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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法律人谈:我们要去哪里找持久的心安

2016-11-08 莫大可 法律博客

在这样一个时代,我的幸福在哪里?我去哪里找我的心安?



文 | 莫大可(首发于微信公众号“一天一点新”)

来源 | 莫大可的法律博客


1


我们这个国族,能够在各路肩并肩的文明古国倒的倒,怂的怂的情况下,依然挺立至今。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在每个变革的时代都会有一些人起来扛起天下的责任,去上下奔走。从先秦诸子为了天下安定的周游列国,直至民国时代为国富民强为华夏复兴的前赴后继。不过,这是那些天下为己任,仁以为己任的英豪。如果你是这样的人,那幸福其实很容易,只要你为了那个理想去奋斗,吃苦也好,受累也罢,肩上扛着的,自然会给你,你所需要的精神家园。那么到哪里去找这个心安,就不是个问题。


只是,无论你是否承认,对于我们多数人来说我们只能是在一己的悲欢里寻自己生活的意义,找自己的舒适,寻自己的安全感。所以,如果我们的人生跟时代的联系并不那么紧密,没办法打心底里做到时代的命运就是我的命运,时代的浮沉就是我的浮沉,那可能,在这样一个时代,我的幸福在哪里?我去哪里找我的心安,就肯定是个问题了。


这样的问题也不是到了今天才开始有人问。每一个时代都有人问。特别是处在变革时代的人。




孟子能“天将降担任,仁以为己任”,庄子就要思考一下到底是做个背着石碑的乌龟还是做个淤泥里打滚的乌龟,到底是相濡以沫还是相忘于江湖,到底是没用的活得很久的还是有用的被拿来搞各种器具的大树了。


有曹操能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挟天子以令诸侯”、“奉天子以讨不臣”的志在天下。些许年后也有陶渊明“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不为五斗米折腰”,向往向往没有纷争动荡、没有时代变迁的桃花源。


有“有六经责我开生面,七尺从天乞活埋”的王夫之,也有一头扎进考据的戴震。有“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谭嗣同,也有“凭栏一片风云气,来作神州袖手人”的陈三立。


很不巧,我们就赶上了这个“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这个做了千多年世界第一的老大中国,被一群自己眼中的撮尔小国打的没有脾气。


救亡图存,国族复兴!于是打满清、打军阀、打土豪、打日本、打美帝。于是搞土改、搞社会主义改造、搞阶级斗争、搞改革开放。从英国人的炮舰打到彼时的大清帝国门户开始,这方土地上的人就失去了曾经几千年的“天不变,道亦不变”,再也没有了“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安稳桃花源。


2


时间绵延,恍恍惚惚,就到了我们。拿我们这群80后来说,我们在初中的时候,赶上了小学免费。在高中时候,赶上了大学不分配工作。在快要大学毕业的时候赶上了大学扩招。在进入社会后,赶上了房价上涨。在想要一展拳脚的时候,赶上了全球经济下行……。


有个故事说:一个北京孩子,在30年前卖了四合院,拿着几十万去欧洲刷碗洗盘子打拼,20年后回国,他赚的钱不够买他当年卖的那套四合院。讲这个故事的人说,这个故事说明了选择的重要。这是屁话。谁能预见到事情发展的方向呢?如果能预见到,当年肯德基会拒绝马云?即便你能像每天电视上吹牛的股票推荐人那样把经济大势说的尽在掌握,也不可能对眼前的他者,你所在的小小区域的起伏兴衰有确定的把握。全世界经济上行的时候,赔钱破产跳楼的也大有人在。全世界经济下行的时候,也有人赚的盆满钵满。所以,这个故事能告诉我们的就是,你的任何选择,都需要你自己去付出代价。至于能否有一个好的结果,天知道。




这样的不确定性里,你去幻想几百年都不用面对变化的桃花源,甚至往简装版桃花源努力,当年的陶渊明尚且做不到,更不要说如今的你我了。在不确定性的,不断变化的世界里,通过一成不变的安稳来获得安全感的可能性是没有的。特别是在我们这样仍然在极速变革的社会中。


西欧和北欧有阵子有往这样的桃花源发展的趋势,不过很快萨科齐和默克尔的一系列改革改变了这样的情势。马克思说得好:共产主义不可能在一个或者几个国家先实现,只能是共同实现,毕竟,还有个国际竞争的问题。现在的西班牙债务问题,希腊的债务问题,冰岛的债务问题,多少都与曾经的高福利有关系。在这个现实的,变化的,有国际竞争,国内竞争,各种竞争的环境下,寻求一种不变的安稳,很难。而且,这种安稳,只能是你的不变,与这个变动着的世界逐渐的格格不入,然后被抛到一个社群的边缘。就像冯小刚演的《老炮儿》那样,回忆着自己辉煌的过往,勉力度日。或许电影里这个样子会被叫做酷,但我不相信有几个人能承受那背后的凄惶。那也是那个酷的代价。


3


如此看来,那份安心,只可能是随着这个浮沉的世界不断去寻求变化和适应之中获得。在大变局的时代里,去不断的学习,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方向,因为谁也不知道哪个方向是热门,热门很快就会冷,冷门莫名其妙的也可能就热了,所以,去选择那个喜欢的方向起码在由于极端复杂而难以控制而又相对偶然的结果到来之前,享受到过程的快乐的可能。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避难就易的。事情乱糟糟的时候,事情超出意料的时候,事情反反复复得不到根本解决的时候,人的烦躁和想要逃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了。记得有一次,朋友问我,怎样的人在这样问题叠着问题的世界里能活得特别快乐?我说,我想应该是那种见到问题就兴奋,对解决问题有某种特殊嗜好的神经质吧。


流行的说法叫“正面面对”。见到了问题不但不怵,不烦,而且还会喜欢。心里面知道,问题是不可能获得最终解决的,你能做的不是逃开,不是干掉它,而是跟问题融洽,带着问题生活。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生活,在问题中生活。当你不想要去彻底解决它,而是在理解了这些东西是一定会存在,从你出生前,到你离开这个世界后,这些东西都会以不同的面貌反反复复出现,这样的现实。你就能心平气和的在跟各色问题的讨价还价中去缓慢的雕琢那个你要成为的自己了。




从实用的角度来看,对问题看法的改变能够获得一些心安。只是,毕竟,世界是变化的,问题也是变化的,你不可能在根本上习惯问题,你习惯的问题会在某一刻就忽然变成了另外的问题。所以,除了去不断的调整与问题的关系,你还需要一个固定的航向。这个航向是你的人生小舟要跟哪些问题协调,要跟哪些问题对抗的选择标准。问题变成了新问题,那么是要顶住,划过去,还是顺势而行,漂上一阵子。这只能来自于你意欲成为的那个理想自己的模样。


这样带着实用的心分析生活去求那个心安,会不会让生活失去了本有的自然呢?我想这还是需要防范的。我们拿着马克思的生产力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上层建筑去剖析世界,拿着福柯的知识考古学微观权力分析去看待勾心斗角,拿着德里达的中心边缘理论去思考意义的时候,这个世界自然没办法温情脉脉,哪怕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温情脉脉,我们也还是希望它可以稍微,哪怕是假装的温情脉脉一些。


所以,冷静的面对和分析是基础,还需要一点“诗意的栖居”。很多人批评海德格尔的“诗意的栖居”太理想化,也因此太没有力量。这显然是不合适的。它为什么非要有力量呢?它就这么润物细无声不行吗?“山高月小,水落石出”这样“聆听大地的声音”,不就是生活的情趣吗?不过,像某些小清新搞得那种直接“诗意的栖居”那也是扯淡,世道发展到今天,你提现代性把人搞得“技术座架”催逼,说现代科技在奴役人们,这都是事实。只是,我们本来就已经回不去了,手机让人与人之间冷漠了,你很难砸了手机回到石器时代相濡以沫去。我们也只好在这样的现状中,寻找新的配套的好一些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来安自己的心。如果马克思、福柯、德里达的主菜配上海德格尔的甜点,有清醒认识,也有诗意栖居,可能那个持久的心安就是可以期待的了。也能够开放出更多的精神空间,活得稍丰富多采些。


心安,该是在一种积极的动态中获得,精神,也只能在其中成长。


                            2016年11月7日凌晨 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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