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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落脚城市”大PK,郑州还剩下了啥 | 豫记

2015-07-24 韩青 豫记
导读
来郑州几年,发现“拆”逐渐成了这个城市的主旋律,拆书报亭、拆城中村、拆古建筑、拆BRT……有些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比如农业路的BRT,要为高架桥的建设让路,但更多的则有待商榷,这些古建筑、城中村、书报亭,真的是非拆不可吗?除了阵痛,拆迁还会给城市和市民留下哪些后遗症?其他国家的城市也这样吗?《落脚城市》等书籍提供了一些前车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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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青 | 文


在郑州拆迁的大潮中,对城市居民生活影响最大的,可能要数城中村拆迁了。


在很多人眼里,城中村的房间暗无天日,街上垃圾乱飞,握手楼、筒子楼比比皆是,消防车进不去,还不时有恶性犯罪发生,是一座城市的疮痍,动手术清除掉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即便有人对屡屡发生的暴力拆迁不满,但也多认为那是阵痛,少有人质疑城中村拆迁本身的“政治正确性”。


起初我也这样想,所以当被迫频繁搬迁之时,当房租不断上涨之时,也都是怪自己不争气,不会说城市不包容。我对城中村另眼相看,是因为读了加拿大记者道格·桑德斯的《落脚城市》。




一、中国的城中村是全球最好的“落脚城市”


所谓“落脚城市”,是连接乡村和城市之间的纽带,也是农民(移民)变市民的中转地带。它不是失败者的聚集地,而是起步者的落脚地。作者在序言中写到,“这是贫穷人口迁入富庶生活的过渡地区,明日的中产阶级诞生于此,下一代的梦想、社会运动与政府也都在此打造而成”。


我喜欢“落脚城市”这个称呼,它可以让人从社会变迁的角度认识“城中村”的价值,用动态的眼光来看待一座城市的发展,这不同于只从土地性质上定义的“城中村”、“都市村庄”,也不同于不论其实际建筑质量便一概将其污名化的“棚户区”,更不同于横向比较居民目前生活水准得出的“贫民窟”,以及其他用于描述其中居民生态的“蚁族”、“蜗居”等词。


从全球来看,城镇化是经济发展、社会变迁的引擎。“落脚城市”既能帮助城市生长、运转,又能提高农民收入。城市需要农村补充新鲜血液,这些农民工、刚毕业的农村大学生到城市后,刚开始的收入普遍不高,只要有个地方可以落脚歇息、不用花太多钱就行,很难苛求居住环境,“城中村”恰好能满足这一需求,在人口密度高、人流量大的地方,还能做个小本生意。


遗憾的是,对“落脚城市”的这一价值,很多国家之前并没有意识到,官方对这些外来居民的通常做法,一是漠视,二是限制,三是拆除。


典型的是印度孟买。电影《贫民窟里的百万富翁》中的达哈维,是亚洲最大的贫民窟,上百万居民拥挤在两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这是一个被政府遗忘的地方,也是真正的棚户区。



房屋全是自行搭建的,只有上下两层,中间用木板隔开,每层高度不到1.5米,各个房屋间距不到15厘米;没有通常的自来水供应,平均每15个家庭共用一根水管,每天只有三个小时定时供应;也没有起码的卫生设施,仅仅1%的居民家中有卫生间,其他人则要去上百人共用的公共厕所;也没有人负责清扫垃圾,房屋旁边就是巨大的垃圾堆,臭味不时扑鼻而来……


在当地官方眼里,这可能有损印度形象。但深入了解就会发现,这块土地上有两千多家企业,GDP超过6亿美元;这里的居民几乎人人都有工作,虽然收入不高,但比之前生活的农村更有希望;电力普及后,一些家庭还买了电视机,个别人家还装了空调;这里的居民也尽量保持了房屋的整洁……在孟买,有2000多个贫民窟,里边住着上千万人,而整个印度,则有超过1.7亿人生活在贫民窟中。


书中写到,在印度长期执政的国大党,主要精力放在农村,忽略了落脚城市的兴起,一些宗教组织和政党组织便有空间从这些贫民窟中崛起。1966年成立的湿婆神军党,在70年代进驻贫民窟后,一方面为印度教徒提供公共服务,帮助更多农民迁入,另一方面诋毁他们的穆斯林邻居,煽动种族和宗教仇恨。1992年,暴动发生,上千人丧生,至少十五万穆斯林被赶出孟买。


之后几年,湿婆神军党在孟买的政治影响力越来越大,暴行也很少受到惩罚。他们一方面帮助一些贫民窟居民获得土地所有权,提供学校、医院、公园等市政服务,把贫民窟变为真正繁荣发展的社区,另一方面强力拆除不属于特权族群的贫民窟,在原有土地上建起高楼大厦,根本不去理会原有居民的安全、卫生、教育需求。前两年,影片中几名童星的家园就接连被拆。


对落脚城市的漠视,在印度孟买导致极端的种族和宗教组织的兴起,在巴西则使得贫民窟长期被黑帮所控制。相关的也有两部电影,叫《上帝之城》、《人类之城》。




电影里的“法维拉”(favela),在葡语中原指一种疯长的野草,在这里指代巴西的贫民窟。二战后,巴西的城镇化率从36.2%剧增至85%,甚至比发达国家还高,但巴西政府并未做好应对的准备,在他们眼里,这些城市周边迅速生长出来的法维拉,全是“违章建筑”,因此既不会从法律上承认,也不愿意在现实中面对,要么派军警进去打击犯罪,要么是多部门过去联合强拆。


但城镇化是不可逆转的,其中的居民不可能再回到乡下,法维拉也像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政府缺位后,黑帮控制了几乎所有的法维拉。十多岁的青少年便加入黑帮,全副武装守着路口;黑帮垄断着法维拉的经济,以高于市价三成的价格出售商品,居民外出回来要被搜身,防止其私带商品;有的法维拉每十万人有123人被杀,危险率高于大多数的战场,不时有人横尸街头……


巴西政府虽然在打击犯罪上不遗余力,但却导致军警的黑帮化。2008年,里约警方承认击毙了1188名拒捕的犯罪分子,平均每天至少三个人,这还属于“正当杀人”,而同期整个美国的警察也只不过射杀了371人;一些警察和消防员还组成民兵组织,控制了100多个贫民窟,但同时自身也成了黑帮,只是不卖毒品;一些军警还会私下组成行刑队,为报复或金钱射杀黑帮成员……


在很多法维拉居民眼里,这些军警比黑帮更可恶,黑帮中的人多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居民,会维持其中的秩序,从天而降的军警只会打乱这一切,扫荡一通后便匆匆撤离。


对“落脚城市”的忽视还可能会引发革命或骚动。1979年的伊朗革命是如此,1789年的法国大革命也与此有关。




当年一场大饥荒席卷了法国农村,农民纷纷跑到城市找活路,巴黎人口从52万人剧增至70万人。他们很难找到工作,又因饥荒不能回到农村,愤怒的情绪在人群中逐渐蔓延。7月14日,忍无可忍的他们攻占了巴士底狱并洗劫了市政厅,掀开了法国大革命的序幕。


但大革命后的法国政府并未想着如何改善“落脚城市”状况,而是希望农民回到原有的土地上,他们将贵族和教会的土地分割后划给农民,但这些零散的土地并不适合商业性耕种,导致产出不够,进而造成面包价格过高。统计显示,巴黎工人用在面包上的花费可能高达60%,而伦敦工人则不到40%。政府因此会固定面包价格,但这又伤害了农民的利益。


法国在19世纪的几次革命,如1830年的七月革命、1848年革命、1871年的巴黎公社,多和饥荒和面包价格飙升有关。直到现在,巴黎还在为移民问题所困,2005年时还发生过大规模暴动。


和这些国家的“落脚城市”相比,中国特色的城中村算是相当成功了。




一是流动性高,这是衡量一座“落脚城市”成功与否的最重要标准,在很多国家,用一代人的时间能够搬离就算成功了,而中国的城中村,想在城市扎根的年轻人,往往只需几年便可购房。


二是有最基本的公共服务,房间内水电网齐全,还有便利的公共交通,其居民能融入到整个城市的经济体系中。


三是城中村多是商住两用,得益于居住人口的高密度,一二楼的门面店生意多很火爆,其经济规模堪比西部的小县城。


四是居住条件虽然比不上城市的住宅小区,但比多数国家的移民社区已好得太多。


五是居民安全有基本保障,村内多有路灯,多数村庄还设有警务室,很少看到村庄明显的被黑社会所控制。


六是得益于国人世俗化的热点,没有很多国家的移民社区常见的种族和宗教问题。


七是产权比较明确,村民多是在自家宅基地上建楼,不像很多国家的移民在公有土地上搭建,属于违章建筑。


八是城中村的弹性比较好,很多国家的移民是无路可退,在城市经济不振时会有大量失业人口,滋生社会问题,而城中村的多数居民多能退回农村,生计有基本的保障。


一言概之,中国的城市虽然不是全世界最好的城市,但中国的城市村却是全世界最好的“落脚城市”。遗憾的是,多数城市并不懂得珍惜,郑州更是铁了心要将城中村全部拆完。


二、城中村拆完之日,就是城市丧钟响起之时


城中村拆迁是被政府规划的结果,但政府规划也有好坏之分、高下之别,并不是说像天条一样无可置疑。



规划学经典著作《明日之城》中提到,城市规划运动兴起于19世纪末的西方国家,主要目的是解决当时城市的公共问题,如卫生、交通、教育等。


发展过程中有两个脉络可循,一是与无政府主义运动相关,遵循社区自治的传统,以民众利益为旨归,不只是要采取一种非同一般的建筑形式,而是要以此为基础建设一个理想的社会,多数西方学者都在此列。


二是与城市美化运动相关,服务于权力审美,用于纪念和展现资本的力量和权力的荣耀,这是“一种关于华贵、权势的符号性与表现性的工作,与广泛性的社会意图无关(甚至与之相敌对)”。


中国大陆的城市规划有不少属于后者,比如一些华而不实的地标性建筑,再如创文、创卫运动中的种种表现——捡个苍蝇五分钱、将屋顶全刷成红色、将秃山漆成绿色等;即便拿来的是遵循社区自治传统发展出来的规划理念,尤其是“区域城市”,到这里也和居民自治早不搭边,而是纯粹成了专家、政府和企业的合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中国的城中村就是这样被规划掉的。


一些国家即便出于好意,想改善“落脚城市”的居住环境,但贸然干预却破坏了这些社区的经济和社会生态,使之沦为真正的贫民窟,居民难以从中脱身。


接着说法国巴黎。二战后由于大幅的工业化,法国从非洲引进了大批劳工。为了能和家人住在一起,他们撇下公司为他们建造的单身宿舍,在城市周边的荒芜地区搭建起贫民窟。到1965年,已经至少有22.5万人住在这类“落脚城市”中。法国政府很快将这些地方夷为平地,取而代之,为他们建造了很多水泥乌托邦,最具理想性的即是巴黎南部埃夫里的金字塔小区


从远处看,一座座灰褐色的金字塔建筑掩映在田野和森林中,就像科幻小说中的火星帝国遗迹。可惜的是,在这里梦幻被现实击得粉碎。2005年,这里成为骚动的主要发生地,三个月的时间里,暴动的青年在巴黎焚毁了上万辆汽车和上百座建筑,法国因此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后来有三千来人受到逮捕。



这些青年不领情的原因很简单,整个金字塔小区死气沉沉,只有一家商店,经营小生意是落脚城市成功的必备条件,但法国官方却对此限制得很严,而且各个建筑距离太大,人流量上不去。这些市郊居民虽然是移民的后代,但多已是法国公民,他们的基础教育有保障,住的建筑也很漂亮,但他们自己却没有什么工作可做,长此以往,他们的情绪便很容易被突发事件点燃。


桑德斯总结到,尽管这些公共住房干净整齐,租金低廉,但却没给住户预留任何灵活性的空间,也没考虑到他们不一定永远保持劳工身份,规划中对过渡性的忽视,让这些小区失去生机。


肯尼亚也是如此。首都内罗华的基贝拉贫民窟居民将近一百万人,大概是非洲撒哈拉以南最大的贫民窟,其居住条件甚至比孟买还要恶劣,整个区域都被疾病感染和暴力活动所困。为改善这些居民的生活环境,联合国人居署在此发起了贫民窟改建计划。条件很优厚,只要一被选中,居民就可搬入临时的公屋,等到原有区域改建为现代化公寓后再迁入,房租还和以往相近。




听上去似乎是一项好得不能再好的计划。以前,这些国家可是把这些居民当成城市贫穷的元凶,总是大规模的摧毁贫民窟后再将居民驱逐出去,认可贫民窟的存在价值并愿意投入资源改善,对他们来说确是革命性的转变。可真正执行下来效果并不好,因为这些三房公寓的条件远超贫民窟的住宅,中产阶级也愿意搬进来住,尽管官方禁止这种交易,但出租和出售的地下市场仍很火爆。


对贫民窟中住民来说,出售或出租可以换得现金收入,用于支持子女教育或家庭创业;而官方建造的公寓只是纯粹的住宅,不能改建,也不能商用,要想取得更多收入,只能搬回贫民窟。所以这一改建计划的结果,就是让贫民窟的边缘出现了一座座中产阶级小区。不尊重落脚城市的真正生态,一厢情愿的改建很难发挥作用。


在对待落脚城市上,荷兰也曾走过弯路。20世纪60年代以来,荷兰因为生育率过低引入了很多摩洛哥劳工。当时阿姆斯特丹也和巴黎一样,为这些外来劳工建设了许多幢公寓大厦,之间还留出宽阔的空间和绿地,用当地居民的话来说,这就像一座用乐高积木和绿色毛毡铺成的模型城市。




当时流行区划城市的理念,人们认为良好的生活必须严格依据功能分为工作、居住和娱乐的区域,但这并不适合这些外来移民。几十年下来,这里成为都市孤岛,当地出生的年轻人和荷兰没有建立起经济和文化连接,却和阿拉伯世界保持着文化联系。这里辍学率高于其他区域,三分之一的人读不完高中;犯罪率也高企不下,走在两个公寓之间巨大空地都让人恐惧。


2004年,这里的一位年轻人对电影导演特奥·梵·高连开八枪,割断喉咙后,还用一把短刀将宣传暗杀高级官员的小册子插在他身上。这引发了荷兰民意反弹,反对外来移民的极右政党开始在选举中得势。


同时,不少外来移民也开始反思,他们在支持政府强力打击犯罪的同时,决定拆除原有的公寓建筑,按照自身需要和设想自主规划空间,区划限制被完全废除,空旷的绿地变成嘈杂的市场,这里又回归为原来的高密度城市小区。他们还建造适合中产阶级居住的公寓和价格低廉的创客空间,吸引荷兰的年轻夫妇和艺术家入驻,希望以此和本地都市文化建立连接。


《明日之城》直言,“区划城市的悲剧在于,它承诺得如此之多,而在实践中又实现得如此之少。”在名著《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中,简·雅各布斯也批判到,“当下城市改造的经济法则并不像城市更新理论所声称的,完全依赖于对公共税收补贴的合理投资,而且还依赖于来自众多孤立无援的改造受害者的大笔非自愿补贴。




具体到郑州城中村拆迁中,先不说村民在安置之前的补偿是否合理(很少见到补偿原有的过渡期租金收入),也不说由此导致的租户房租上涨,单纯只是租户和商户搬家的费用,临时通知、限期搬离导致的时间损失,何时有过补偿?所以雅各布斯才不留情面的直言,“这不是对城市的改建,而是对城市的洗劫”。


城市规划的兴起原本是为了解决公共问题,但如果不考虑其中复杂的经济和社会生态,只是一味追求建筑的外表和质量,那不但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反而会制造问题。郑州一位拆迁户曾向我抱怨,我们在城中村里生活得好好的,啥都不干一个月都能有几万块钱的租金收入,不给政府添一分钱的麻烦,他们为啥非要去破坏我们的生活?这既是户主的抱怨,也是租户的心声。


如果说非要对“落脚城市”做啥规划,在我看来至少要有五个流程;一是专家论证,公开讨论,以防止请伪专家做伪论证混淆视听;二是公众参与,保障公众的知情权、监督权和参与权;三是业主(村民)决定,专家讲得再好,公众说得再多,政府许诺得再美,最后都要以产权所有者意见为准;四是动态规划,试点先行,以便及时收集反馈,总结教训;五是依法办事,法律在任何国家都应是底线,但在一些城市的拆迁过程中,却成了最高要求。


规划中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把自己当成上帝,而忽略了利益相关者的客观存在和真正需要。雅各布斯说,在规划中缺乏研究,缺乏尊重,会让城市成为牺牲品。在我看来,这还会让居民成为陪葬品。政府的折腾,哪怕是出于好意,都可能会让落脚城市丧失造血能力,会中断城市的新鲜血液供给,使之生机不再,更别说一拆到底了。


城市的竞争,归根结底还是人的竞争。城中村拆完之日,便是城市丧钟响起之时。因为这既在经济层面失去了人力,又在社会层面丢掉了人心。


三、尊重、善待和投资“落脚城市”,才能造就伟大都市


俗话说,“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一座城市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丑到美,都是需要一个时间、一个过程的,市民收入和生活质量的提高也是如此。“落脚城市”不是城市发展的最终形态,但却是必不可少的一个过渡形态,只要城镇化转型的过程不中止,那“落脚城市”便会长期存在。伟大都市的共性之一,便是拥有成功的“落脚城市”。


西班牙虽然不是移民国家,但对待落脚城市的经验却可借鉴。现在我们所熟悉的巴萨罗那,在19世纪时曾被公认为是欧洲最肮脏的城市,绝大多数居民都住在贫民窟中。当时这些落脚城市受忽视的状况甚至比巴黎还要严重,也使得这座城市成为革命、暴动的温床。


规划师厄尔德方斯·西尔达看到这一点,在20世纪初期时,他规划了具有艺术风味的埃克萨潘区,也使得巴萨罗那成为最早将落脚城市纳入规划的地方。如今这里已成为旅游胜地。




在20世纪末时,西班牙也开始面对来自摩洛哥和南美的移民问题。马德里南部的帕尔拉,1960年时还是只有1800人的小村庄,如今则增长到十几万人。和巴黎金字塔小区不同的是,这里的商业气氛更浓,融合了摩洛哥和西班牙的风貌,居民自行搭建的五颜六色的建筑让这座小镇看上去趣味盎然。


但最初时,因为他们多数人不是西班牙公民,不得不过着社会边缘人的生活,地下经济活跃,犯罪猖獗。西班牙政府看到这一点后,开始投资这些落脚城市。先是确认公民身份,通过几次大赦,让七十万名有全职工作但不在记录上存在的移民变为公民;外来移民还能购置公寓、出租店面、成立家庭,有一年以上正式工作的外来劳工,还可以把家庭成员接过来,外来移民子女在此上学还可享受西班牙国民的身份;2008年,西班牙还拿出20亿欧元,投资在特殊教育、移民接纳、就业协助上,以帮助乡下农民或外来移民转为城市居民……


这些措施既减少了非法移民数量,又让西班牙经济每年得以补充五十万的生力军;在2008年经济危机时,虽然这些移民的失业率剧增,但并没有导致社会动荡,多数移民都觉得“归属于这里”。




加拿大多伦多也有一些成功的“落脚城市”,松克里夫公园便是其中之一。这里虽然离城市中心有段距离,但交通十分便利;政府还会补助一些门面店,目的是让这些移民获得基本的商业训练;这里虽然存在种族聚集,比如印度人、巴基斯坦人都在公寓中各自盘踞了几层,但却有助于他们形成一个互帮互助的网络;这里有一所大型小学,还有租金低廉的商业区,社区办公室还会提供多种语言的教程、文化适应等方面的协助……调查显示,这里的居民对生活都有着极高的满意度,而且顶多用一代人的时间,便能搬离这里。


由此可见,现在的“落脚城市”只靠自身的野蛮生长很难快速成功,需要政府力量的介入和支持,但前提是要尊重和善待。矛盾之处在于,一座“落脚城市”越是成功,其表面上的贫困率就会越高,因为流动性的缘故,原有居民搬离后,会吸引更多贫民进来。所以,如果政府有审美洁癖,官员追求表面政绩,那的确很难指望。


中国不少城市都有建设国际化大都市的雄心,但那些规划者不明白的是,城市之大不在地盘之大,也不在大楼之大,而在于胸怀之大,市民之大。只有当一座城市真正掌握在市民手中,而不再只是市长一时的玩具,只有当一座城市真正懂得尊重和善待“落脚城市”,并愿意投资在这些未来的新市民身上时,才可能成为伟大都市。





编辑:云济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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