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 界 说

韩 依 然 

发自 北京

每到逢五逢十的重大节日或重要会议时，朝鲜首都平壤都会举行盛大的“广场舞”庆祝活动，其中就包括为大学生们举办的平壤市“青年学生晚会”（以下简称青晚）。与其他“广场舞”庆典不同的是，观众也可以参与进来。

青晚举行时，平壤的青年学生们聚集在金日成广场等宽阔的场地上，举行的庆祝晚会。 根据官方介绍，青晚“代表了朝鲜青年的力量”。

△ 2012.4.16.青年学生们的晚会《我的国家永远是太阳的国家》（图源：朝鲜中央通讯社）

为了准备平壤市青晚，平壤的大学生们会根据年级选出参加舞会的成员，并提前一个月在空旷的学校操场里进行训练。训练团一般分为两组，每组有近一百人同时训练，男女各占一半；这一百名学生围成四个环环相套的同心圆。

我观察到，大学生们每天下午都来到操场的固定地点练习，并悉数穿着长袖白衬衫、黑长裤，戴白色帽子。现场的一辆白色宣传车播放着练习音乐，老师们站在台子上，通过麦克风对学生做指导。

在2016年朝鲜劳动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的闭幕演出上，我遇到了一位参加演出的大学生的母亲。因为参加了这次的彩排，她的女儿有一个月不用上课，每天都去排练。“因为训练中间有充足的休息时间，学生们出门前都会准备一大兜的零食带到训练场，在休息时和朋友们一起分享。” 这位母亲说道：“学生们非常期待下雨天，因为又不会排练又不需要去上课。排练的舞蹈也不是太难，就是要准确地记住自己的位置和歌曲顺序。” 

△ 平壤体育馆前的午后学生排练场（图片来自作者）

演出前两天的晚上八点后，演出场地的道路开始实施交通管制，全体参加排练的学生在会来到晚会场地进行最后的检阅。

青晚表演过程中，男生们穿白色衬衫与黑西裤，扎红领带，并配黑皮鞋；这是朝鲜男学生的统一校服。女生们则是以鲜艳的传统朝服或者套装配高跟鞋。从金日成时期到金正恩时期，青晚上女学生们的裙子愈发艳丽；这也可以被看作朝鲜青年在传统服饰审美上从朴素到华丽的转变。

△ 平壤体育馆前跳舞的青年

青晚的选曲也很有讲究。从金日成时期到金正恩时期的曲目，都充满了对劳动党及领导人的赞美之辞。以金正恩时期为例，选曲歌词中不乏“感谢您的指引我们的党，一心跟随我们光荣的党”， “人民大众所敬爱的，我们的领导者，他就是亲切地金正恩同志。”这也体现了金正恩上台后仍延续了金日成-金正日时期的“主体思想”。

▼ 金日成与金正恩时代青晚“广场舞”对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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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晚的舞蹈编排也体现了各个时期的特色。金日成与金正日时期，舞者的动作清扬柔和，肢体伸展得比较缓慢，带有传统朝鲜族舞蹈元素。到了金正恩时期，舞蹈则跟随音乐有更多的变化，动作幅度大、富有节奏感。但是青晚舞蹈的经典的动作都保留了下来：舞者们双手举高做拥护状，或是手拉手绕圈象征团结。

△ 庆祝五一劳动节125周年青年学生舞会（图片来自作者）

在2015年庆祝国际劳动节125周年时，青晚邀请了各国的驻朝人员、国际机构代表、留学生以及近期在朝鲜游玩的旅行团。当时，我以留学生身份参与了这次活动。

晚会开始时，人们还只是安静地坐在观景台上观看台下的学生们起舞；但开始不到五分钟，就有很多外国游客走下去加入到跳舞的青年中。因为并没有看到现场有任何人发出指令，我推测他们在开始之前或许就已经接到了类似“可以和朝鲜人一起嗨”的消息。

参与的观众们全程举着相机，随意拍照、录像；这场青晚更像是以这硕大的广场为背景的一场舞台剧。

这次的舞会变成了旅游的特色项目，吸引了数百名外国的游客。不少游客表示：“看起来非常好玩，而且可以与朝鲜青年的互动，亲身参与更有趣。”

还有一些游客称：“事前不知道有这个活动，导游临时通知参加这个活动，感到非常的惊喜。” 然而青晚并不是每次都邀请游客参加，下次游客可以参与的在金日成广场上举办的大型朝鲜青年舞会，预计会在2018年9月9日的共和国建国70周年纪念日。

△ 外国人参加到朝鲜青年当中（图源：朝鲜中央通讯社）

除了像“青晚”这样由年轻人组成的广场舞活动，朝鲜的妇女同盟会也在重要的纪念日时，在各大场地举行“广场舞”庆祝国家各大喜事。她们身着艳丽的朝服，在主体思想塔或是建党纪念塔下的空旷场地上，和着音乐，跳起有别于青年的舒缓舞步。这些参与的女性包括家庭主妇、教师、工厂女工等。

在平壤的街头，每天还有平壤女性们组织的晨间动员活动和学生们的军乐团表演。

晨间动员活动是每个区域的人民班（朝鲜一种地方联保制度，负责监察班内家庭的意识形态活动和其他地方上的杂务，主要是由妇女参加。）组织的妇女活动，她们伴着激昂的音乐，挥舞旗帜，敲打小鼓，整齐划一。

对于全职妻子来说，这也算是她们的岗位。她们的服装由国家统一分配，每个团队衣服的颜色都不一样。平壤街头，每天早晨都会有三五成群的妇女背着小鼓和红旗，说说笑笑去“上班”的场景。在一些比较大的路口，有时会有几组队伍在“比赛”；还有专业的摄影师给她们摄影拍照。

△  朝鲜妇女的晨间动员活动 

军乐团表演则是每个学校里组织的团体活动，我偶尔路过人民学校的时，经常会听到他们练习的音乐。学生们每天傍晚都在人们下班的主干道上进行表演。因为已经习惯了在公众面前表演，当有人围观拍照时，他们也淡定、自然地演奏。

△ 光荣地铁站出口处的学生军乐团表演

晨间动员活动和军乐团表演意在鼓舞出勤的人的士气，但是朝鲜并不是只有这种政府动员下的广场舞。和中国一样，朝鲜的大爷大妈们也有日常的广场舞聚会。

牡丹峰公园等市民休息区的大爷大妈们，伴着“朝鲜超级女子天团”——牡丹峰乐团“动次打次”的节拍，忘我地舞动着臂膀，跳着具有传统风格的舞蹈，参与到“建设体育强国”的全民健身当中。如果有时间，在朝外国人和游客也可以自由参与到这些大爷大妈中间，和他们“一起摇摆”。

△  牡丹峰公园里跳舞的人们

朝鲜人民这样热爱跳舞，不仅仅是因为朝鲜族能歌善舞的民族特色，还有领导人亲切的“教诲”。

在《金正日选集》的“论舞蹈艺术”章节中，“…以舞蹈形式反映今天我国人民生活，重要的是生动地反映工人阶级的生活…只有生动地反映工人阶级的生活，舞蹈艺术才能保持自己的工人阶级性质，才能发展成为工人阶级服务的舞蹈艺术…干部要广泛组织群众舞蹈活动，而且要以身作则…只要有机会，譬如工间休息和节假日，干部就应广泛地组织群众舞蹈活动，让大家欢欢喜喜地跳舞尽兴。”

在这样的教诲下，每逢各种各样的节日，在朝外国人总能感受到由舞动的人民群众营造出喜庆的节日氛围。

谈到“广场舞”，并非只有中国与朝鲜有。19世纪末。“体操之父”，德国人弗雷德里希·路德维希·杨提出“让参加体操运动者都穿统一的运动服，佩戴有关德国历史上重大事件的纪念章，唱爱国歌曲，在重大纪念日举行体操表演”。这一体育活动后来被视为“德国民族解放和国家统一运动的一部分”，并被引进学校，一方面锻炼学生身体素质，另一方面也把学生培养成为顺民和听指挥、有体力的劳动者。

END

责任编辑 | 秦轩 丁昱

版面编辑 | 丁 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