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历史】第四讲:进入中世纪
导论
上周的时候,我们主要学习了一个较短的历史时期里发生了什么,也就是主后300年到450年。在这段时期里,基督教经历了神学的挣扎,尤其是在三位一体的教义、基督的神性和人性、基督的位格、三一神的实质等问题上向异端做出了回应。今天,我们会在这些大公会议的基础上继续前进,向我们这个时代靠拢。今天我们要看到从451年到1054年,这六百年间教会发生了什么。这是很漫长的一个历史时期,我们该怎么学习呢?我们不会把这六百年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列出来,而是从中截取几个重要的片段(“快照”)来认识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什么社会和教会会发生这样的改变。
在这六百年间,我们可以提炼出三个重要主题,这三个重要主题也写在你手中的讲义里了。第一个主题是政教关系。君士坦丁在312和313年借着米兰敕令合法化了基督教,随之而来的是什么呢?就是教会和政府之间产生了紧密的、从未有过的连接关系,因为在此之前,基督教一直是受逼迫的,现在它不但被合法化,而且还成为了官方信仰,它从未思考过自己和政府应有的关系是怎样的,所以很快教会和政府就进入了在权力上纠缠的状态。第二,我们看到教会和世界的关系也在纠结,因而兴起了修道运动。第三,我们要看到东方和西方的关系。在451年,教会们还可以和平地在迦克墩举行合一的大公会议,六百年后,教会已经被分裂为两个:东方教会和西方教会。
第五世纪
我们从第五世纪开始,主要是440年到460年。这是一张罗马帝国第五世纪的地图,你可以在这张地图上认出意大利吗?对,就是伸到地中海中、像一只女士穿的高跟靴子一样的半岛。这就是第五世纪的罗马世界。请你记住两个关键城市:罗马和君士坦丁堡。君士坦丁在公元330年把国家的首都从罗马搬到了君士坦丁堡,这是一个重大的搬迁,国家的首都从西方搬到了东方。还有两个对基督教世界非常重要的城市:安提阿(地图上叫做安条克,Antioch),这是一个文化中心,也是初期教会的宣教中心,安提阿的主教对文化、教义都很有影响力。还有一个城市是亚历山太(地图上叫亚历山大里亚,Alexandria),亚历山太的主教也是很有影响力的人。
到第四世纪的时候,匈人对罗马产生了威胁,他们的领袖叫做阿提拉。匈人原本在北方,后来向南方迁移,他们在往南方迁移的时候导致了其他西方民族——罗马人称之为“蛮族”,因为他们在文明世界之外——往今天的西欧迁移,并且逐渐渗透到罗马帝国里,而罗马其实也给他们机会进入到文明世界里来。这些蛮族是谁呢?他们有东哥特人、西哥特人(这两个民族后来都汇入日耳曼民族)、盎格鲁-撒克逊人等等。他们都进入了罗马,他们来干什么呢?他们是来抢劫的。例如亚拉里克——西哥特的领袖——被罗马安顿在边境,成为罗马军团的一部分,罗马本来希望他们能够抵抗其他蛮族,却不料他们叛乱进入了希腊,洗劫了哥林多、阿尔戈斯和斯巴达。他们先是到罗马来避难,后来却叛乱,给罗马带来很大的混乱。
到公元410年的时候,罗马陷落,被蛮族占领和洗劫。对罗马帝国在西方的半部分,也就是西罗马帝国而言,在此之后他们就被蛮族占领了。匈人的威胁消失之后,这些蛮族就在西罗马帝国里开始建立自己的小王国。所以西罗马不再存有一个统一、稳定的中央集权,先后出现甚至同时并存多个小王国。而在东方(君士坦丁堡),皇帝却一直在位并且掌权,东罗马帝国始终是一个稳定的国家。换句话说,从政治版图来看,东方政权是强大稳固的,西方是软弱无力的。
那么,教会的情况是怎样的呢?这时候基督教发展到什么局面了呢?上周的时候,我们谈到在451年召开了迦克墩会议,迦克墩会议的核心是基督的人性和神性是如何一同工作的。还记得这个议题的正反两方是谁吗?是安提阿学派和亚历山太学派,这两个学派都是东罗马帝国的。他们在451年在迦克墩开会试图达成一致,但最后一锤定音的是罗马主教利奥一世。他写了一封信,这封信被迦克墩会议接纳,我们称这封信为《大卷》。这说明什么呢?在当时,西方教会——西罗马帝国的教会——已经在基督论上达成了一致,他们进一步地探讨救恩论,而奥古斯丁的杰出贡献是对救恩论的本质有深入的研究和清晰的结论。东罗马帝国的教会却还在关注基督论,并且争论不休。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分别,也帮助我们理解后来所发生的一切。
我再强调一下,我们今天的一个重要神学根基是救恩论,人应当怎样得救?对这个问题做出最大贡献的是奥古斯丁,我们的教义也基于他的总结。奥古斯丁是北非希波的主教,希波属于西罗马帝国。现在我们回到上周的内容。上周我们提到一个人名叫伯拉纠。伯拉纠是谁呢?【提问】伯拉纠是英国的一个修士,他是阿民念主义的鼻祖。他生于354年,和奥古斯丁同年,他和奥古斯丁之间爆发了激烈的辩论。伯拉纠认为,我们并不是生来就有罪的,罪是我们“学来的”。我们来到世上的时候是中立的,世界是罪的孵化器,罪是我们成长的时候所建立起来的习惯。我们在本质上并不是罪人,罪是世界给我们的。所以,我们该怎样得救呢?靠着神的律法,我们需要从神那里来的正确规则,我们才知道该怎么做,并因此得救。这就是伯拉纠的观点。
反对伯拉纠的是奥古斯丁,他同样出生于354年,北非人。奥古斯丁认识到伯拉纠的错误,我们上周讲到他的转变。奥古斯丁读到圣经中神的话和伯拉纠的观点是相反的,在罗马书3章(“没有义人,连一个也没有。”),马太福音15:19(“因为从心里发出来的,有恶念……”),约翰福音8:34(“所有犯罪的,就是罪的奴仆。”),奥古斯丁从这些经文中看到我们生来按着本性就是罪人,这不是我们靠着道德、教育可以改变的。这不是一个生活习惯,我们可以借着7步或者21天去重新建立的。我们的罪靠律法不能解决,我们的罪需要基督的牺牲和献祭。如果伯拉纠是对的,基督在十字架上的死就不再必要,因为耶稣只需要教导我们律法就够了。根据伯拉纠的观点,基督不是为我们的罪而死的。这是一个很大的区别。
在431年的以弗所会议上,伯拉纠主义被正确地定为异端。尽管如此,伯拉纠主义的影响依然存在,甚至深入教会内部。后来出现了半伯拉纠主义的,在我们学习的内容中也提到它。半伯拉纠主义和伯拉纠主义的不同在于,它承认我们生来是有罪的,我们也被这世界引导去犯罪;但与此同时,我们里面有向善的努力,神会回应我们里面向着神所作出的努力。你看到半伯拉纠主义的错误在哪里吗?他们认为神的恩典不是先在的,而是根据我们向着神的努力而给予的,我们的努力在先,神的恩典在后。
奥古斯丁则认为恰恰相反,他相信我们自己无法迈出那一步,不能向神做出任何努力。因为我们里面是死在罪恶过犯中的,神因着祂的恩典重生和呼召我们来回应福音。如果你想学一点神学词汇的话,现在是时候了。奥古斯丁所主张的是我们称之为“神恩独作论”(monergism),而半伯拉纠主义者们所主张的则是“神人合作论”(synergism),意思是神和人合作共同才能完成救恩。“神恩独作论”这相信是神单方面发出恩典和成就恩典,我们是被动的,上帝才是完全主动的,无论在历史中还是在救恩上都是如此。你明白了吗?
当然,你会说,我们不是也要向神做出回应吗?我们不是要悔改和认罪吗?是的,但是我们的悔改和认罪也是神在我们身上工作的结果,我们的本性是无法做到的。
所以,半伯拉纠主义在西方教会中得到发展,在529年的奥朗日会议(Synod of Orange)上被定为异端,半伯拉纠主义至少在理论上在西方教会是被看为异端的。但是半伯拉纠主义的影响却没有因此消除,教会中仍然有人公开的或暗暗地接受半伯拉纠主义。在东方教会,他们没有奥古斯丁,他们完全接受半伯拉纠主义、对此毫无疑惑。所以我们在东方教会和西方教会都看到半伯拉纠主义的影响和实践,西方教会虽然谴责和定为异端,但半伯拉纠主义仍然渗透到教会的很多地方。
第六世纪
现在我们来看看第六世纪。在第六世纪的时候要比较东罗马和西罗马,我们只需要看两个代表性人物就可以了。各位看到讲义上有查士丁尼大帝,皇帝至上(Caesaropapism,字面意思是皇帝-教宗制);以及大格里高利,教宗至上(papal monarchy,字面意思是教宗-王权)。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呢?我们从第六世纪东罗马帝国的查士丁尼开始。东罗马当时是么样子的呢?查士丁尼从527年开始担任东罗马的皇帝,首都在君士坦丁堡。他开始了对罗马统治的恢复时期。他主张皇帝至上主义的观点,也就是说凯撒同时也是教宗,有权柄治理一切。既然神设立皇帝来治理国家,皇权就应当大于教会的权柄,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教宗应当在凯撒的权柄之下,国家高于教会。
从地理上来说,查士丁尼发动了一系列的战争要赢回被蛮族占领的西罗马帝国。他向西进军,从蛮族手中夺回了北非、西班牙南部和意大利,恢复了往日罗马帝国的荣光。但是随着他在565年的去世,短暂的荣光很快暗淡了下来,这是东罗马历史上的短暂辉煌。查士丁尼同时也推动了文化的恢复,他们建立城市、城墙,也建立水坝。他在君士坦丁堡建设了圣索菲亚大教堂,这是一个非常宏伟的建筑物。所以在东罗马,因为有强有力的中央集权,所以秩序仍然存在,同时在帝国的外围出现了一些威胁。伊斯兰就是这样的一个威胁,伊斯兰教当时刚刚开始在阿拉伯半岛传播,并在后来大大地威胁了东罗马帝国。
查士丁尼死于565年,默罕默德生于570年,也就是查士丁尼去世的五年之后。默罕默德在40岁的时候退到一个洞穴里去默想,当他默想的时候,他声称得到了上帝的启示,他把这些启示写下来,就形成了可兰经。在麦加,有一些人开始跟随默罕默德。当时的阿拉伯地区是实行多神崇拜的,每一个部落都有自己的神,所以麦加的统治者无法接受默罕默德所主张的一神教,并且逼迫他。默罕默德因此逃到了麦地那,并以那里为根据地建立了自己的军队。630年他带着军队回到了麦加,并且占领了这个城市。自此,伊斯兰教以麦加为中心,向整个阿拉伯世界开始传播。
在十年之内,他的跟随者们就已经占领了叙利亚、巴勒斯坦和波斯,他们建立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在一百年之内,他们就征服了埃及、北非、法国南部,以及西班牙的一部分,并且逐渐靠近君士坦丁堡——东罗马的首都。这些都是在一百年之内发生的。所以在第六世纪的时候,虽然东罗马帝国看起来很好很强大,有秩序又有高度发达的文明,但是伊斯兰正在兴起,也在给罗马帝国带来威胁,甚至最后占领了大部分罗马帝国的土地。
西罗马帝国怎么样呢?正好和东罗马相反。在西方,真正掌管大权的不是皇帝,而是教宗,或者叫“罗马主教”。这就是我所说的“教宗至上”。教皇在实质上治理着整个今天的西欧地区。为什么会这样呢?首先,西罗马帝国分裂为多个小王国——意大利的东哥特王国、西班牙的西哥特王国,英伦三岛上有盎格鲁人和撒克逊人各自建立的王国。他们互相争斗,他们需要有人能够给他们带来秩序。于是最后他们就转向了教会,这是为什么罗马的主教开始走上权力舞台——因为那时候舞台上没有主角。这和东方正好相反。
西罗马没有秩序的文明带来了什么呢?给基督教的发展带来怎样的影响呢?有很多重要的影响,我今天只讲两个。一个是修道运动,一个是“可见的恩典”。
首先,什么是修道运动?早期教会就产生了一些修道传统(比方沙漠教父),而西方的修道运动是从第六世纪开始的,有一位著名的修士名叫努西亚的圣本笃,他写了一本如何成为修士的小册子,也就是《本笃会规》。格里高利一世接受了这本会规,并且帮助推广了它,修道主义因此而产生并得到了普及。修道主义的目的是为了追求纯粹的属灵生活来洁净自己,使自己从物欲横流的世界中脱离出来、住到一个圣洁的地方,使自己能够专注于舍己和爱主的操练,专注地寻求神。这是修道的目的。修道士们要花大量的时间祷告、读经,他们保持独身(为了拒绝属世的娱乐),并且单单追求亲近神。
为什么修道主义在第六世纪开始盛行?有很多原因。第一个原因是当时已经没有逼迫了,基督教成为罗马世界公开被认可的宗教,那么你还能怎么背十字架、为主受苦呢?那就是舍己和苦修,修道生活因此得到了一些敬虔主义人士的欢迎。借着修道,我们可以试炼自己对基督的忠心,因为没有人试炼你了,你就只好试炼自己。第二个原因是当时的流行观点是苦待自己的肉体,以使自己的灵魂得到纯洁,拒绝物质的世界以使里面的生命得以长进。第三个原因是政局的纷乱,看看国家成了什么样子:蛮族、混乱、战争,这离神所要的世界太远了,所以我们就逃离这个世界吧、到山上去吧,远离这世界的各种嘈杂。
对基督徒来说,修道生活有哪些优点和缺点呢?是有优点的,我想说四个优点:第一,修道的确让人可以从某种程度上专注基督和拒绝试探,离开世界的同时也逃离了很多试探,使人可以专注在主的身上。第二,福音得到广传。那时候有很多修士走出去、去到蛮族占领的国家分享福音。帕特里克去了爱尔兰,今天美国人还庆祝圣帕特里克日,那一天也是爱尔兰的国庆节。圣马丁在高卢(现在的法国)布道。因为修士们去到各个蛮族国家,福音传遍了西欧。第三,修院保存了正统的神学。在世界的混乱、战争当中,修院因为远离城市,所以文明得以保存,修士们传抄圣经和其他属灵书籍,为今天的基督教世界提供了庞大的图书馆。第四,修道运动使修士们为社会提供了很多服务,他们教导孩子、建造房子和孤儿院、建设医院、种地和提供食物等等。
修道主义有什么缺点呢?首先,修道主义给救恩论带来威胁。你可以想到,半伯拉纠主义因此大有市场,救恩是神人合作完成的,你需要非常努力地静修,才能得到神的恩典,你需要与神好好的合作才能救自己,修道主义促进了半伯拉纠主义的传播和被认可。其次,修道主义教导人离开世界,这和圣经的教导是不相符的。基督徒需要完全离开这世界吗?不,在圣经里,神呼召我们成为这世界的光和盐,治理受造的世界,爱我们的邻舍,以及向别人分享福音。所以修道主义所主张的基督徒完全离开世界是错误的。第三,修道主义带来了权力的集中和腐败。权力被集中到修道院去了,因为修道院开垦土地、提供食物,他们逐渐就控制了土地,当修道主义发展到一个阶段的时候,人们把土地和商品捐献给修道院以赎他们自己的罪。修道院因为物资和土地的集中而在社会中越来越有权力,这给腐败提供了温床。
什么是“可见的恩典”呢?天主教称之为“成圣恩典”,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教义发展。如果你想想当时的社会是什么样子的——无序、缺乏教育、没有学校,人们也不会自己读圣经。教会,尤其是教皇格里高利一世,就很努力地想要向人们解释基督教信仰,特别是在人们都不识字、不能看书的情况下,该怎么办呢?格里高利一世的答复就是:让恩典更可见!他们给人很多视觉性的管道,让人看见恩典怎样在他们的生活中发挥作用。于是,天主教的圣礼和很多敬拜礼仪因此开始得到发展。
有哪些“可见的恩典”呢?我们举一个例子,就是主餐和天主教所主张的“化质说”——饼和葡萄酒就是基督的身体和基督的血,所以在领受主餐的时候,你就是按着字面意义吃基督的身体。这是可见的神的恩典临到了你的生命中。“可见的恩典”还有对圣徒和玛利亚的尊崇。耶稣太远了,耶稣在圣经里,我读不了圣经,但是圣徒们就在旁边,他们是那些和耶稣一起行走过、同工过的人们。我可以和圣徒们一起祷告,他们就会帮我在耶稣面前祈求。玛利亚也可以这样帮助我,她是耶稣的母亲。因为当时很多蛮族还在敬拜异教的神,教会就说:与其敬拜那些异教的神,为什么把你的敬拜方向转向圣徒和圣徒的遗物呢?就像有人走进毛主席纪念堂,看到毛泽东以前用过的东西,就会有人说,“哇,这是毛主席的帽子,他亲自戴过的,上面一定有些特别的力量。或许我可以对它许个愿,或者收藏这样伟人用过的东西就会给我多点运气。”当时也有人是这样想的,有圣徒的骨头,或者圣徒用过的东西,有人就会收藏它、认为它有特别的能力给到收藏的人、向它祷告的人,或者是摸过它的人。告解也是一个可见的恩典。还有什么?我们该如何让恩典可见呢?我们可以把自己的罪告诉主教或者神职人员,让他们把神的恩典施加在我的身上,对于告解的人来说,他们只需要认罪,然后“看”神的恩典可以怎样临到他。
格里高利一世带领了把恩典“可见化”的努力,想让人更多地了解教义。这种做法今天在天主教会仍然存在,比如摇香炉、敬拜圣徒、尊崇玛利亚等,当你看到他们这样做的时候,上了今天的课程你就会明白他们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虽然今天很多天主教信徒自己也不见得明白。
从上面所说的,可能你已经看到了宗教改革的种子。马丁路德为什么要发起宗教改革?什么让他不能忍了?马丁路德一生努力地想要讨神的喜悦,他知道神恨恶罪恶,他持续地祷告,并且依靠这些途径来得着神的恩典,然而他得不着,心里没有平安。台彻尔贩卖赎罪券的行为最后激怒了马丁路德,台彻尔宣称当你奉献金钱给教会的时候,你就在神那里积累了一点功绩,因为你奉献了钱。这些观点都是从第六世纪开始,因着“可见的恩典”这一观念而开始形成的,最后导致了宗教改革,也就是回到对救恩的正确认识上——救恩是唯独上帝的恩典,而不是我们参与了或者做了那个。
关于第六世纪东西方的差异,我们就讲到这里。
第九世纪
现在我们需要快进一下,快进到第九世纪。第九世纪发生了什么?东罗马在萎缩——因为穆斯林的入侵。到第九世纪的时候,穆斯林已经在君士坦丁堡大门之外了,东罗马也失去了很多权力、文化影响力和土地。同时,他们仍然派遣宣教士——也就是修士——去到斯拉夫语系的世界,这些宣教运动都结出了果子。这是东罗马。那么西方呢?当东罗马在萎缩、失去影响力和权力的时候,西罗马却在坚固和得到加强。前面我们说到,在西罗马有很多叛乱的蛮族国家,这些小王国的权力慢慢地被统一,因为这些国王和领袖们想要彼此合作。最后,法兰克国王成为西欧世界的主要领袖。他和教皇进行了亲密无间的协作,为要能够彼此保护和互相增强权力。他们之间建立了互惠的关系,例如,当教皇利奥三世和罗马的贵族产生冲突,以至于被威胁和追杀的时候,他逃亡到法兰克国王查理一世那里避难。查理一世于是引兵进驻罗马,参加教皇主持的弥撒。那天突然被教皇在弥撒中加冕为罗马皇帝,也就是我们所知道的查理大帝(查理曼),也就是我们玩的扑克牌上的红心K人物。现代欧洲自此开始形成。
那么,第九世纪有哪些重要现象、观点使我们需要注意的呢?
首先,是政治上的分裂。当时有教廷,也有国家,教皇试图通过控制皇帝和国王来获得更大的权力。在第六世纪的时候,记得吗?教皇【谁?】加冕了皇帝【谁?】,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教皇有加冕皇帝的权柄,皇权是透过教会授予的。当然,皇帝会不甘心并且企图增加影响力,他们会借着各样机会争夺权力和扩大影响力。但是总的来说,在欧洲权力在集中、在得到稳定,欧洲的共同身份在得到巩固。这是当时的政治图景。
这时教会内部也出现了分裂。让我们先看一下整个教会的政治架构。在东方,有很多主教,包括耶路撒冷主教、安提阿主教、亚历山太主教,以及君士坦丁堡的主教。这些主教并没有互相辖制的权柄,他们是平等的,他们形成主教会议来共同决定。而在西方呢,则恰恰相反。罗马主教对其他主教用有权柄,他就是教皇,因为罗马教会是彼得所建立的,彼得是门徒当中为首的。所以罗马主教得到了彼得的权柄传承,他声称自己对整个教会都有权柄。所以,西方有一个教皇,东方有多个主教,西方教会和东方教会的权柄架构是不一样的、教会论也是不一样的。
其次,是东西方在神学上的分歧。西方教会深受奥古斯丁的影响,他们的救恩论也是建立在奥古斯丁的基础之上,但是并不是完全的奥古斯丁救恩论,我们称之为半伯拉纠主义。一方面,他们说“半伯拉纠主义是错的”,另一方面他们实际上又接受了半伯拉纠主义。在东方,他们深受俄立根的影响,公开地教导和主张半伯拉纠主义。所以,在西方教会,救恩的本质被理解为从罪的状态进入恩典的状态,他们相信借着一个人的归信,他从受咒诅的地位迁移到神的恩典之下,并且活出悔改的生命。在西方教会的神学中,人的地位会从有罪到被赦免发生一个改变。在东方教会呢,则主张人的神化,也就是说随着人的努力,人性中会逐渐融合神性,这不是一个立即发生的转变,而是随着我们的努力和善行最后才达到的成果。
第三,方法论的分歧。西方教会的神学是命题式的,你提出一个命题,然后讨论它,最后得出结论:这个命题正确,或者错误。西方教会的神学总结是:这些是对的、那些是错的。这是法庭式的语言。而在东方教会呢,没有这种命题式的处理方式,神学是建立在礼仪之上的,神学是充满了神秘和悖论的。如果我们想想东方宗教——包括东正教,它们都充满了神秘主义色彩。在东方教会,他们会说,“你不能用语言跟神沟通,因为没有人类的语言可以表达神是谁。”“神是谁”是透过教会的崇拜礼仪来传达的,而不是通过命题来表达的。这是为什么东方基督教和西方基督教有那么大的区别。在西方教会,圣经是权威、信条是权威。在东方教会呢,礼仪、传统是权威,礼仪和传统中充满了神秘主义色彩和悖论。
所以,东方教会和西方教会走上了完全不同的方向,无论从政治上、从文化上、从神学上和从方法论上都有了很大的差异。那么,什么最后导致了双方的分裂呢?为什么最后出现了罗马天主教会和东正教会呢?引发分裂的导火线是一个词汇:“和子”(Filioque)。这个词是一个拉丁文,意思是“和儿子”。这个词汇是怎么分裂教会的呢?我们回顾一下尼西亚会议,尼西亚会议所要解决的焦点问题是三位一体中的三个位格是怎样互动的,圣父、圣子、圣灵是怎样协作的。亚流认为耶稣是受造的,耶稣原本不存在,是从某一天开始有的。尼西亚信经反驳了这一点,耶稣是永恒的、首生的,而不是被造的。三一神是一个实质、一位真神,有三个位格。在西方教会,尼西亚信经被加入了这样一条,在圣灵论中:“我信圣灵,赐生命的主,从父和子出来,与父子同受敬拜, 同受尊荣,祂曾借众先知说话。”东方教会提出异议,就是圣灵是单单从父而出,还是从父和子而出。在西方教会,奥古斯丁看到“圣灵是圣父和圣子之间的爱”,所以圣灵是从父和子而出。在圣经中,约翰福音15:26也告诉我们同样的信息:是耶稣“要从父那里差保惠师来,就是从父出来真理的圣灵”。所以西方教会把这句话加到尼西亚信经里,来澄清三位一体之间的关系。
东方教会对此非常生气,“你们怎么又在制造问题了!你以为你们有了个教皇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吗?你们居然还敢修改信条!我们这里所有的主教都认为你们不应该随便修改信条。”西方教会答复说,“这样的修改是合乎圣经的,它应该被放在信条里。”于是他们反复争论,最后在1054年,君士坦丁堡的牧首宣布罗马主教是“异端”,并且对罗马主教处以绝罚。罗马主教利奥四世做出了反击,他也对君士坦丁堡的牧首(主教)处以绝罚。他们互相绝罚,直到1965年第二次梵蒂冈大公会议才互相撤销。他们宣布说,“对方是异端,我们没法交通。”
这是为什么今天有东正教会和天主教会。
作者:国会山浸信会众长老
用圣经视野和实用资源装备教会领袖
进而通过健康的教会向世界彰显神的荣耀
许可声明: 本平台内容归健康教会九标志版权所用。如果你想在微信等网络使用,请务必注明内容出处。
▼▼▼▼ 更多好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