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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具男孩

GS乐点 GS乐点 2021-02-26
文 | 羊羹
封 |《假期》剧照


 

6月下旬的时候,我在窗前拆卸一支墨绿钢笔,笔帽上雕刻着玫瑰花纹。

 

“你什么时候走啊。”

 

“六点四十分的火车,四点走。”

 

我用冷水冲了个澡,一边用毛巾胡乱擦擦头发,然后套进一件白色T恤,那衣服的领子松松垮垮的。离开梳洗台的时候,顺势抹了一点祖马龙的英国梨与小苍兰在耳后,味道甜得廉价,穿了一条黑色的短裤,刚好在膝盖上面一点。

 

天气闷闷的。

 

楼下送货的三轮车的铃铛一次次响起,去去来来,毕业的学生上前讨价还价,又东张西望注意有没有保安驱逐。学校是不让随意进出的,瘟疫的影子混杂在宁城聒噪夏天的雾气中,行人戴着口罩,完全看不见脸。

 

“你像是要出去站街。”

 

“谁说不是呢。”我往包里塞了一本书,关上门走了。

 

到市中心的时候,只有很少的行人。这几天总是下很多雨,湿漉漉的灰色地上大大小小的水池,一路上各种颜色的伞和雨衣。去了无印良品,发现也没什么买的,买了一条浅色的平角内裤和一双长袜。这样就更像站街的样子。

 

大概太阳下山的时候,我终于走到了站台,看到那辆从宁城到海城的绿皮火车。火车里是一百年前的感觉,清一色白色座椅小桌板,蓝色窗帘外的天幕逐渐暗下来直到变成黑色,黄色的灯火飞速驶过车窗。

 

快十点半的时候,火车的速度慢了起来,窗外有月光也有灯光,悠悠地闪动着,我开始有些困倦,直接合上书放在包里,这时候才发现下午在无印良品买的衣物没有了,——多半是落在了候车室。

 

都是因为那个火车站像是上个世纪的。

我要去见的人,是一个十七岁的年轻男子。那天在宁城见面,约在学校小门外的路口,他高大削瘦,我大概只有他胸前的高度,他站在我面前像一堵墙。隔着口罩,我只能看见他的眼睛,他的眉眼倒很好看,眼睛里面全是欲望。我并不以此为耻,反而感到愉悦。他伸手想要抱我,我笑着躲开了。

 

他说本来想让我住在宁城的房子,但过几天需要在海城独自住一段时间,让我去海城找他。

他是一个关系复杂的人,宁城、海城都有他的家人,但他又是个自由的人,只要完成考试就可以自由地画画、弹琴、到处去,他没有金钱和家庭的压力,我喜欢这样的轻松。

 

但我不想让他轻易得到我,所以我没有立刻答应——这是欢场上最烂俗和基本的规则。

 

我拿起书包里那本《怨女》看了看。两个列车员,说是来检查口罩的,其实看了看就走了。

 

我没有立刻答应,反而挂了电话很久不理他——这种事情即使答应了也不能直接答应他——直到他在电话里苦苦哀求,这才给他一点我可能去的余地,软磨硬泡了几天,我给了他一句“可能会订票”的答复。

 

“你这样对人家好吗?”花花那段时间总这样问我。

 

“我喜欢这样的,不平等的恋情。”

 

“我快到了。你去无印良品买两条内裤和袜子,我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给他发了条消息,他很快兴奋地答应了。大概十一点我到了海城,海城的火车站大厅空空荡荡,只有寥寥几个行人,那堵墙却一直没有出现。

 

“你来了吗?”

 

他急急忙忙过来,傻傻的高个子男生站在台阶上,看到我后飞快几步下来把小小的我紧紧揽在怀里,像是得到新的毛绒玩具。

 

在车上的时候他轻轻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又长又温热,几乎将我的手整个地攥在手心。

 

我一直和他聊天,几乎没有睡觉,跟他讲毕业时期的日子多么无聊,这几个小时有多累,肚子也饿了,需要夜宵吃。到他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他让我先洗澡,然后做一碗面给我吃。

 


我的衣服已经打湿了,因为太晚,商场已经关门,他并没有买到换洗的衣物,于是他提供给我他的T恤短裤。夏天的夜晚,洗完澡,我贴身穿着他宽大的T恤短裤出来,那衣服松松垮垮的,领子滑落到锁骨和肩膀之间的地方,裤子于我是太大了,已经到了膝盖。

 

我穿着那件过大的短裤走来走去,我故意走得笨手笨脚,更显出那衣服的不合身和我的小巧。他的目光一秒钟也没从我的身上离开过,看着我吃面、喝水、洗衣服,一边看一边露出痴呆的笑。

 

我安静地躺在床上听风扇的声音。他的房间正好可以看到辽远的星空。偶尔车灯的光亮将窸窸窣窣的影子落在墙面上,蓝色的白色的光彩。

 

我们是不是要做点什么。他问。

 

不要。

 

我扭过身子,背对着他。

 

那可不行。

 

他用厚实的手掌将我翻转到平躺的姿势,然后笨拙地爬上床,然后爬上我的身躯,他甚至连接吻的技巧也没有,不是牙关紧咬就是伸出舌头乱撞,我露出无所谓的神色,说:开始吧,照你喜欢的那样。

 

他愣了一下。

 

然后他脱下我的衣服,开始疯狂地舔舐,他一边舔,一边颤抖,一边不断地说爱我,我相信他已经用自己的整个身体在极力探索和取悦,巨大的物件在我的腿上蹭来蹭去,且他的舌尖湿润温暖,并不是完全做无用功。

 

他突然停下,问我爱不爱他。

 

应该如何抵抗这种危险的吸引力呢,还是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在某一个时刻已经喜欢上他了呢。

 

不去顾及这种不重要的事。最后的那一刻我坐在他身上,他的手轻轻覆在我腰上,我能感到他颤抖得更厉害了。

 

窗外有夜行车驶过的声音,车灯又照亮了整个墙壁,我能看到我们交叠的影子,轻微的呼吸的起伏被放大,连头发的形状都很清楚。

 

我昏昏沉沉地被他冲洗擦干,然后赤裸地盖着薄薄的被子。

 

有一种错置的感觉。看着微弱光线下的那具身体,确实是我喜欢的样子,宽阔又修长,一切比例都恰到好处,却又有少年的稚嫩和生涩。他紧紧环抱着我,似乎怕我逃走,但其实我并没有要逃走。

 

第二天我才知道,他必须留在海城复习,以及我们要分隔一段时间等等,我告诉他没关系,还贴心地送他去了学校。

 

我在手机上预约了一辆还不错的车,回了宁城。司机一路都在用海城的方言说一些我不太听得懂的句子,我就戴上耳机假装睡觉。目的地是花花的家,去她家就像回家一样。

 

车子在公路上行驶了好几个小时,到绕城高速的时候有一点下雨了,窗外特别黑,车里也一片漆黑。那个司机是个怀旧的人,车里播放着一首杨千嬅的《大城大事》。

 

想起昨天,我在窗前拆卸一支墨绿钢笔,笔帽上雕刻着玫瑰花纹。这似乎是一种对堕落的表演欲,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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