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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去创业公司的年轻人|Z Circle

Wendi 真格基金 2023-12-17

Z Circle 是关于人的栏目。


人是一切创新的源动力。在过去的十二年里,真格一直专注投人哲学,连接起那些最真挚、勇敢、极具创新精神的人们。


在初冬时节,我们和几位经过真格校招加入创业公司的同学聊了聊,记录下他们一路的旅程。希望你能从中看见自己,也看见一种生活的可能性。




关于那些去创业公司的年轻人,流传着太多故事。


一通电话,蒋芳放弃了父母安排好的外贸公司,决定加入那个讲课很带劲的英语老师的团队。或许你知道她的另一个称号,十八罗汉之一。


大四还没毕业的沈鹏,往一家创业公司连着投了两次简历。面试结束,他成了美团第十号员工,接着是美团外卖联合创始人,再然后,他 34 岁带着水滴公司敲钟。


还有你如果在真格做过实习,就一定会听说过的,那几个反复被不同人提起的名字。从实习生到合伙人、联合创始人,或是 LP(Limited Partner,有限合伙人),他们并不遥远。


极速的成功,还是极端的幸存者偏差?那些在创业公司的年轻人们,都在过着怎样的人生?我很想知道。



01

那个脚踏实地的理想主义者


两年前我在真格实习,同一期有一个很温和文静的女生,我们都叫她安安,在中山大学读公共管理。


实习结束后,我们都毕业进入了职场,她在北京一家大厂做 HRBP。后来听到她的消息,是她已从工作了六个月的大厂离职,通过真格联合校招加入了溪木源。


再见到她,看上去很不一样了。依旧素面朝天,举止之间却透着坚毅与果敢,散发着一种可以称之为「姐」的气质。上线三个月,她作为负责人的新品项目单月销售额即破千万。


而故事开端,她不过是一个结束客服部轮岗的管培生,刚刚加入运营组,遇见了那个领她进门的师父。


进组当天,安安收到运营组负责人醒醒发来的一份文档。文档里已经写好她在组里前六个月的工作规划。规划是有层次设计的。


首先,要从细节做起。每天先观察竞品——情人节活动力度如何?赠品多少?降价多少?有无上新?第二阶段,产品与渠道间需要平衡匹配,即需要研究渠道——竞品的渠道现状如何?如何设置货盘?铺品的决策因素有哪些?第三阶段,为当前的货品提优化建议,甚至推动新品开发。每一阶段,详尽入微。


不止如此,每一阶段,又另设立一名带教导师。安安发现,醒醒已经全部打好招呼了。「真的是一个非常值得托付的人。」


在溪木源的第一年,醒醒带着她一起做数据复盘、渠道控价。合作越来越顺畅,醒醒知道她的长处,也更愿意给她信任与空间。年底,安安接下了全渠道的对接工作。到了第二年,她成为了新品全项目负责人。


后来,安安发现自己不只有一个师父。


作为项目助理,她曾经协助过一位刚来公司的男士项目负责人。埋下的种子会有结果。到安安带项目时,这位负责人无时无刻不在。只要安安有问题,她从不会推脱自己有事,一定会给出一个最好的答案。


还有溪木源创始人 Jeffrey,他很擅长往前推人一把。TOP3 渠道上半年的规划,Jeffrey 点名让安安做。有人向他提议,已经有其它同事在负责了。不行,Jeffrey 明确要求,他不是单纯地收上来一份作业,不是要这个业务做得多好,他要看的是这个人。「你们不能影响我看同事。」


不过比起业务能力,Jeffrey 总是在说,安安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认真地做事,最近有没有变得轻松一点?


她一直是过度紧张的。在厮杀四方的电商世界里,一个应届生,没做过渠道,也没做过市场,突然负责起了一切。小到一张产品卡片的设计,大到各个渠道的预算分配,钱怎么花,花到哪儿,ROI 到多少,项目盈利能不能拿出来做投放。手上的事情开始变得具象,却充满未知。对自己没做过的事情,她总是感到敬畏。


但 Jeffrey 想让她去寻找一个好的人生状态,「他是在告诉我,这个世界不一定是紧绷着做事才是好的。」


有时 Jeffrey 在散步时会劝劝她,「哎呀,没什么可焦虑的,你还是惦记一下给大家的奖金怎么发吧。」


「这其实非常疯狂,感觉这半年我经历的事情,比正常在大厂呆三年经历的事情还要多。」一次开会,Jeffrey 突然说,你们现在负责的一个产品线,有可能就是别人的一个公司。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好像是。一个产品一个月流水就上千万——好像她是在打工,但同时又自己带着一个产品在做创业。


作为「新品」的创始人,她需要看到钱的流向,看到品牌与品牌的竞争,还看到了生意的核心——整合各部门资源,让大家加入她的梦想。


如果回到两年前,我很难想象一屋子闹腾的实习生里,看上去文静乖巧的安安会是最「摇滚」的那个。但她不过是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为之奋身一跃。


最初在大厂的六个月里,她时常会想,「我到什么时候,过多少年,会是什么样子?」


直到有一天,她点开了团队的周报。周报很长,记录着那一年所有人的工作,她一直往前翻,往前翻。翻到头,她发现这个岗位做了几年后,遇到的人和组织或许不同,但工作内容很局限,几乎没有变化。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自己不太喜欢这份工作。或者说长远来看,我并不想成为团队里的任何一个人。」


念大学时,她做过临终关怀志愿者。卧床的、行动不便的老人家们常常谈起自己的不如意,大多都是年轻时未尝试过的事情。「不能等到三四十岁,有一份比较高薪的工作,和自己说,哇,还不错。其实自己也不喜欢。我就很难认可自己了。」


在安安的价值排序里,个人成长是永恒的第一位。她想看到全局,想扣动扳机——创业公司能够给她充分的自由度,实现自我价值。下她就决定离开


到了溪木源的最后一轮面试,创始人 Jeffrey 问她,「那你想在未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说,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不过很肯定的是,「我想成为一个脚踏实地的理想主义者。」

 

有些职场前辈偏爱谈论利益、时机,嗤笑大而空泛的概念。但那场面试,他们一路从自我探索聊到长期主义。Jeffrey 说,他所理解的长期主义,是找到自己的热爱并坚持。


生日当天,安安收到了 offer。


02

那个独当一面的硬件工程师


「成长」,很多人说,这正是令他们出现在创业公司的决定性因素。


在创业公司收获的成长,某种意义上,是在今日的大厂所得不到的。这种成长扎根于独特的气候,产自充足的空间,和独当一面的机会。


入职第四个月,陈长霄协作完成了公司主要产品 1.1 版本的全部硬件代码。


陈长霄是从真格联合校招的宣讲会 Open Day 中了解到芯易荟的。今年六月,他从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材料专业硕士毕业,加入芯易荟担任硬件工程师。


其实他的老板龙哥很资深,在国际领先的半导体公司有过十年的硬件工作经验,但当项目来了,龙哥还是会后退一步,先让陈长霄动手实践。


十分钟之内,如果有任何问题解决不了,龙哥告诉他,就直接来找我。芯易荟上班时间九点半,龙哥八点到,陈长霄就赶着八点半到——「为了和龙哥更多讨论技术问题。」


1.1 版本的网表中间出过一次差错。程序一直跑,一直报错,只差那么一点就要放弃这个方向,几个月的努力付诸东流。网上相关资料很少,只能靠有经验的工程师来排除故障。龙哥就带着他一点一点找方向,最终,陈长霄和龙哥一起负责了所有代码的具体实现。


「相当于你给公司省了好几个月」,我夸他。


「你也可以这样说,但是可能没有我的话,龙哥会做得更快一点。」他说。


但无可否认的是,一次次项目的历练,让陈长霄逐渐成为了公司里的一个中坚节点。曾经,龙哥是那个软件硬件的接口人物,太多人找来问问题。现在和工作流相关的硬件问题,同事们也会来找陈长霄来帮忙解决。他也成了那个给出答案的人。


不需要太麻烦龙哥,他开始感觉到,「应该能为龙哥分担一些压力了。」


陈长霄和同事们


03

那个因为意义留下的实习生


对于 Yuki 来说,来深维空间实习的一个原因,是离学校近。她在北大读研究生,出了北大东门,过条马路,向东再骑个一公里就到了。但全职留下的原因,是因为意义。


公司十几个人,产品是一款叫 Reborn 的 VR 社交游戏,她是被真格 HR 推荐来的。一开始,她的工作是天天用 VR 拍小短片,传到社交平台上,吸引用户体验下载。戴上动作捕捉设备,原地跑步、起跳、拥抱,电脑里的模型也跟着她跑步、起跳、拥抱。


以前在中戏本科读导演,总是帮别人拍片子,「现在属于自导自演了。」她觉得很好,挺有趣。


偶然间,Yuki 在 TikTok 上刷到一款很火的 VR 游戏《大猩猩标签(Gorilla Tag)》,觉得有点意思。她就找来美术团队一起在 Reborn 里搭建起了大猩猩的家,让大猩猩穿上清洁工的衣服,四处打扫卫生,顺手介绍产品地图。这个小短片,踩中了 30 万播放量。


同事也挺有意思。到晚上很晚很晚了,还蹲在办公室。凑近一看,在给游戏抠各种各样的地图。一边抠一边和她聊一些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知识,美术、设计、程序。


好多时候 Yuki 有一种错觉,她不是在工作,而是身处一个学习小组。大家都非常热衷于这件事,真的把工作当成一种享受。真的希望把这个东西做出来,被更多人看到。「有点像带着个大饼,带着梦想去往前冲。」


春天来了,要毕业了。她决定留下。租的房子还在北大周边,她还是每天骑车上下班。


加入任何一个创业公司,都有赌的成分。一方面和公司赌,另一方面和自己赌。


「坦白说,一年之后,两年之后,公司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市场就是这样,瞬息万变。


但十年之后,VR 会不会真的是人手一个啊?她想。这也说不好。「但我们就是在想如果,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现在开始做,迭代了十年之后,这一定是非常完美和成熟的一个作品。」


腾讯会议里麦克风闪烁。我又一次听到了理想主义。


Yuki 拍的大猩猩 VR 短片


还有薛捷捷。他今年六月从浙大本科毕业,七月入职了小蝇科技,担任 C++ 研发工程师。


参加真格联合校招拿到 offer 后,他一个人从杭州飞来北京,在小蝇实习了三个月。他也决定留下。


谈到在小蝇的工作,他经常会提起「意义」,甚至为我念了一遍公司的使命——用技术革新医疗,让每个人受益。


小蝇做的是医疗器械,主要产品用于血细胞形态学镜检自动化。放入玻片,机器会自动化扫描、显微成像、对细胞进行检测和分类。薛捷捷负责算法模型的部署与加速,提升检测分类速度。 


对实习医生而言,学习血细胞的形态学分类这一过程是很漫长的,他向我解释,我们是在用人工智能算法传承医生的经验。一个医生只能带几个实习医生,而算法可以高效稳定地复制。小蝇的每一台机器都能做到 90% 以上的识别准确率。


薛捷捷说,我们付出的劳动是有意义的,能给所有人带来福祉。工作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能这一辈子花的最长的时间就是在工作上,所以要遵从内心。」



04

那个 all in 的管培生


周志澎在朋友圈官宣加入领挚科技时,文案中暗藏玄机。


周志澎的官宣朋友圈


周志澎说,这是他加入领挚启程的第一天。而此时,领挚创始人兼 CEO 冯林润完全不知道公司来了个新人。


他第一次见到冯林润,是在真格星球上。破冰环节,演讲的是一位做 AI 护发项目的创业者。冯林润站起来一拍自己的脑袋,大喊一声,「我需要!」


从某种意义上,「冯老板就像是个更大号的我。」周志澎说。你很难将他分类,但他用自己人格魅力和另类方式赢得了认可,甚至是一些中年成功人士对随心而动的寄托。活动之后他们见了几次,周志澎认识了和他一起抛家舍业来到杭州的核心团队,和每次似乎都不太一样的发展方向。但他每次的介绍都很认真,就像他打德扑时看不看牌都 all in 一样,「所以我也干脆 all in 了。」


就这样,周志澎成了领挚科技的第一个管培生。


我们坐在米线店。我请他介绍一下他在领挚的工作——从整理线索,定义产品,到实际卖货,售后服务,再到协助融资,组织活动,品牌内容,也建立了职代会,能试的全试一遍。


还有路演和创业比赛。「我去打必赢的前几仗,哲哥(现领挚科技 CTO)和杨博(现领挚科技联席位 CEO)去打关键一仗,最后冯老板去聊哲学签 TS(Term Sheet,投资条款清单)。当然至于那些丢人的必输的比赛,也是我打,不去白不去嘛。」


「这些东西不是在大厂里能够轻易尝试到的。你能尝试一个,但你尝试不了所有。正是因为创业公司草莽,你有试错的机会和主动权,甚至可以去尝试自己没有想过的方向。」


「尝试」,三句话里出现了四次。


那尝试的本质是什么呢?或许我在期待一些更深刻的答案。


「爱玩,好奇。」


又有谁会说好奇不够深刻呢?


他讲起自己大学转专业的事。他先报的是工程专业,后来想转到生物人类。负责的老师看了他的选课:有表演,歌剧,化学,哲学,物理,还有生物人类,所以你选课的逻辑是啥?


我想趁来得及多试试。


那为什么想转生物人类?


我觉得最好玩,我好奇。


于是第一次长这么大,有人对他说,「那你还挺爱学习的。」


周志澎总是会和老板说,他自己正在尝试的东西大概率是失败的。大概率转化非常难看,成本非常高,但他一定会去尽力做好。


「我觉得就是,就跟生物变异一样,」变异 90% 没有变化, 8% 是不好的变化,剩下 2% 才可能是好的变化。「但你要不变的话,你现在就还是草履虫。」


在真格实习时,周志澎负责拍未来写真,创业故事系列短片——他做的是领挚的那一集。据他说,那一集很怪,不对劲,你会觉得和其它片子不一样。「我一手拿着个稳定器,一手把着个自行车,沿着三环边骑边拍我同桌。」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草台班子,非常粗糙。但是是用心的,能打的,4A(广告公司)拍不出来的那种。


我吃完饭去看了那部片子,是挺怪,但挺有劲。


旁白是他写的,也是自己配音的。片子里的薄膜晶体管与芸芸众生角色交织,如你如我,在光刻胶、显影液和腐蚀液下,自我被涤荡殆尽。


而领挚的生物半导体,「不再循规蹈矩地辅助着一个个偏光片或二极管,而是真真正正地尝试自己的可能性。」正是因为好奇,这个世界才有了可能性。


后来,在领挚科技季度会上,一位作报告的同事激动地说,看到那期视频的时候,他果断决定放下自己一眼望得到头的工作,决定加入这家虽然看起来不知道做啥,但很有趣的公司。


两年半后,周志澎也因在领挚的经历,以市场负责人的身份加入 ProDuck Lab,开始了新的旅程。


我想起真格联合创始人王强老师很喜欢引用的一个片段,来自托马斯·曼的《浮士德博士》。


在第八章结尾,作曲家莱韦屈恩问道,「你认为爱是最强烈的情感吗?」


「你知道有比这还强烈的吗?」


「是的,兴趣。」


周志澎在打「必赢的前几仗」

05

那个「给孩子穿上衣服」的女孩


最后一场采访,我和叶子在一家餐厅见面。


端上桌的餐盘里,摆放着一根一根的西兰苔。原来是菜苔呀,我没看清菜单,还以为自己点的是西兰花。


「这种西兰花本身就是长的,它就是西兰花和芥蓝的杂交品种。」叶子向我介绍。


原来你们对食材也很有研究,我有些惊讶。自从初中住校吃食堂以来,我再也没有关注过蔬菜的姓名。师傅问,吃什么?我就用手指戳戳,那个。


2016 年,元古从一家胡同里的甜品店出发,逐步成长为一个以二十四节气甜品为脉络,融合中式创意餐酒的中式美学品牌。2020 年,她结束真格的实习,碰上元古 CEO 甘宜哲来要人,被推荐了过去。


那是她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中唯一一次全职面试。那时的元古办公室坐落在东四十三条的白米仓胡同,她轻轻推门,「我来找一下甘总」。


他们说,啊,甘老师,在这边。原来元古内部是互称老师的。


元古是一个「生活方式」品牌。三年,工作与生活在她身上融为一体。有一些事情已经超越了习惯,成为了她的本能——认真地探索、认真地体验、认真地生活。


做餐饮是特别的。「能够得到一手的感觉,很真实。」早期元古做酒馆的那段时间里,每一个晚上,叶子都会拿着电脑在店里,一边喝酒,一边工作。她会观察来的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时候来,以怎样的方式点餐。


人在不同氛围下呈现的状态是不一样的。晚八点,元古会调暗灯光,切换歌单。晚上的音乐,节奏性会略强一点,稍微带动起一些人的情绪。「我们会想象,中国古代的文人,在晚上喝酒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状态呢?在月光下,吟诗作赋,田园诗酒。」


歌单、灯光、氛围。构成元古品牌的一切元素,在内部有一个很难形容的判断标准——「就是你觉得这事儿元古不元古。」


她们把品牌比喻成孩子。做什么事情,其实就是给孩子穿什么衣服。所以当大家说,「这事儿元古不元古」的时候,就像是「愿不愿意给自己的孩子穿上这件衣服。」


她向我提起一次「很元古」的记忆。一次团建,创始人傅老师带着十多个人,到银山塔林景区。景区人很多,他们就往外一路开,开到一片野地小河边,就地烧火、煮茶。傅老师在一边帮忙烤鸡蛋。他是用小时候的方式「让鸡蛋变熟」——用纸包住生鸡蛋,埋在搭出来的小火坑下面。


其实生活方式这个词用得有些烂。不过它代表着人们开始思考,你想过着怎样的生活。一万种生活方式,创业公司是其中的一种,它是永远鲜活的、有生命力的、广袤的进行时。


这市面上流传着太多故事,一朝成名的故事,一将功成的故事。但这是你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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