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研究】孟明铭：从政权内部视角看待安倍提前进行大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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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明铭：从政权内部视角看待安倍提前进行大选

作者：孟明铭，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博士后

本文来源：中国网-观点中国；

9月25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公开表示，将在28日召开的临时国会上宣布解散众议院，提前举行大选。由于这一行为之前没有明显先兆，因此外界普遍认为，安倍是想抓住今年8月份改组内阁后支持率回升、反对派势力忙于重组的关节点，利用朝核危机给日本民众带来的不安心态等外界因素，通过新一轮选战进一步巩固和加强以自民党为首的执政联盟在议会内的席位，为修改宪法和谋求总裁连任打下更扎实的基础。

然而，正如外界所警告的那样，安倍这次进行的“突然袭击”可能也潜藏着不确定性，目前内阁支持率尚不稳固，在“大病初愈”之际突然举行大选，其后果结果也许并不能如安倍所愿，甚至可能重蹈英国首相特蕾莎·梅的覆辙丢失已有的议席，反而阻滞了自己所坚持的修宪大业。除了之前所述的种种理由之外，日本政治的内部角逐，可能是驱使安倍进行这一场赌博的又一重要助推力。

我们知道，自冷战以后日本进行的历次行政制度改革中，“政治主导”一直是其最鲜明的主题，而“强化首相权威”则成为了“政治主导”的核心内涵。尤其是安倍第二次执政以来，日本精英阶层为了“夺回强大日本”，实现全面正常国家化的战略转型，需要依赖于强力领导人的推动与引领，并尽力保持政局稳定。在这一大趋势下，近些年来日本政治权力日渐向安倍内阁特别是安倍本人集中，使其在自民党内外形成强势地位：在党外，自民党的势力发展稳中有进，反对派势力聚散离合却又难以成为气候；在党内，各派系偃旗息鼓，争相向安倍输诚示好。在2017年以前，“安倍独断”的特征已开始明显。

然而进入2017年以后，安倍“风景这边独好”的发展势头却遭遇重挫。在享受权力的过程中，这位日本首相不禁有些忘乎所以。例如，他在内阁要职上任人唯亲，如前防卫大臣稻田朋美，本身在该领域乏善可陈，但因被安倍视为可靠之人而得以爬上这一显耀位置；为了能够实现修改现行宪法这一“毕生夙愿”，安倍断然对自民党章进行修改，将党总裁的最长任期增加到三届，以保证自己能够将首相宝座坐到2021年；在政治生活中，只要其有所表示，各行政机关就可以罔顾国法，满足其及其亲友的不合理要求。

然而，这些明显打破日本政坛潜规则的倒行逆施终于引起各方反对，日本国民也对其跋扈行为日益不满。进入2017年以来，安倍政权先后爆出“森友学园”、“加计学院”等重大丑闻，稻田朋美也受牵连不得不狼狈辞职。在夏季举行的东京都议会选举中，尽管使出浑身解数，但自民党还是招致惨败。根据日本媒体的调查，日本民众对首相的支持率一路暴跌至20%左右，政权已出现倒台的危险。

面对党内外的重重压力，安倍不得不对内阁进行重新改组。在新一轮人事安排中，以吸收“经验丰富者”入阁为名义，对党内各方势力的代表性人物进行安抚。这也意味着，在之后的内阁运作中，安倍将不得不与其党内竞争者、批评者共事，在执政时也要考虑他们的利益，之前自民党内存在的安倍“独断”态势遭到中断，而这一局面一直延续至今。

通过近几个月的观察，安倍的这次妥协应该说起到了明显作用，新内阁的支持率也不断回复。但是他是否满足于现状呢？从之前安倍政权的运作特点，尤其是“森友”“加计”丑闻中安倍的言行来看，安倍对于自己的“朋友圈”非常维护，也习惯于通过与亲信共同商议政事（在新改组内阁中坚决留下菅直人和麻生太郎这两位“老伙计”就是一个典型例证）。如今这一局面被打破后，相比之前的亲信们，这些新阁僚们肯定会让安倍施展权力时有些碍手碍脚的不适感。

更为关键的是，当前内阁支持率已持续恢复并提升到50%以上，虽然这使安倍政权远离倒台之虞，安倍本人的首相宝座又一次得以坐稳，但更意味着国民们对于那些安倍所不喜的阁员们同样也有了进一步的认可。这将导致除非意外情况发生，这届内阁将朝着长期化的趋势发展下去，就进一步增大了安倍想要夺回“独断”地位的难度。

从这一逻辑出发，此次安倍突然决定解散议会提前举行大选的行为，就蕴含着借机摆脱成立仅两个月的“经验丰富者”内阁的动机。由于目前国内各反对派均无法对执政的“自民·公明”联盟产生实质威胁，自民党能够持续执政基本不是问题，关键是大选结果能否使执政党势力进一步占优。如果真能如安倍所愿，“靠直觉”大获全胜，这在安倍看来将会是一个积极信号，意味着日本国民已经“原谅”了他，巩固了他在自民党内的优势地位，会使其能够在大选结束结束后通过新一轮重组内阁的方式，摆脱目前的桎梏，重回“独断”局面。所以，安倍这次突然提出大选的行为，从政权内争权夺利的角度来看，不得不说是一个“高明”的招数。

然而，从中日关系的大局出发，尽管安倍在日本政坛内部运用种种“小动作”争权夺利纯属日本内政，但其本质目的是想自己亲手修改现行宪法以实现日本的“正常国家化”，这必然将对中日关系的未来发展蒙上沉重的阴影。正如中国外交部针对此次日本大选所声明的那样，希望日本能够采取实际言行，取信于国际社会，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也希望安倍今后能将更多的政治智慧用在这个方向来，珍视得来不易的中日关系良好发展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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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