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要去看《敦刻尔克》?
9月1日,《敦刻尔克》终于上映了。
如果2017年只推荐一部电影的话,那么,我的答案就是《敦刻尔克》。
虽然《敦刻尔克》不是“IMDb250大佳作霸屏王”克里斯托弗·诺兰评分最高的电影,在诺兰的上榜电影里,只能勉强排在第六位,但是,如果诺兰被尊为大师的话,《敦刻尔克》将是他第一部真正的大师之作。
《敦刻尔克》不仅是诺兰最为感官化的电影,也是他最为风格化也是最为大胆的电影之一。
《敦刻尔克》是一部“电影中的电影”。
就像诺兰推崇并从中汲取灵感的《贪婪》、《日出》和《恐惧的代价》等经典之作,《敦刻尔克》也将是一部给后世带来无穷灵感的影史经典。
在《细细的红线》、《拯救大兵瑞恩》和《黑鹰坠落》多年之后,诺兰大幅度地拓新了战争片的形式和表现力(尽管他认为《敦刻尔克》本质上是悬疑片),而且达到了相当高度。
诺兰曾说:“拍《敦刻尔克》时,我主要依靠视觉来讲故事,台词比我以往的电影都要少。”在107分钟里,他向观众展示了摄影、音乐和剪辑的纯粹而伟大的力量,不依赖题材IP,不依赖角色,不依赖特效场面,不依赖明星(最大的明星汤姆·哈迪老湿几乎全程“面具脸”)。
尽管基调阴沉而绝望,但《敦刻尔克》作为一部电影,却是光芒万丈。
但是,在看《敦刻尔克》之前,你要做好被虐的准备。
首先,这不是一部常规的战争片,没有详尽的背景交代,没有“战争片常见要素”——没有作战会议,没有动员演说,没有希特勒和丘吉尔,没有临战前的闲话,没有秀照片的炮灰,没有敌军,甚至没有血。
所有戏剧性的矫饰都被筛除,只留下战争本身,让画面自己来讲话。我们既看不到战争片里常见的那种在“敌军机枪”和“我方战士”之间疯狂摇摆的运动镜头,也看不到被炸飞的残肢断体。
就像诺兰把《敦刻尔克》定义为“逃生悬疑电影”,叙事张力的紧张程度成为他最大的追求,而他靠的是剪辑和音乐(包括音效)。
接下来,我们必须要先明白一个名词:谢帕德音调。
因为《敦刻尔克》整部电影,从剧本结构到配乐、剪辑的创作原理,都是围绕着谢帕德音调产生的。
谢帕德音调(Shepard Tone),又称“谢帕德音调错觉”(Shepard Tone Illusion),来源于美国认知科学家罗杰·纽兰德·谢帕德。作为公认的空间关系研究之父,谢帕德在研究中发现,当数个八度音一个接一个顺序播放时,如果低音部分渐渐增强,高音慢慢消失的话,由于是高低音交叉叠放,而且人类大脑一般感觉不到这种降调,就会产生音调在持续升高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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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诡异、很魔性对不对?
而这就是《敦刻尔克》。
诺兰曾经说过:“《敦刻尔克》是一部关于节奏与韵律的电影。‘谢帕德音调’通过数个不同音波叠放时的高低声处理,能够产生螺旋式的效果。我的剧本就是按照这一原理来完成的,三条时间线的叙事一直不停地产生持续不断的强度,而且强度会越变越大。我不希望通过对白来讲故事,而是通过画面、音乐和音效去推动观众的视听感受。”
正是在谢帕德音调的原理驱动之下,在《敦刻尔克》里,诺兰擅长的非线性叙事、IMAX拍摄和汉斯·季默的作曲,当它们组合在一起时,焕发出了一种全新的力量。你会发现,《敦刻尔克》的紧张刺激包括对观众的“折磨”,就像谢帕德音调一样,有着永无止境走向高潮爆发的感觉。
你可以先听一听一首典型的《敦刻尔克》配曲
也很诡异、很魔性对不对?
以及这首
如果《敦刻尔克》配乐基本都是这样,而且充斥着全片,你能接受吗?
可能很多观众并不熟悉敦刻尔克大撤退这段历史,不明白德军为什么停止了对滞留在海滩上英法联军的进攻(不明白很正常,这可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谜题之一),但是,一旦电影开始,一旦汉斯·季默的音乐开始响起,你就很难再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诺兰会把你按在座位上,在接下来的107分钟里,不断地吸引你,迷惑你,折磨你,征服你。
海陆空三条故事线,只有最基本的背景交代,然后被打乱了时空顺序进行交叉讲述,一会儿镜头在海滩上,一会儿在空中,一会儿在海上,需要观众自己快速捋清,而类似于Home、Supermarine这样低沉重复极具紧迫感的音乐(其实最虐的那首叫Oil),又在不停地压迫甚至是碾压着你的神经。
可是,你又跑不掉。死亡,紧紧追赶着片中的每一位角色,无论在海滩、空中还是海上,他们经历着重重磨难,逃向家园或是迎击死亡,你最终只想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活下来?!
越到后段,死亡越来越逼近,音乐越来越恐怖,剪辑节奏越来越紧密,一切变成了如诺兰所说的“螺旋式的效果”,《敦刻尔克》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观影效果:你像是身不由己地被推进了一个强劲的视听旋涡之中,一方面,被折磨得坐立不安,想要逃离座位,想要上厕所,一方面,又被牢牢地按在座位上,情绪越来越紧张和高涨,欲罢不能。
直到已经成为历史的最后结局来临。
恕不能剧透,但那是一个有着无与伦比的电影美感的场面,一个体现人性光辉和无比勇气的场面,配上脱胎自《谜语变奏曲》“宁录”(Nimrod)的Variation 15一曲,只能用“神圣”二字来形容。
如果说《敦刻尔克》像是一次噩梦般的濒死体验,那么这个噩梦却有着一个美梦般的辉煌结尾。一切阴霾一扫而空,只留下荡气回肠。
没有一部诺兰电影像《敦刻尔克》这样如此依赖摄影和音乐的配合,没有一部诺兰电影像《敦刻尔克》这样如此依赖于画面的逼真,也没有一部诺兰电影像《敦刻尔克》这样如此突出音乐的作用。
虽然剧本只有自己平时电影的一半厚,但不妨碍他把《敦刻尔克》称为“是我画面、音乐和音效结合最为紧密的一部电影”。
正如之前一再强调《敦刻尔克》是一部惊悚片,诺兰认为:“敦刻尔克大撤退是人类历史上最具悬念感的故事之一,所以《敦刻尔克》完全是一部关于悬念、时间和人性的电影。”
而你所要见证的,是一部名垂影史经典电影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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