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格合伙人尹乐对话黑湖科技创始人周宇翔：创业，开启无限游戏

在「真格老友记」中，你将看到投资人与创业者的对话实录，我们邀请真格从创业早期开始陪伴成长的“老朋友”分享他们的创业故事，听他们复盘从 0 到 1 的创业之路，探讨独到的行业见解，分享经历过的试炼与挑战。
作为一家早期投资机构，真格基金一直在寻找优秀的创业团队，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参与并见证了许多初创项目的成长和发展。故事千千万，虽然形式不断变化，底层逻辑和方法论却多有互通。希望你能从对话中，找到自己的灵感缪斯。

自我加入真格以来，一路见证了宇翔带领着黑湖科技不断的成长与蜕变。他是如何决定创业方向的？创业路上的心态经历过怎样的转变？如何适应变化？他的愿景是什么？让我们来听听他的分享。
创业是一场自我的修行，我希望在路上的创业者们，通过宇翔分享的个人经历和思考，也可以收获一些启发，点亮你们的创业之路。
——黑湖科技投资人真格基金合伙人 尹乐

尹乐：当时是怎么决定第二次的创业方向的？

周宇翔：首先作为技术背景出身的创业者，我的一个初心就是通过技术解决产业里的实际问题。

2015 年，我回国和同样是技术背景的两个高中好友一起创业。他们分别毕业于斯坦福和卡耐基梅隆大学，也有在硅谷 Palantir 等企业积累的多年工作经验。但海归创业往往不是很接地气，我们第一个创业项目是基于大数据技术帮助工厂做自动化决策，做中国版的 Palantir。

当时我们也拿到了真格的天使轮融资，但经历了九个月的产品研发投入到工厂应用时，我们发现生产现场的实际情况与我们预想的情况是脱节的。原因是中国大量的工厂，连车间现场数据收集这一数字化最初步骤都尚未完成。

所以当时我们觉得应该先去工厂呆一段时间，再继续考虑之后的方向。其他的同学有些去了做机械加工、纺织的工厂，我自己是去了一家做注塑的工厂，白天在产线干活，晚上住在 8 人宿舍里面。

这段经历让我意识到：1. 之前设想的系统的确太早于中国工厂的现状；2. 生产线上因为数据没有被收集，导致了很大的产能浪费、库存冗余和成本激增，各部门协作很不顺畅。

所以我们将公司业务转向帮助工厂完成数字化的第一步，通过实时的数据收集和分发，首先驱动生产业务可以顺畅协作，然后再在这个基础上不断分析优化，成为工厂自身不断进步发展的源动力，这是「黑湖科技」的创立故事。

真格基金曾两次陪伴宇翔创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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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乐：创业的心态经历了怎样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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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宇翔：一开始我们的心态只是很单纯地想把最牛的技术带回国内。但是前一次项目失败的经历也让我们开始反思，如果想在中国建立一家伟大的公司，最重要的是要了解客户，从客户真实需求出发，而不是盲目崇拜技术。

在工厂的宿舍的夜晚，没有太多娱乐活动，很适合思考。我意识到，从现实情况来说，制造企业的信息基础普遍薄弱，即便是采用了西门子等外企的工业软件，也存在高成本、上线慢等因素，而我的工友们每天链接外部世界的渠道就是手机，他们学习传统工业软件有些困难，但操作手机 APP 却很熟练。为什么不能在手机上，搭建一个基于公有云、敏捷开发、灵活配置的协同产品，让数字化可以低成本落地、工人快速上手呢？于是「黑湖智造」诞生了。

尹乐：黑湖是如何打造不断推出新产品的能力的？

周宇翔：首先黑湖从创立一开始，定位就很明确，就是想要帮助工厂把数据收集起来，然后去驱动协作，无论是厂内还是厂外，让异步的信息变为同步，基于充分信息进行智能决策，优化生产环节的效率。

基于这个定位，我们做了三个核心选择：

第一，我们从创业最初就选择了云原生的架构，这使得系统部署周期得以大大缩短，而且不需要进行代码级开发，而是通过个性化配置就能灵活匹配用户的个性化需求； 

第二，我们选择了 SaaS 的模式，并坚定地选择公有云。公有云使得用户与用户之间、工厂与工厂之间跨地域时空的协同成为可能，这是云端部署最重要的价值。

第三，从数据利用角度，我们在软件设计之初，就对底层数据结构化有着深度思考。在黑湖的系统里面，所有数据都是结构化、关系化的，因此多工厂之间可以在相同的“语言”基础上沟通，并且可以快速接入其他软硬件数据，将其进一步沉淀为数据资产。

因此黑湖整个产品设计和技术架构，天然的就具备轻量、简单、灵活的属性，专长于在各种工厂之间建立链接，也专长于快速迭代，满足不同客户场景需求。

此外，“共创”也是黑湖很重要的一个内核。SaaS 模式一个很棒的点在于，我们跟客户不再是简单的“一锤子买卖”关系，而更像是“合伙人”。

在创业前三年，我们打磨「黑湖智造」这个产品的时候，跟大量像华润集团、农夫山泉这样的大型制造企业进行共创，把行业里一些先进的经验，抽象和沉淀到我们的产品设计中。

但是其实我们一直有个信念，就是不想发展成为一家只服务头部客户、大型企业的公司，而是希望能帮更多的中小企业跨越成长鸿沟。最近我们也在跟一些中小企业在新产品上进行深度共创，希望科技可以更加普惠，赋能和连接不同体量的企业。

尹乐：在黑湖科技的努力下，未来的数字化工厂会是什么样的？

周宇翔：过去 10-20 年，制造业的数字化、自动化，都是以“如何提升生产力”作为目标，降本增效、产能利用率是核心关键词。但是在未来，制造业的变革会体现为生产关系的转变。过去制造业是设计驱动，“设计-生产-营销-销售”是主要模式，可今天这个时代，消费互联网已经大面积消灭了消费信息的不对称，通过广告获客的模式变得越来越贵，而广告对消费者的影响力也在不断衰弱。

这个趋势下，生产关系将由设计驱动逐渐转变为消费者定义制造，就是以需求定义制造，取代设计定义制造。消费者需要什么，直播前可能根本没有库存，直播中接受到需求信息之后再由工厂去生产开发，只要整个产业链协同效率够高，工厂可以实现基本零库存，所有的生产行为都是有的放矢，而非计划甚至拍脑门。

要实现这样的生产关系，我们做的数字化改造就不仅仅是围绕降本增效这个目标进行，降本增效的现象依旧会出现，但只是作为副产品，变革的核心是如何让工厂具备柔性响应需求的能力，从消费端需求渗透到一级、二级、三级工程需求，再到原料工程需求，云计算天然具有这种穿透力，SaaS 本身就是低成本切入这种体系的产品形态。

这是黑湖看到的未来数字工厂，我们的所有产品线都将为实现这一愿景而努力。

尹乐：疫情之下，公司业务如何应对挑战？

周宇翔：其实疫情反而促进了制造企业整体对数字化的思考和渴求。有相当多的客户被封在家之后，反而静下心来开始思考公司长期的发展战略，于是找到我们来做数字化的布局和转型。

还记得 2020 年初疫情刚出现，我们了解到一些抗疫企业复工存在一些困难，而我们的产品刚好可以提供帮助。于是就推出了一个公益政策：所有为抗疫做出贡献的企业，可以在两年内免费使用「黑湖智造」，由黑湖的顾问远程支持上线。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发现非常多规模不大，但是高速成长的制造企业找到了我们，他们有很高的学习热情，也有很强的数字化需求。后来这成为了我们开启第二个产品线的契机。

今年上海疫情反复，我们也有担心过疫情下远程交付产品所面临的困难，幸运的是，方法总比困难多。

在这一过程中，我们的客户成功团队的同学做出了很多创新和牺牲。一部分同学被困家中，通过远程视频会议的方式跟客户进行调研和培训，克服种种困难，探索出了远程上线的新模式，站在客户视角帮助他们更高效、更结构化地接收数字化知识，最终顺利完成交付；另一部分同学直接在客户现场驻扎了两个月，一起“闭环生产”，等到疫情解封，刚好项目也上线完毕，客户反馈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这也践行了黑湖内部“客户价值最大化”、“世界因我而不同”的核心价值观。

尹乐：你想给即将开始创业的人什么建议？

周宇翔：欢迎越来越多的创业者来服务实体经济的数字化转型，也非常欢迎大家进入工业这个领域，跟黑湖并肩作战。这是一件也许有点苦，但是很有价值的事情。

尹乐：请推荐一本给你带来启发的书。

周宇翔：《有限和无限的游戏》。它的作者叫詹姆斯·卡斯，是纽约大学的一个教授。

书中的观点非常有趣：“世界上至少有两种游戏，一种可称为有限游戏，另一种称为无限游戏。有限游戏以取胜为目的，而无限游戏的唯一目的就是，阻止游戏结束，让每个参与者都一直参与下去。” 那么你选择玩有限游戏，还是无限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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