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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晋云:灵魂的盼望

灵魂的盼望

——苏晋云

鲁迅笔下的祥林嫂是中国封建礼教制度下一个微乎其微的牺牲品,如此一个小人物,值得鲁迅这支如椽大笔为之“聚焦”吗?祥林嫂的出彩之处究竟在何处?笔者以为是鲁迅通过祥林嫂临死之前的问天问人间:“我只有抬头问苍天……“灵魂究竟有没有?”苍天啊……不开言,低头问人间,灵魂究竟有没有?人间亦无言,半醒半疑难自解,似梦似醒离人间。”达到了整个画龙点睛的高潮。祥林嫂、鲁迅都远逝于我们现代的社会,但鲁迅通过他笔下的祥林嫂提出的问题“灵魂究竟有没有?”我作为一个鲁迅文学作品的读者对鲁迅提出的这个问题若还有没有一个交待,岂不如同看白纸。但是关于“灵魂究竟有没有?”这个问题每个人的答案是不一样的,有人说没有,有人说有,有人说魂归魂、灵归灵等等,等等。

在弄清楚灵魂究竟有没有之前,我们先弄弄清楚鲁迅在中华民族之中,是个什么样的人,笔者给人先分成几个档次,再来给鲁迅一个恰当的定位看鲁迅是什么样的人,试析如下:

为自己而活的人是小人,下等人生;

为家庭而活的人是孝顺儿子,一般人生;

为国家而活的人是忠臣,中等人生;

为世界而活的人是伟人,上等人生;

为天而活的人就是圣人,特等人生。

我看鲁迅是为世界而活的吧?因为鲁迅的世界观,是从不以民族的眼光来看世界的,历史性的看而是以世界的眼光来看中国的,所以他对中华民族的劣根性,深恶痛绝,如果他不爱这个民族,也就不会恨这个民族,鲁迅在中国人中是顶呱呱的上等人生,毛泽东为之折节叹服。

一个上等人生的人,不会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吧,不会是一个魂归魂,灵归灵的人吧,说到此,笔者已承认自己是个有神论者,因为我相信人是有灵魂,且我知鲁迅先知的灵魂去了哪里。他的灵魂为了中华民族的罪性上了十字架“我以我血荐轩辕”。其血荐轩辕的代价是:鲁迅之前一无鲁迅,鲁迅之后,无数鲁迅。

苏东坡曾有一首情诗拿来倒好有一譬:

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

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

此诗真是“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影,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作者以“能婴儿”般天真的童趣奇想“无弦琴声”道出了灵魂有无的真谛。琴声是在琴上吗?非也。琴声是在弹琴人的手指上吗?也非。无弦不成声,空指亦难鸣,“何不于君指上听?”作者似答非答,但实际上作了不答之答,即形而下之物(琴)通过了万物之灵的人(弹琴者)两者巧妙结合,发出了超可见界范围在不可见界中回荡的那形而上的、有节奏的、高山流水般的(琴声)里面的美妙音律,正是灵魂之所在。而苏东坡创作的此诗之意境,正是人与神对话的“不隔”之境。笔者智力有限,关于灵魂有无得问题,只能如此比喻之拙解,以请读者教正。


再说回鲁迅的伟大之处,在于把诸种社会弊端跟统治者的压迫和精神驯化结合起来,指出那些“治人者”、“君子”才是诸种社会弊端的直接根源。我们民族最缺乏的东西是诚和爱,是他的灵智深深地发现了中华民族的罪性,近乎于麻木的罪性,可怕的身在罪中不知罪的罪性。在中华民族的罪性面前,他并非是一个热血者,他恰恰是一个静者,静得近乎冷的静者,但他不是冷血动物,他与“冷血动物”的唯一区别,他有灵、而“冷血动物”们缺的就是灵,面对中华民族的罪性,他唯有“横眉冷对”,在中华民族的罪性面前,他唯有低下头来抛弃人的尊严,选择牛的精神,是他为了中华民族的罪性,在罪面前低下头来,鲁迅以他那颗高昂不屈的头颅“俯首甘为孺子牛”。鲁迅的头低下去了,千千万万的中华民族子孙的头抬起来了,以鲁迅灵性的境界他的灵魂起码是进了善灵之界。何以见得?

《圣经》说,你是有灵的活人,你有永恒性在你里面。鲁迅是文化巨人,是民族脊梁,他是在神州这块土地上,用全人类文化的乳汁养育出来的,是自孔孟以来的又一文化颠峰。他始终站在全人类文化前沿的伟大魅力,他对中华民族的深入切肤之爱,他与一切强权进行顽强斗争的精神,他对人的生命价值的勇敢捍卫,行文至此,我可以断言,他还是中华民族的文化基督徒,如果说一个基督徒的盼望,只是面向这个眼前的世界,而他灵魂的盼望不是向永恒发出去,那么他这个基督徒就比全世界所有的人更糊里糊涂。鲁迅以他有限的生命,为整个中华民族向宇宙发出了永恒的盼望信息,以他的冷静,打开了他灵智的大门。他收到了神的回音,神赋予他的灵感:“于无声处听惊雷。”因为他已经发现了中华民族灵魂的盼望与永恒。

鲁迅死了,他可以死了,甚而应该死了,因为鲁迅的死可以进入另一种永远活着,另一种永生。他的灵提示我,什么是真正的文人品质,什么是古今高品位的士大夫精神,有的人活着,但已经死了,未必是非常人物本身,很可能就是我们自己。

——此文曾发表于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评论》石音凡语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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