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研究】李超：连续赢得四次大选 默克尔为何”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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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超：连续赢得四次大选 默克尔为何”屹立不倒”

作者：李超，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研究所

来源：新浪国际《地球日报》，2017年9月25日；智库青年共同体。

德国当地时间9月24日，四年一度的德国大选落下了帷幕。现任总理默克尔领导的联盟党以较大优势“领袖群伦”，外界正注目见证默克尔开启新一个任期。关于德国大选，笔者被问及最多的就是，默克尔为何历经12年3个任期而不倒，成为名副其实的“政坛常青树”？

辩证法告诉我们，事物发展由外因和内因共同作用决定。就德国大选而言，首先应澄清的一点在于，其名曰“联邦议会选举”，选民选的是议员和进入议会的党派，并非直选总理。一般而言，议会最大党推举的候选人出任总理，总理本人无任期限制。近年来，欧洲左翼政党整体势衰，无论英国工党还是法国社会党，都难堪大任。德国社民党在施罗德时期支持率达到顶峰，此后一路下滑，加之默克尔政策左倾，在移民、劳工、福利等政策上挖了社民党的“墙脚”，令其进一步矮化。这是联盟党连续当选第一大党的重要外部条件。此次，默克尔的主要对手舒尔茨口碑本身不错，但毕竟难以摆脱社民党衰落的大背景，其提出的“社会公平”、“增加福利”等传统左翼主张并非德国当前最紧要议题，而在反恐、难民等民众关心的议题上并无良策，反而给默克尔加了分。

作为内因，默克尔的政绩是其“超长待机”的决定性因素。默克尔就任以来，德国在一个又一个危机中越挫越勇，实力和国际地位得到空前提升，民众十分认可。经历欧债危机，德国不仅“独善其身”——经济持续增长，外贸顺差世界第一，财政多年盈余，实现充分就业，还成长为“领头羊”，在欧盟内话语权日增。面对乌克兰危机，默克尔积极介入斡旋，成为美俄之间的重要“桥梁”。任内积极参与叙利亚问题谈判，促成伊朗核协议签署，突破传统派出最大规模海外军事力量参与打击“伊斯兰国”……此外，特朗普上台，进一步强化了默克尔“西方联盟新掌旗手”的形象，德国民众普遍认为，在这个不确定性大增的时代，最需要默克尔这样“稳定的力量”来引领全局。

正是在上述内外因共同作用下，默克尔得以长期执政且至今仍能保持60%的个人支持率，在西方国家中较为罕见。下一阶段，默克尔将领衔开启组阁谈判，尽快组成联合政府。那么新政府政策重点是什么，又面临哪些新挑战呢？

总体而言，任何一国政府更替，内政议题都具有决定性意义，其中又以经济增长最受关注。德国当前宏观经济形势良好，最新民调显示，只有27%的民众对失业和经济前景感到担忧，较去年下降11个百分点，创历史新低。但也存在短板，例如数字化程度较低就广遭吐槽。德国在移动支付、宽带普及、5G通信等领域与中美等国存在很大差距，网络基础设施已成为新时期制约德国竞争力提升的瓶颈。同时，部分基础设施陈旧、东西发展不平衡等老问题也依然存在。新政府必须加大投入予以改善，并着力提升创新能力，挖掘经济增长新动力。

最让德国民众担忧的实际上是安全问题。一方面，恐袭在欧洲已经呈现常态化趋势，西欧主要大国皆成极端伊斯兰的袭击目标，且独狼袭击、卡车袭击不断，防不胜防，德国也已遭遇过多起袭击事件，伤亡惨重。与此同时，难民在德国政坛具有特殊意义。大家都还记得，2015年欧洲爆发难民危机，默克尔的“开放门户”政策一度引发激烈批评，她也遭遇了严峻的执政危机。尽管默克尔已采取一系列措施收紧难民政策，但仍难杜绝恐怖分子假借难民身份进入德国。大量难民的融入问题也令政府头疼，文化冲突、生活挫折等，都可能使这些人成为潜在的“炸弹”，威胁社会安全。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德国与土耳其关系因价值观问题而趋恶，双方互怼升级。土耳其与欧盟2016年签署的难民协议对于阻止难民借道入欧意义重大，若土撕毁协议，德国及其他欧盟国家或将面临新一轮难民危机，这将对德国政府造成沉重打击。

德国社会的“极化”问题也颇为棘手。由于主流政党政策长期趋同，部分传统左翼和右翼人士得不到代表，只好倒向极左和极右。加之近年来欧盟内外危机不断，民众自保心理凸显，这就导致“德国选择党”坐大并能够首次进入议会。选择党持反欧元、反移民、反自由贸易等极端主张，无疑将成为政府推行政策的一大绊脚石。同时，民间的民粹排外气氛也显著上升。G20汉堡峰会期间，不少反全球化组织发起大规模游行示威，最终发展成骚乱，严重损害德国国际形象；起源于德累斯顿的“爱国欧洲人反对西方伊斯兰化”（Pegida）组织的群众影响力也不容小视。然而阻止极端势力上升并非易事，经济不景气、恐袭、外来人群等等，都可能推动更多保守人群倒向极端和民粹，新政府必须严防这些危机的发生。

在外交层面，维护欧盟团结应为新政府头等大事，但难题频频涌现，默克尔也是焦头烂额。近期，法国总统马克龙提出了统一欧元区预算、设立欧元区财长等一系列建议，默克尔一定程度上表达了积极态度，但仍然心存顾虑，担心德国成为多出钱的“冤大头”。英欧双方目前正激烈谈判，欧盟国家很大程度上都看德国态度，默克尔必须把握好平衡。在叙利亚、乌克兰等周边问题上，欧盟国家对德国的期待值在上升，但德国的硬实力还很有限，更多是发挥一些促和、调解作用，很难摆平这些周边乱局。对美关系则更加考验默克尔的外交能力，德美既无法像奥巴马时期走得那么近，德国也不能承受摆脱跨大西洋关系的后果。所以默克尔虽发出了“欧盟能依靠别国的日子逐渐远去”的感慨，但公开场合还要维护德美关系，难度自然不小。

总之，进入第四任期的默克尔虽在执政经验上已达纯熟，个人权力也将达到顶峰，但内政外交的挑战也是前所未有，这意味着其执政风险和不确定性将远远大于此前。因此，未来默克尔必须积极考虑培养党内接班人，尽快改变联盟党内人才断档的局面，实现领导层的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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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