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窥天下】董一凡：废除母校，马克龙要回归初心还是意在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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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一凡：废除母校，马克龙要回归初心还是意在2022？

作者：董一凡，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所

来源：工人日报4月16日8版《管窥天下》栏目

微信平台编辑：周悦

阅读提示法国总统马克龙近日宣布将废除国立行政学院。马克龙此举既是为了实现改革法国经济社会的从政初心，也是在为2022年寻求连任谋篇布局。然而，马克龙的改革计划能在多大程度上推动公平，仍然要打一个问号。法国总统马克龙近日宣布，将废除法国国立行政学院（ENA），同时新成立一所“公共服务学院”加以取代。多年来，国立行政学院一直是法国政商精英圈子的标志。毕业于该校的马克龙实现“商而优则仕”的传奇，亦从身上这层光环中受益颇多。也正因此，马克龙此番举措能否动摇法国“精英治国”的不成文体制，受到外界广泛关注。“掌权者的堡垒”国立行政学院是根据法国前总统戴高乐的命令于1945年建立、培养公共事务管理人才的研究生学院。戴高乐成立该校的初衷是“增加平民进入国家治理高级职位的机会”，而非使这些职位被财富和社会影响力所掌控。国立行政学院成立以来，确实为法国培养出众多“国家栋梁”，其中包括德斯坦、希拉克、奥朗德和马克龙四位总统、七位总理以及Orange、家乐福、法国兴业银行等大企业的首席执行官等。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该校已经背离了戴高乐“增加社会公平”的初衷，学生来自上层阶层的比例从建校之初的45%升至80%，每年毕业的80名法国籍学生中“寒门子弟”屈指可数。同时，国立行政学院毕业生形成强大的校友圈子，他们成为不同领域的精英并彼此提携，甚至把控了法国的政经命脉。奥尔良大学历史教授让·加里格斯将国立行政学院评价为“掌权者的堡垒”。初心和承诺事实上，马克龙并不是第一个希望借助改革或废除国立行政学院来打破阶级固化的人，法国前总统希拉克、萨科齐以及现任财政部长勒梅尔等政要均曾提出类似设想。马克龙在2019年4月首次提出废除国立行政学院，以回应当时风头正盛的“黄马甲”抗议活动对社会经济体制改革的诉求。2020年2月，马克龙对这一问题的态度相对软化，提出要改革包括国立行政学院在内的各类精英型研究生院，如提出毕业生应首先到地方、军队等基层部门服务一段时间，而非直接进入政府中央机关或大企业。马克龙此次改革综合了前两次政策主张，包括成立新学院以及要求其他13所相关行政、精英学校在课程设置、毕业培训等方面更加贴近时代和更“接地气”。对马克龙来说，重提“废校”之事既有“远虑”也有“近忧”。从长远来看，促进法国经济和社会变革是马克龙的从政初心。马克龙曾经师从法国多位哲学大师，对改变法国社会现状有着自己一套理想框架。他从商界转入政界，一步步走入爱丽舍宫，都是为自己的理想而铺路。而以国立行政学院为代表的法国精英教育体制，不仅培养了一个代代从事于政商两界的“特权阶层”，也深刻影响到法国社会特别是年轻人群体。越来越多有才能的年轻人削尖脑袋想要进入这种圈子，而非选择自主创业、科研创新。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经济、社会、教育资源也向巴黎、向公共部门、向大企业倾斜，使得法国“中心-外围”的分化体系愈发明显，成为阻碍法国社会公平和流动性的突出矛盾。从近忧而言，法国的体制僵化问题已经引起中下层民众对精英人士和传统政经圈的不满。2017年法国大选、2018年底爆发的“黄马甲”运动，均是民众不满的突出反映。马克龙当年虽被民众寄托着“改变现状”的期待而上台，但其本人仍洗脱不掉“精英治国”的标签。其引发“黄马甲”运动的燃油税问题，就被底层民众解读为“何不食肉糜”。新冠疫情暴发以来，法国政府因抗疫措施效果不彰被广泛批评，马克龙的支持率也遭遇明显下滑，在部分地方选举中其领导的共和前进党被绿党超越。在2022年法国将再次举行大选之际，马克龙开始为自己总统连任之路谋篇布局，兑现自己改革法国社会的承诺，回应中下层选民的期待。此次废除国立行政学院的设想正是马克龙展现改革姿态的最重要信号，也是帮助国立行政学院重回建校初心。改革恐不易然而对马克龙来说，无论是革自己母校的命，还是以变革精英教育为突破口对“精英治国”进行变革，恐怕都会极为艰难。马克龙具体的改革方案，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扩大平民阶层的机会，以及对高级公务员院校学生进行“接地气”的培养，都要打一个问号。法国政治学家卢克·鲁班指出，马克龙的改革方案能否更公平，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入学考试以及毕业生安排的政策细节，最后的结果可能只是换了学校名称，其他什么也没有改变。另一方面，精英阶层也对马克龙动自己的“奶酪”表现出了警惕，诸多商业大佬抨击马克龙此举“取悦一些白痴”。总而言之，法国的社会经济结构很难通过关闭一所学校而彻底改变。有力推进更具系统性的改革框架，对法国来说必然是一项久久为功的时代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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