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海为生的人，最终却离大海越来越远 | 英州镇疍民拉网捕鱼体验
文章来源：有机会
作者：张茜
【题记】这份海南旅游指南是与众不同的，没有比基尼和大龙虾，却让你体会到独属于海南的闲适生活。本系列文章所述内容发生在2015年11月26日至12月23日期间。
如何挑选安全靠谱的生态水果？如何挑选正宗和乐蟹？五星级行政总厨都买什么菜？返乡青年为何回到老家？海南本地人怎么吃？海南负氧离子最多的山在哪儿？如果你对民风民情更感兴趣，你不只是想去海南晒太阳、玩沙滩、吃海鲜、吹海风，还想对当地风土人情有所了解的话，请接着往下看吧！
海南有机之旅02：英州镇疍民拉网捕鱼体验
在清水湾的日子，因为离市区较远，所以海边比较清净。早晨散步的时候，常会在岸边遇到一群捞鱼的疍家人。他们不是渔民，只是趁着空闲的时间召集村民一起劳动，赚些吃食而已，而真正的渔民，通常在午夜就乘船出海了。天没亮的时候，疍家人背着渔网准备下水，一艘一艘的渔船却已经打道回府啦。站在岸边望去，一颗颗海上的星星在向我靠拢，自己好像成为了宇宙的中心。
“男人捕鱼，女人卖鱼”是对渔民家庭的真实写照。看过海南的一本杂志，我才知道他们称呼这类女子作“渔家娘”。她们比丈夫可能还辛苦，不仅要照顾家庭，还要风雨无阻地去市场卖海货。这些海货包括鱼、海螺、虾等。在英州的一个市场，我就看到了一群渔家娘。对于渔民来说，卖鱼的收入是全家的主要经济来源；渔家娘多卖出一点海产品，家庭便能多一份收入，这也是对丈夫辛勤工作的报答。
本来打算与渔民一同乘船出海，但他们并不欢迎外人上船。出海作业风险未知，谁也不敢担保一个没有捕鱼经验的人可以安全回来，即使是男人也不行。这在当地算非法作业，被逮住是要被惩罚的。打消了出海的念头，我便只能参与到在岸边的捞鱼工作了。
由于清水湾不断被开发，生态渐遭破坏，近海的鱼少得可怜。头一天我在一旁观摩疍家人捞鱼，二十多个人拉了三四个小时的网，才捞到不到50斤的鱼。在渔网即将出水的片刻，他们兴奋极了；打开渔网的刹那，他们一拥而上，“哎~~”，传来了几声叹息！人人露出了一副失望的样子，“白干了！”，表情这么告诉我。凑近一看，不到三分之一箩筐的鱼。不过，他们还是给了作为旁观者的我一大兜小鱼仔。为了表示感谢，第二天我就加入到了捞鱼的队伍中。
最先，是一群男人乘着木船到海中央把网撒下去，分开两条主绳（渔网的两边）给岸上的两支队伍。然后，他们给每一位拉网者一个15厘米宽、30多厘米长、两端打孔系着绳子的木板。把这个木板横跨在后腰间，前端的绳子锁住拉网的主绳，就可以参与作业了。只要掌握了打结的方向，绳子便不会滑落。接着，每个人身体向后倾、用腰力缓慢地倒走，走到最尾端时，打开绳结再跑到最前端重新系上绳子，不断轮替位置，网就一点点收回来了。一开始，我们这支队伍和另一支队伍隔得有五六十米远呢，收网的过程中，两支队伍的距离越靠越近，可见这张网覆盖的面积还是蛮大的。
拉网的时候，全身都得使劲，作为一个女子力气实在有限，越到后面，越需用力。其中有一位疍家人用我听不太懂的普通话不停问：“你家人呢？让他们也来干活啦！”总之，就是一副“嫌弃”我使不出力的样子。本人有自知之明，所以干了一小时就主动撤退，在一旁给他们拍起照来。“今天的收成会不会比昨天好些呢？”我在心里为他们祈祷着。
▲越到后面，需要越大的力气拉网。看这位，他就是给我拍照的人。
终于到了紧要关头，大家“嘿吼~嘿吼~”喊出了声，渔网越收越窄，还可以看到不少鱼儿跳起来逃出了大网。渔网被许多水藻遮盖了，翻开一看，哎哟，收成比昨天好些，至少有四分之三箩筐，但仍未达到大家的预期。我看到了鼓成一个球的河豚，还有粘腻腻的章鱼、比目鱼和好多不认识的鱼类。一群人围了上来，开始拣网里的鱼儿，所有参与劳动的人都可以分得劳动果实。群众也聚拢了，他们在拣地上遍布的小鱼仔。最终，我收获了两条比目鱼返回了住处。
▲围在一起挑拣活鱼。围观的人虎视眈眈。最终收获差不多四分之三箩筐的鱼。
有些人会说这样捞鱼破坏生态，毕竟连小鱼仔都不放过嘛。但是，用这种“笨”办法捕鱼是当地沿袭了上千年的传统，如果只是捞来自己吃的话，对生态的破坏还是比较小的，从他们捞上来的成果就能看出。二三十人参与劳动，每人能分多少鱼呢，够5斤吗？对生态环境破坏更严重的反而是政府批准的大船捕鱼，还有当地火热的房地产业。不断被侵蚀的海岸线、不断泥化的沙滩使鱼类生存的空间将越来越小，这才是令人担忧又无奈的现实。（岸边拉网捞鱼被三亚市政府禁止了，笔者当时不知道，检讨一下。）
除了生态被破坏，疍家人的生存也是个问题。海岸线被各个开发商圈起来，建成了度假酒店和高级公寓。没读什么书、普通话也不好、加之四面八方涌入的劳动力分布在各个服务行业中，留给疍家人的活计少之又少。他们从小生活的地方正发生着巨变，但这变化却与自己无关，想起来就令人无名火大。以海为生的人，最终却离大海越来越远。本该大力宣传的三亚疍家文化，也被埋没在了一幢幢酒店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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