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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爱马仕、Muji、乌龙茶合作的他,缘何用三十年“遁”入原野森林?

xy LOHAS乐活杂志 2022-11-20


我们很容易对森林心生亲近:植物精气、松涛、流水、鸟鸣,这些美好元素所构建的复愈性环境,能帮助修复身体,或清除思虑中的噪音。


向来敏于感知的艺术家又为什么对森林着迷?TA们如何打破“结界”,将森林难以言说的魅力“转译”给更多人?我们来看看摄影家上田義彦镜头下的森林姿态吧。这位广告摄影界大师拍摄过许多并不广告的广告(记得三得利乌龙茶系列吗?),他的森林影像也同样真诚且直抵人心。


▲ Materia,上田義彦作品 题图为意向图


▲ 三得利乌龙茶海报,上田義彦作品,图源自上田義彦工作室官方微博


近三十年来,上田義彦用相机记录了美国QUINAULT(奎纳尔特)森林、日本的世界遗产屋久岛的森林、奈良春日大社的原始森林等从上古时期延续至今的森林的姿态。他说:


“我觉得,森林里有协调与波动。有惬意,也有与之相反的混沌与杂乱感。在某个地方会觉得非常舒服,想要一直待在这里。鹿横卧在地面,松鼠咔嚓咔嚓咀嚼着什么,这般时光流淌缓慢的地方是当真存在的,而且自己正坐在这里,心里感到安稳。


相反,有的地方让人感受到不寒而栗的恐怖,1秒钟也待不下去。这些全都加起来,才是森林。在这个由漫长时光堆积而成的植物与动物的世界里,一旦迷失就再也无法返回,就会丢掉自我。而若能委身于它,便能感受到喜悦。这正是森林可怕的地方吧。所以人类走出森林去生活,砍伐树木以获得安心,这或许是某种本能吧。”


▲ 我们以摄影家上田義彦的作品“QUINAULT,2017”为本期珍藏版封面




QUINAULT No.39

森林是探寻未知的地方



1991年,上田義彦命运般地邂逅了美国原住民的神圣森林QUINAULT,在那里所拍摄的第一张树木的照片,可以说是他摄影师生涯的一个转折点。


与通常的风光摄影有着不同趣味的森林画面,让观看者感受到某种未知的深远世界的存在。


▲ Quinault No.39,上田说:“这张照片一直装饰在卧室里……对于自己拍下这张照片,既兴奋又疑惑。这种感觉始终持续着,这可能就是森林吸引我的理由。”

 

 

能不能和我们分享一下1991年初次在QUINAULT的森林拍摄时的故事?


上田義彦:那个时候想要拍摄森林深处的植物,尤其是地面上覆盖的蕨类和苔藓的特写,所以最开始一直盯着地面看。后来,应该是进入森林还没多久的时候,感觉到左边有某种气息,像是被谁看着一样。于是转头看过去,在一棵巨树映入眼帘的同时,我也看到了周围其他树木与植物所组成的混沌而又浑然一体的世界,就在一个瞬间。


尽管那完全不是我预设的拍摄目标,我还是本能地或者说凭直觉举起了相机,只对了焦,就按下了快门。


那个瞬间非常短暂,当我透过8×10的相机去看,我感觉看到了类似通往森林的入口的东西。迄今为止未曾有人看到过的东西,对我而言,是我发现了它,对它而言,则是被我发现了。这种发现了某种秘密的感觉叫人兴奋不已。就像是对方为我安排好了构图,退不得一步也进不了一步,惊讶地定在原地迅速拍下那一张,并且再也拍不出第二张了。


当我在放大镜里查看显影的正片,又一次为之震惊。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照片,并非是说我的个人作品当中,而是从整个世界范围来说,我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照片。


▲ 上田義彦 图_市村德久


这是一张新的地图。摄影诞生以来的约200年时间里,如果给摄影的每个种类都附上一个地址的话,这就是地图上未曾开拓过的崭新领域。这个新领域突然在自己的手中诞生,在因此而喜悦的同时,又被团团困惑包围起来——是否能再次拍出这样的照片?


同样的照片无法拍摄两次。如果以拍摄一样的照片为目的只会得到乏味的结果,也不应该去期待出现同样的情景。虽然我至今都抱着这样的态度,但那时却像中了魔咒一样,产生了再拍一次的执念。第一次拍摄的森林照片《QUINAULT No.39》,对我来说就是这样具有冲击力的作品。


 

《QUINAULT No.39》真是命运般的作品呢


上田義彦:是这样。如果没有那次经历,不知道会怎么样。它让我突然明白了,摄影的地图里还有新的地址。正因为有那样的经历,我确信这个世界还有我未曾见过的东西。对我来说,森林也是让我不断探寻未知事物的地方。




QUINAULT No.1

凭直觉行动



1992年,上田義彦再次前往QUINAULT。


▲ Quinault No.1,对上田来说,森林的照片与风光摄影不同:“完全不同。并不是说绿色很漂亮、大自然很美之类的东西。”
 

之后的1993年,您出版了摄影集《QUINAULT》,在那期间又再去拍摄了吧?


上田義彦:1992年再次前往继续拍摄,最终拍摄的照片就是《QUINAULT No.1》。


那时候,某种东西让我一心一意、不带任何思考地去拍,我有这种感觉。与其说是被什么所引导,更像是陷入其中无法思考,进行某种修行的感觉。我之前已经知道,肯定会发生这种事了,所以就随身所欲地在森林里不断地看,不断地拍摄。

就这样,最终我遇到了曾经认为“无法再次拍摄出”的照片。No.39和No.1是质感完全不同的照片,却包含着同样的喜悦。当我拍摄出那张照的时候,我想着:“终于结束了。”
 

为什么将最后拍摄的照片命名为No.1呢?


上田義彦:只是因为想要这么做而已。不经意拍摄的照片,不带有想象的照片,那种偶然性,在最后捕捉到了,再一次被唤醒了。那也是追寻直觉、本能和偶然中诞生的No.39的旅程,通过有目标的持续寻找,最终再次达到。将最后拍摄的照片放在最前面,可能也带有庆祝的意思吧,庆祝自己达成目标。



最初的照片并不是自己拍摄,而是森林让自己拍摄的感觉是吗?


上田義彦:是的,并没有自己拍摄的实感。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拍摄了最后一张我才明白,最初的照片其实也是自身凭直觉拍摄的。


我常常告诉我的学生们“from the hip”这句话。这说的是西部片里牛仔们的快射,不是拿出枪架好、瞄准之后再射击,而是从腰里掏出来直接射击,也就是说,不要瞄准,不要思考。如果架好枪再瞄准,自己可能就被击中了。摄影也是一样。


诗人W.H.奥登有句话,“先行而后思(Leap Before You Look)”,都是异曲而同工。感觉到气息的时候就立刻拍摄,在看之前拍摄。若是去观察和思考,在那一瞬间便出局了。


我说的森林气息的故事也是一样,那个时候还没有想到“from the hip”这句话,只是凭直觉拍摄。越是专业的摄影师,越容易用头脑思考,实际上在思考之前就已经有了拍摄的理由,如果没有抓住,即便拍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事物,也会缺乏冲击力,这样拍摄的照片,无论技术如何精湛,作为照片而言也是没有灵魂的。

 



屋久岛的森林

到森林里去自我审视



在QUINAULT之后,上田又用相机记录下了日本的世界遗产屋久岛的森林、奈良春日大社的原始森林等。


▲ Materia

 

屋久岛的森林是在东日本大地震之后拍摄的,为什么呢?


上田義彦:地球有着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能将一切毁灭与吞噬。这与核电站事故有着不同的恐怖,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在地球的整个生态中是稀松平常的事。因此,在新闻一味关注被破坏的事物的时候,我却在想,比起感到恐惧,也许现在更应该到森林里去。森林里一定也多次发生过同样的事情。所以我下意识地觉得,进入长时间自然循环所塑造出的森林,也许能对地球上发生的现象有更深入的理解


人类是何等渺小的存在,人类拥有的时间又是何等短暂。我们不得不东奔西走地生存着,与此同时,佁然不动的世界也是存在的。我觉得应该到森林里去自我审视。”

 
▲ River

屋久岛的森林有一些像是失焦的照片,那是想表达什么呢?


上田義彦:那是在拍摄光。当我思考喜悦的情绪从何而来的时候,我觉得喜悦是与光相联系的。于是,当把焦点对在光上的时候,其他事物就模糊了,也就拍出了那样的照片。


照片是由光而生的艺术,在拍摄物体的同时,实际上也在拍摄光;在拍摄色彩的同时,实际上也在拍摄光。我们所看到的都是某个物体所反射的光。所以我想,将物体本身模糊的话,是不是就能看到更多的光。拍摄时单纯是凭直觉,过后再这样用语言将其具像化,觉得当时应该是有对喜悦的思考吧。




QUINAULT,2017

森林是能够映射自身的地方



三年前,上田再次造访了QUINAULT。


▲ Quinault,2017
 
2017年再次造访QUINAULT的原因是什么?

上田義彦:因为那是我最初遇见的森林,我想再一次造访确认,它与屋久岛和春日大社有什么不同,以及现在的自己在那里会拍摄什么。进入森林,或许也是为了自我审视。
 
屋久岛、春日大社,以及2017年再访的QUINAULT的森林,感觉明朗许多。1991年到2017年之间,心境有了怎样的变化?

上田義彦:因为那是我最初遇见的森林,我感觉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心底涌出的那股欢喜之中,包含着对生命的向往、喜悦,并且这些都令我非常珍惜。

在生存的过程中自然地形成家庭,有了无法离开的人,想将孩子平安、健康地抚养长大,我希望能一直感受到这样的心情,以及日常的幸福、喜悦,正因如此,人才能生活下去。

 

对您而言,森林是能够映射自身的地方对吗?


上田義彦:我认为是的。说是为了修行,又有微妙的差别,但心境却与之相同。我曾与广岛大学的教授讨论第六感、灵魂存在于何处的问题。那个部位在脑下垂体的正下方,人之外的动物也都具备,但因为人会优先使用大脑,就不会使用那个部位了。当然,也有擅长使用它的人。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会进入森林。我觉得直觉是真实存在的,进入森林也是为了确认它的存在。

 
▲ Quinault,2017

 

“我之所以想进入森林,是因为能够与自身对峙。我在森林里能够很好地做到‘看’‘凭直觉行动’‘接受’。作为一个摄影师来说,这是非常令人高兴的事,完全没有沉浸在绿意盎然的大自然的那种感觉。”上田这样说道。

 

我们与摄影家上田義彦聊过森林的魅力,
也以他的作品“QUINAULT,2017”
为本期珍藏版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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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自《LOHAS乐活》杂志2020年issue6&7,原文采访、撰文_美帆,翻译_ichika,作品提供_上田義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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