁“军事化”、改变南海现状等，维护航海与航空的自由与安全，而越方表示支持日本成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

越南新一届政府上任来对各国展开的访问，显示出“平衡而非平均、内容不同、目标各异”的大国平衡外交特点，这体现了越共十二大以来越南外交思路的调整，显示出越南外交自信心在增强，彰显越南在“全面积极融入国际”导向下逐渐形成一种“外交驱动国家发展”的模式特征。当然，这种发展模式是否正确？能否引领越南的发展？那是需要另外探讨的问题。而越南领导人出访美日期间的行程安排和表态也显示出：中越之间尽管高层互访恢复热度，但两国在南海问题上的分歧依然明显，越南没有丝毫妥协迹象。据此，人们不得不认为，中越关系的热络局限于表面，而中国企业对越投资也不得不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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