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谈】斯人已然乘风去 人间再无《我们仨》

岁月匆匆，看似平淡的经历、平凡的相守，也许若干年后，才能知道那是珍贵的记忆和难以再重复的经历。

文 | 王少明

来源 | 王少明的法律博客

春节假期，利用闲散时间，看了杨绛的《我们仨》。感慨颇深，这本书是杨绛在九十岁高龄时写的。对于一个耄耋老人，用自己的心血写下的这部回忆录式的散文，将将尽毕生的经历娓娓道来，感人至深。

《我们仨》这部书的第一部分，便是杨绛称之为的梦境，其实是杨绛先生的真实心路历程。也许说它是梦，大抵也是很多人在回首往事的时候，经常会说，往事若梦，那些消失的人和难以忘记的事件，尽管会历历在目，然而却恍若隔世，恍然若梦。尤其是对于一个九十岁高龄的独居老人，家人都已经离自己而去，丈夫、女儿、女婿都已经不再了。在文中，杨绛把丈夫和女儿生病住院直至离开自己的这一部分经历，用梦境来叙述。一方面，丈夫和女儿去世以数十年，由于自己的朝思暮想，她们经常出现在梦中。另一方面，光阴流转，恍然回首，人生若梦。

在梦中，杨绛的丈夫钱钟书被人接走，于是杨绛和女儿每天都去看他，看他的地点是在一艘小船上，女儿便陪着自己，每天都来这里看望丈夫，然而在船上的丈夫经常是昏睡的状态，时而清醒的时候，也是说话很少。这正是钱钟书生病住院的情形。后来，自己的女儿钱瑗也生病住院。自己只好一个人在医院之间来回的穿梭，当时的杨绛已是80岁的高龄，陪伴在自己身边两个至亲都得了病重，可见对老人的打击是多么大。尽管当时杨绛不知自己的女儿得的是癌症，因为化疗，女儿头发几近掉光。

女儿钱媛在北京的某所大学任教授，因为腰椎疼痛，开始是以为扭到了，并未在意。以至后来，疼痛难忍，才到医院就医，已经是脊椎癌晚期。这时女儿钱瑗还时常给母亲写信，并没有告诉杨绛自己得了癌症，因为这个消息对于一个80多岁的高龄老人意味着什么，况且此时钱瑗的父亲也已重病在医院里。从钱瑗写给母亲的信中，包含着对母亲的关心，虽然自己已经不能坐起，需要看护的阿姨拿着信纸，钱瑗躺在床上举着手，在信纸上歪歪斜斜的为母亲写信，有时还画一个小女孩，扎着小辫。在母亲面前，尽管已经近六十岁的钱瑗也会时刻感到自己是孩子的一面。但是在照顾母亲方面，由于自己的重病，不能为母亲做饭了，也不能照顾母亲的起居，深感自责和遗憾。于是在信中叮嘱自己的母亲照顾好身体，并给母亲写了几个熬粥的方法。尽管她的字迹歪歪斜斜，我们能看出，作为女儿忍着剧痛在写信的时候，饱含的是对生活的留恋和对父母的不舍。

杨绛出版《我们仨》这本书，也是对曾经相依为命的三个人，后来变成自己一个人，在这样沉重打击之下，慢慢转化成平静的思念后，对于往事的回忆。女儿钱瑗听说母亲想写一本书，追忆三个人的生活，叫《我们仨》，于是便让母亲把这本书的名字让出来，由自己来写，母亲当然欣然同意。即使在癌症的晚期，卧在病床上，不能坐起，钱瑗却在对人生的眷恋和对父母的不舍的动力之下，写了前几章。这几篇文章也附在了杨绛先生的书的后面。文章和杨绛先生的文章遥相呼应，里面有父亲小时候如何哄自己玩，趁自己午睡时在脸上画画，自己如何到国外求学等经历，但是身处癌症晚期的钱瑗，在母亲保重身体的劝说下而停止了写作。几个月后，钱瑗去世，钱钟书也相继去世。在文中，杨绛这样形容自己的梦中境遇，自己拖着疲惫的身躯往返于医院之间，路边的柳树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最后，她再也看不见自己的丈夫和女儿，自己的胸口的一块肉便掉落到地上，然而她彷佛感受不到疼痛，于是她便将带血的肉放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可见丈夫和女儿的去世对杨绛的打击是如此之大。

三个人的世界里，现在只剩下杨绛一个，我们作为读者是无法体会老人的痛苦的，在文中的一笔带过和轻描淡写，背后是无尽的思念和伤心的泪水。在无穷无尽的追忆中，老人将这些点点滴滴的生活记忆都写进了自己这部散文集里，也算是了却了女儿的未了心愿。

三个人的生活点滴便在杨绛先生的笔下铺开，从她与钱钟书两人在清华大学相识、结婚，以及婚后两人到英国求学，在英国度过了难忘的岁月，女儿钱瑗出生，两人辗转到法国求学，学成回国。钱钟书到高校任教，自己则兼职教书。后来自己的女儿也成为高校的教授。钱钟书则笔耕不辍的完成了小说《围城》，并在当时社科院的领导下，将毛主席著作译成英文出版，并完成了鸿篇巨制的《管锥篇》，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学者笔记。当然钱钟书由于文学特长，尽管数学只考了15分，被清华大学录取。钱钟书几年的时间横扫清华大学的图书馆，读了大量的文学书籍，从他的集大成者的《管锥篇》是用古文写成的，就可见一斑。

正如杨绛说的那样，三个人各自有自己的事情可做。在工作之余，三个人的生活也是充满着乐趣，这时的钱瑗在照顾父母，当时杨绛夫妇的均为80岁的高龄。

而今，三个人中的两个人已经去到了另一个世界，只剩下老人自己。于是在这部回忆录式的散文里，是杨绛对于自己将尽百年人生的追忆，有两人在异国他乡求学生活的窘迫之苦和执子之手甜蜜，有女儿在异国出生带来的喜悦，也有因在国外求学母亲去世而无法回国的伤心欲绝，有三人被下放的惨痛经历，也有分到房子后有了安定的家的幸福。三个人的人生经历跃然纸上，让我们看到了博学温情的丈夫、贤惠聪颖的妻子、孝顺体贴的女儿。正像杨绛在文中说的那样，尽管我们的三口之家和其他普通的家庭不无二致，像所有的三口之家庭一样。但是我们看到的是经历近代中国的将尽一个世纪的知识分子家庭，经历过异国求学、经历过饿浮遍地的战争年代、经历过下放等等的经历却是不寻常的。

有人说，多读一些人物传记，这看似薄薄的书中却是别人的一生，我们用最短时间了解了别人一生的经历，而有些战争年代、特殊时期的经历更是我们常人难以经历的。当然，从那个年代经历的百岁老人在世上依然还有，但是能够站在一定的高度，用细腻的笔触来回忆的老人又有多少呢。

《我们仨》虽篇幅不长，但是读完之后，又不忍放下此书，在短短的几天中，跟着作者的经历忽而喜悦、忽而伤感，看着杨绛夫妇两人的合影，以及在女儿小时候的合影，在回想着老人在文中所写下的话，老人像一个在身边睿智而慈祥的智者，然而，杨绛也已去世。三人都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许这个世界正是杨绛先生梦中的世界，愿这个最贤惠的妻在另一个世界不会孤单。

掩卷沉思，不免怅然。岁月匆匆，看似平淡的经历、平凡的相守，也许若干年后，才能知道那是珍贵的记忆和难以再重复的经历。除了珍惜每一天的时光，珍惜和亲人在一起的日子，让岁月走的慢些，我们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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