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客】神分析！唐僧师徒竟犯下了“吃瓜罪”？

法律人看《西游记》的姿势就是辣么不一样！

文 | Three诗睿

来源 | Three诗睿的法律博客

（首发于“咸鱼法学”微信公众号）

话说吃瓜群众这回事，不仅现在有，古代也有。

请看《西游记》第25回“镇元仙赶捉取经僧 孙行者大闹五庄观”的部分段落：清风骂道：“我把你这个害馋劳、偷嘴的秃贼！你偷吃了我的仙果，已该一个擅食田园瓜果之罪，却又把我的仙树推倒，坏了我五庄观里仙根，你还要说嘴哩！若能彀到得西方参佛面，只除是转背摇车再托生！”三藏闻言，丢下饭碗，把个石头放在心上。

厉害了word吴承恩，这一段通过小道士清风之口，直接往唐僧师徒身上扣了两个大罪名：

 之一：吃瓜罪

清风首先认为，唐生师徒犯有“擅食田园瓜果之罪”，可简称“吃瓜罪”。

作者联系前文师徒偷吃人参果的情节，怀疑真的如清风说的构成犯罪吗？这个罪不是“大明民科”瞎编的吧？有点奇葩，反正查遍当代的《刑法》，倒是没有这劳什子“擅食田园瓜果罪”。

那么我们翻开《大明律》，到底有没有这个奇葩的罪呢？

哈哈，还真的有！

按《大明律·田宅》：擅食田園瓜果，凡於他人田園，擅食瓜果之類，坐贓論……

按此罪参照坐赃罪，以财物价值论罪，则判断人参果每个价值连城，肯定不止数百贯……按《大明律》此程度可判师徒有期徒刑三年，并杖100。

 之二：毁坏财物罪

清风其次认为“仙树推倒，坏了仙根”这个行为构成毁坏财物罪。

结合清风说“若能彀到得西方参佛面，只除是转背摇车再托生”，貌似光看吃瓜罪也不算罪大恶极，但毁坏财物罪算不算非常严重呢？从文面上看吴承恩借清风之口表达唐僧师徒上述行为非常恶劣。那么老吴意思也是如此，他说的对不对？

不宜轻妄下结论，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让我们再次翻开《大明律》看看。

按《大明律·田宅》：凡棄毀人器物，及毀伐樹木……計贓，准竊盜論，免刺……

此罪参照窃盗罪论处，也是按照被毁坏财物的价值衡量刑罚，由于人参果树价值实在是没法计算，则犯罪主客观统一衡量，按《大明律》来算，唐僧师徒毁坏财物的行为至少要判流放三千里，并杖100。

那么问题来了：综合二罪该如何论处？在明朝，即使发生数犯罪行为，也不实行数罪并罚，而是从一重处断，按两个罪名对比，毁坏财物罪为重，则唐僧师徒应被判处流放三千里，并杖100（这种处罚仅次于死刑，类似于今天的无期徒刑），那么老吴借清风之口说唐僧师徒行为恶劣、影响极坏也是很对的。

话说上述两个罪名，尤其“吃瓜罪”，是有一点点奇葩的。为什么会出现呢？

我们要意识到，行为要联系时代背景，回归到作品的写作年代——没错，我泱泱大明。

吴承恩同志的百度简历这样的：

有木有发现亮点？吴承恩干过一任县丞！在明朝，这个官儿主抓辖地司法，不用说，老吴一定对明代法律制度极熟，肯定懂明朝的《大明律》。

老吴不愧是干过一任主抓司法的“基层法官”，懂法用法，业务能力很突出啊，《西游记》25回的描写证明其不愧为嘿嘿嘿的老司机。

然而老吴写西游记也是很懒的，写第24和25回时编故事都懒得多翻《大明律》，何也？因为上述偷吃人参果和砸树行为所触犯的刑律条款在《大明律》里紧紧挨着。这种懒就类似我写段子时随便翻到《刑法》某一页，用236和237条顺手编了个有趣的故事。

此外，老吴还有更懒的。我们不禁好奇，《西游记》中西天取经之事发生在唐代，那为何不用唐代的法律。以本文为例，这个“吃瓜罪”，按《唐律疏议卷廿七·杂律》对该罪这样描述：“諸於官私田園，輒食瓜果之類，坐贓論……”，《大明律》则是“擅食田园瓜果，凡於他人田園，擅食瓜果之類……”。《西游记》里原文就是《大明律》之“擅食田园瓜果”而非《唐律》之“辄食瓜果”，读者自辨，于细微处可见《西游记》之细节。

看来再次证明老吴很懒，懒得去翻唐律中的规定，其实这种作者将自己时代代入小说的情况不胜枚举，有兴趣大家可以去看看《封神榜》，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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