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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聊聊「痛苦」

zhanbin 游山打捕 2019-08-25

有段时间,我一个日常交往并不频繁但很在意的朋友卷入漩涡中, 我觉得那种痛苦是能清楚感受到的,通过屏幕上的文字都能感到郁闷和累积的愤怒,进而转化为痛苦。可能更难的是,这种痛苦还没办法清楚的讲出来,传达出去。还好他可以持续用文字疏泄,也有很多朋友,能起到一些作用。但真的只是一些作用,因为那些建议和劝慰本身很可能还在加深这种痛苦。


我有时候觉得,成年人是可以清楚的感受痛苦,并且明确它的边界的——除了无法与人分享以外,这种痛苦在他自己那里,是可以触摸、雕刻、绘画的。很可能最好的方式是明确传达关心和在意,站在他那边,除此以外安安静静的就好。当孩子们痛苦的时候,最好让他藏在屋子里躲在被子里,但要告诉他你在旁边。就跟对孩子一样,陪伴是最重要的事情。只是,恰好陪伴也是最奢侈的事情,对成年人更是如此吧。在互联网时代,朋友分散在各地,隔着屏幕的陪伴还是十分虚幻和不确切的。


或许不同人处理痛苦的方式不一样,有些人可以不断叨叨。但是「成年人」,或许更多的不是具体的事情,而在于自己内部产生了剧烈的冲突,价值和外部的张力和割裂,需要自己在内部来融合,或者找到平衡,或者找到相处的方式。


如果说青年人和成年人有什么区别,也许就在于青年可以外化这种冲突;而成年人则是内化这种冲突。三十岁左右有经历一段长期的痛苦,觉得自己可以处理得很好。但是当下,这种冲突又被外部激活和放大,于是我经常会在某个片段时间,掉入痛苦里。


我一直觉得三十岁的痛苦我是消解了的,而且因为这种消解,找到平衡和道路,我才「成年」。所以,如今的「痛苦」还是跟以前不一样的。


昨儿我发了一条朋友圈:「团建结束。秋高气爽,笑容甚多。守护眼下的欢乐,追求更多的美好,总是值当的。共同加油,不负时光。」让一些朋友觉得很意外,觉得不是我的风格,「盗号了吧?」。我写的时候,也心里有种特别的滋味。因为我其实还蛮清楚,这就是真实的我。我认为周边和社区是很重要的, 我认为积极和努力是很重要的,我认为追求成功也是很重要的——大概我可以是一个很普通、很积极的人。所以如果我「人设」有什么特别的话,只是对外部的一种抗争方式罢了。


我「基因」里其实是个行动的人,从小如此,成长过程更是助长这种特质。我会习惯去找方法,想想一件事情是怎么做的,以及我该如何做。能做的事情确实很少,但是你如果拆解开来,还是能在这个社会里看到很多缝隙。如果每个事情都有它的边界,那么就可以通过多种事情的叠加,让自己是个「行动」的状态——我对行动是否有结果,不抱乐观,但我认为行动本身是对自己的忠实。最近的痛苦在于,越来越多的想象或者践行的「微道路」都被关闭了。


上篇文章也被删除了,而那里就有写,在价值层面,想践行对他人有所作用的话,需要一个基础的言论气候——这个气候不存在,有些价值就无法伸张。


我也放弃了一份从业十多年的职业,原因同样,如果说以前我还有机会阐释一些东西、埋下一些种子、讲授一些知识,那么这个目标在当下实现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这件事情我其实摇摆了很多年,精神上疲惫想要放弃时,就会从一些事情里获得正向反馈鼓励支持自己;再后来就靠期待和放大这些鼓励来支持自己;再后来,发现评估自己在精神上的投入产出,果然已经是巨大的入不敷出了,才选择了放弃。


我确实认为言论也是一种行动。我认为准确的对象和尖锐的表达会更有实质性的作用。但是,还是会输给删帖或者其他吧。还蛮泄气的。于是,我不断调整在社交媒体上的人设——原本觉得自己已经融合为一个整体,但却将就外部让自己身段柔软多变(进而也会异化的吧)。


大概就是这样一些,在局势的变化之下,痛苦会放大。在任何一个时代,被迫害总是痛苦的吧。我是觉得,在这样一个已经文明化的时代里,删帖就是迫害,更别说还有隐姓埋名。当我在 T 上开始严格的自我审查时,一眼看过去,天空还真的全部是灰色的。


或许有些读者也会有痛苦,类似的,或者完全不一样的。我写这样的贴子就是继续在测试,表达出来痛苦是否对自己有益,以及这种表达是否能够缝合分裂的自己以继续保持自我的相对完整。这种痛苦,和看不见道路的状况,大概还会持续,所以我也会继续跟我的痛苦相处,直到我和它和谐相处——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我一点都不想放弃这种痛苦。成年人,这些都是应该的,希望你们站在我这边,也希望你们能消解痛苦,或者与之共处。


之前跟「青年」有关的文章不太想继续写了,我就是每天关注那城青年的苦痛与勇敢,就已经耗尽力气了。唯有想补充的是,我很喜欢青年状态,也很喜欢成年状态,它们只是不一样的守护自我的阶段而已。接下来,我要去打开长长的工作列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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