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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素食故事】自由定价素食店,如何撑到第三年? 细说老板的前世今生

2017-02-09 素食看世界 👉 素食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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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者小雨在香港,第一次去这个素店,没进去... 后来,阴差阳错和朋友去了,那天有点冷。边吃边听故事, 最后是含着泪吃完的。素食很累,但是还是很多人支持着!  无论各地都是...


油麻地果栏的天桥底,有间名为「苏波荣」的食店面积小口气大,搞素食合作社、任人自由定价,食客惊呼人性考验。三年过去了,这些骇人的念头竟然吸引越来越多人靠近,店铺也逐渐成为社区的一部份。翻看苏波荣过往公布的财政报告,每月收入减去租金原料等成本,车马费一项约一万至两万元,而经营合作社的大概有十二、三人。

 

账面一目了然,每人拿到的「粮」绝对不够支撑生活,到底怎么可能坚持三年?惟工新闻访问了素食合作社的成员:Deni、Denise、Yentl与嘉和。

 

素食街文章(ID streetveg)

位于油麻地德昌里2号7号铺的「苏波荣」           

 

自由定价

 

苏波荣一开始出现在油麻地时,并不是现在的模样。先是几个在书店工作的青年下班后经营的烧烤档,有人中途退出,德昌里2号3号铺部份人组成「德昌里素食合作社」,与「活化星期日」加入来帮一把。另外两个单位后来因种种原因退出,苏波荣由德昌里素食合作社全力营运。


 德昌里素食合作社每天都有不同的菜单

 

「初期目标只系谂住帮拖交租,整到好味嘅素食俾街坊,同埋有啲钱帮补下生活。」(初期目标只是想着帮忙交租,做一道味道好的素食给街坊,还有有点钱补贴下生活)Denise回想起自由定价的萌芽。

 

这个冒险的决定,各人都经历过一番思考。Deni指自己是个讲求实际的人,但这盘数却很难计清楚。即使计到成本,也决定不到要赚多少钱:「有啲人好穷,净系俾到15蚊,唔通你唔俾佢食咩?人肚饿就要食饭咖啦。」(有些人很穷,只能给到15块,难道你不给他吃吗?人饿了当然要吃饭啦)

 

素食合作社的食材大部份每天新鲜采购

开铺前楼面也要帮手处理食材

 

说是自由定价,他们心里并非没有底线。苏波荣的专页有时会指某些食客付钱太少,令人不禁困惑:付多少价钱才算合理呢?

 

「我哋好少睇人俾几多钱,除非佢成日嚟又好令人在意。」(我们很少看他们给多少钱,除非他经常来而且让人注意)Denise记得有个保安叔叔每晚都来吃一个饭,再用饭盒带走一个。由于他在早段时间来,付钱的人还少,桶里的钱寥寥可数。保安叔叔通常会付30元,但是得知他不住在油麻地也经常过来捧场,他们便安然接受。 

 

Denise谈到一对真正令她感到生气的食客。

 

「以前有对夫妇成日嚟帮衬,次次都食得好开心,又会成日问啲嘢点煮,但通常俾钱都俾得好鬼祟。」(以前有对夫妇成天来消费,每次都吃得很开心,有经常问那些菜怎么做,但通常给钱都给得很鬼祟)伙头和楼面忙得不可开交,倒是有些常客会留神看人付钱。两人总是点满一桌子的菜,食客指他们只付很少钱。合作社的成员初时想,他们或者经济有困难,便没有深究。可是两人的态度越来越令人难以忍受,例如是点很多的菜但只吃了少许、大量添菜而不考虑留给其他人……

 

苏波荣的食物大多限量供应,假如食客添食太多,就会令其他人失去品尝美食的机会

 

有次Denise终于忍不住,抽空从厨房走出来跟他们谈。「我问佢点解俾咁少钱,个女人话嗰餐好难食,但我见住佢添食。当时我好激气,话材料都要用钱买咖,俾咁少钱系咪想嚟惩罚我哋啊?佢最后都净系答我话觉得啲嘢难食。」(我问她为什么给这么少钱,那女人说那菜很难吃,但我看到她加菜。当时我好生气,说材料都要用钱买的, 给那么少钱是不是想来惩罚我们啊?她最后还是回答说觉得菜很难吃。)

 

付多少钱才合理,合作社的成员并无标准答案。设立自由定价的其中一个理由,是刺激食客思考自己与他人的关系。现在不少食客都会主动收执碗碟,有人看到苏波荣加租的消息,病中也来光顾,吃完还抹干净饭桌才走。Yentl认为,这厨房、煮食的人与吃饭的人处于一种共生的关系。日常的观察、沟通、语气态度等,或者达至双向的理解和体谅,或者造成误会。所谓合理与否,就视乎于双方建立了一种怎样的关系,而这当中没有谁说了算。

 

合作社

 

现在,他们打算冒一个更大的险:拒绝向一直加租的业主妥协,转而向公众筹款展开新的一页。筹款的短期目标是搬到德昌里2号3号铺的info shop——转角的另一间小铺。食客多数止步于这个转角,事实上,这铺头的存在比苏波荣悠久。德昌里2号3号铺既是他们的组织名称,也是一个半开放半隐蔽的空间,让成员摸索着如何与自己、与世界相处。

 

「即系点样可以唔出卖自己,又同四周协调到,甚至生一啲嘢出嚟。」(就是怎么样可以不出卖自己,又和四周协调到,甚至出一些东西出来。)Denise从兼职的店里收工回到苏波荣,把伙头刚煮好的菜乱拚一碗,说是员工饭。「出卖劳力总系有嘅,但要谂点样先系抵,得到自己想要嘅嘢而唔只系满足其他人或者社会。」(出卖劳力总是有的,但要想怎样才是划算,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只满足其他人或者社会)即使苏波荣的车马费不足以维生,成员多数像Denise一样,只会另外找兼职或短期工作而非全职,为的是留尽量多空间去做有意义的事情。

 

德昌里23号铺是个半开放半隐蔽的空间

 

信念的勇气来自于2011年的占领中环。在汇丰楼底占领了近一年,让他们很多人都相信生活有另一种可能。那年十月,相识或陌生的人带着不同的目标来到中环的核心,有人要反资本主义,有人想改善不公平的制度,他们无法互相说服也不愿暴力地达成统一诉求。于是当中一些希望学习共同生活的人,尝试打开那空间,开展名为共治社区的实验。和很多人相似,Denise在参与占领前,还想着毕业后便乖乖打工安稳度过余生。然而每晚讨论都太过充实,不断学习到新意念的Denise心生期盼:「资本主义将啲人拆散晒,依家唔同嘅人走埋一齐,好想睇下可以变成点。」(资本主义把人都拆散了,现在不同的人走在一块,好想看看可以变成怎么样。 )她总是留到凌晨三四点才回家。

 

种种思想冲击令Denise不再甘于把时间花在自己不愿意的工作上:「唔系唔需要以前嗰种生活,系返唔到去。以前觉得同屋企人过得舒服就得,依家满足嘅范围大咗,想其他人都可以过得好。」(不是不需要以前那种生活,是回不去。以前觉得和家里人过得舒服就可以,现在满足的范围大了,想其他人都可以过得好。)而过得好的意思不必是丰衣足食,更多是无需独自面对这个烂透的世界里,在生活中找到着力点甚至是同伴。

 

就是这种追求共识、互助的集体生活,令合作社成为理所当然的经营模式,Denise说:「我哋都唔识其他方法,咩都惯咗一齐倾。」(我们都不知道其他方法,什么都习惯了一起谈。)合作社出粮的方式是先把当月盈余计一个平均数,让各人知道自己最多可以拿多少钱,经济较宽裕的可以选择少拿一点,有需要的人等到所有人都拿了钱后,再看看有没有剩下的可以支取。现时苏波荣的食物普遍得到好评,不过其实很多人都没有煮大镬饭的经验。「我觉得大家都应该尝试做下唔同嘅岗位。」(我觉得大家都应该尝试做一下不同的岗位。)做惯楼面的Deni最近开始转做伙头,他眼中的合作社理应如此。

 

陈宁被誉为重口味之王,主打异国风味菜,原来他是由苏波荣才开始研究菜式

 

这一切听来都很梦幻,人性的恶劣、对物质的执着、阻碍人类过上美好生活的界限彷彿统统被冲破了——Deni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把事情想象得太简单太美好。尽管苏波荣这空间打开了沟通的缺口,三年的实践亦令人惊叹,但内部的磨合还是每天进行着,他们对生活和食物的思考、关心的议题、意识形态,与一般人仍有很大距离。

 

德昌里2号3号铺/info shop

 

反对国民教育集会在中大举行的同一天,占领中环正式被清场。保安把他们紧扣着各人、抱着桌子、帐蓬的手扯开,十个月来的生活痕迹一扫而空。可是曾经触动过的心灵再也回不去旧日的轨道,他们在油麻地德昌里再聚,以地为名,哪里需要人就到哪里去,支援码头罢工、桥底露宿者,反对东北发展,Denise形容,德昌里2号3号铺就像救火组。

 

但是平静的日子总比较多,他们不得不思考自己在干什么,是否帮助了这地方的士绅化,有否像汇丰楼下希望的那样建立了社区。

 

有成员提出想做info shop,找来偏门的书让人借阅,他们试过开设「黑窗里」专页,写文章向公众引介info shop,可是未能持续发展。现在他们把更多个人兴趣放进去,多了漫画角、自己生产的音乐和诗集。苏波荣经营起来后,多了人好奇或摸错门走进来,「我哋希望搬咗苏波荣过去之后会多啲人认识到info shop。」(我们希望把苏波荣搬过去以后会有多一点人知道info shop)Denise想食客知道,在他们面前煮食的人,某部份的根是来自这里。

 

德昌里23号铺门口的书架放置着偏门的书让人借阅

 

成员从各地搜罗有意思的漫画,在阁楼上设漫画角

 

阁楼还有成员自己生产的音乐和过去办音乐会的结集作品

 

阁楼亦有来自其他朋友自制的漫画

 

阁楼上的黑窗里标志

 

嘉和还未研究出自己的食谱,继续做楼面。一边把今晚的菜单写上黑板,他一边说:「香港社运好多时系出声明、搞行动去推动改变,好少有经济生产。」在他眼中,实际的经济活动会成为骨干支撑着社运的发展,就像一棵植物只要长得够久,里面就会生出有坚硬的纤维,「特别系香港,有空间去承载生命,好多嘢可以延续得无咁辛苦。」

 

 

社区

 

「社区」在2014年以后变成了一种潮流,连主流媒体也开僻社区版,在德昌里眼中的社区又是什么?「伞后很多团体聚焦于政治,唔系话政治唔重要,但政治系由人同人、人与地方嘅关系形成,唔能够只讲政治。」这些年扎根在油麻地,Deni了解到,社区比政治议题要大得多。所谓政治,其实是由很多生活细节的选择构成,更包括如何跟身边的人合作、生产、生活与理解。想要促成沟通,需要很多的观察,了解这里的人的基本背景、关心什么,「例如系几时会带狗落街散步」(例如是什么时候带狗上街散步。)

 

「见到街坊同佢嗲两句,会知道街坊对政治嘅理解同我哋好唔同。」(看到街坊和他聊两句,会知道街坊对政治的理解和我们很不同)不过,他们也不会为了迎合街坊而放弃原则。「相比起讲,我更加想做出嚟。」(相比之下,我更想做出来。)透过办自由定价、礼物墟,他们告诉街坊:「嗱,我哋唔系唔需要钱,但我哋嘅关系唔只系用物质嚟衡量。」(瞧,我们不是不需要钱,但我们的关系不只是用物质来衡量。)时间久了,街坊开始有点明白这班人在干什么,用不着的东西不再立即丢弃,而是送来给他们看是否合用。

 

社区对他们而言不只限于油麻地的范围,而是一种跨越物理距离的关系。街坊常把不会煮、用不完的食材转赠给他们,访问当刻就有街坊拿来素肉素鱼,前一天又有街坊送来鱼翅瓜和紫薯。

街坊送来鱼翅瓜及紫薯

 

三年下来,苏波荣、街坊与食客慢慢互相看见对方。食客多数不是油麻地街坊,不过街坊即使不光顾,每日见到都会打招呼,大概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食客与街坊未必会直接聊天,但会尊重对方的存在。「佢地知道要留位俾纸皮姐姐、摩托车行,夜啲要留位俾果栏。」(他们知道要留位置给纸皮收购姐姐、摩托车行,晚点要留位给水果摊。)访问当日记者跟着去买菜,菜档的阿婆戴了防风大眼罩,与Denise讲起自己如何跌倒弄伤眼、如何做手术。「好多人睇住呢个阿婆咖,仲有个阿哥会专登攞啲纸皮过嚟俾阿婆」(好多人照看着这位婆婆的,还有个小哥会特意拿一些纸皮给婆婆。)离开以后,Denise如是说。

 

在这空间里,人与人、与动物都建立着关系

 

他们曾就着阻街条例在油麻地做问卷,认识了在报纸档工作的街坊。得知他因工作走不开去食饭,他们便送饭到报纸档给街坊。不料回来收碗时饭几乎没有动过,街坊说很难吃。事隔差不多两年,他们的手势进步了不少,Denise时常在想:「好唔好搵日再送一个饭过去呢?唔知街坊仲会唔会觉得难食呢?」(要不要找天再送一个饭去呢?不知道街坊会不会觉得难吃呢?)

 

在天桥—商场—港铁站完美接驳的香港,街道的空间变得越来越珍贵,对苏波荣来说,街边的开放空间更是不可或缺。嘉和如数家珍地罗列这空间酝酿出来的各种关系:与Denise同一天生日的食客送来蛋糕、有独特粗口语法的小学生一放学就来吃东西、保安的老公带饭来和她在桥底撑台脚、桥底露宿者出监后来回坐坐、疑似偷情男女在隐蔽的位置一坐便坐很久、友好团体经常带外国访港友人来聚餐……嘉和说,油麻地有特别的氛围:「以前喺活化厅、碧街18号聚开嘅街坊会嚟坐,好彩依家仲有排档,啲人会喺条街度行嚟行去。」(以前是活化厅、碧街18号一带的街坊会来,幸亏现在还有排挡,人们会在这街上走来走去。)

 

自从天桥工程开始,苏波荣营业面积大减

 

驻扎于油麻地上海街、试图以艺术活化社区的活化厅,开放给街坊、音乐表演与电影放映活动使用的社区实验空间碧街18号,都因为资助与租金等问题已不复存在,苏波荣亦面临不明朗的未来。高铁、占领中环、罢工、东北发展、阻街条例、露宿者、油尖旺重建等,一路以来,他们尝试去参与去改变,但问题仍然持续,无力感随之而生。

 

而Deni早已接受这个改变的过程会很漫长,毕竟资本主义已经一代传一代地烙印在脑海里。「这个社会里,如果碰到好人都希望变成同伴,而且希望努力去理解她们。 有生之年估计也不会发生什么巨变!」

 

路如此难行,有没有一刻想过,不要再做自由定价?

 

Deni决绝地甩了一下头发:「无!」(没有!)

 

 


来源 | 非死不可 维基   编辑 | 小雨

整理 | 公众号:素食街(StreetVe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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