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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认为收麦具有诗意的人,你们压根就没割过麦 | 豫记

2016-06-02 刘客白 豫记



刘客白 | 文 图 


我出生在嵩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子里,上面有两个姐姐,父母以种地为生。直到现在,我和姐姐们都挣脱了土地,在城市里生活。而母亲说什么也不肯来,在家守着他们的几亩地。田地,似乎成了她的身份象征,或者是依靠?


农村有句俗语,“多个人儿干活,就多份力。”在我们兄妹几个都到了8岁的年龄时,就已开始下地干活。锄地、拔草、割麦子等等。在所有的农活中,我最害怕的要属割麦子。

 



芒种前后,就是一年一度的收麦季节,也快到了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跟随家人在地里顶着烈日,弯着腰割麦。通常不仅会把腰弯得又酸又痛,还会被麦芒刺得浑身又疼又痒。


那种感觉,着实难受。直到现在为止,我仍觉得割麦,是所有农活里最折磨人的一种。它不像海子的诗里所写,“五月的麦地上天鹅的村庄”。虽然,它预示着收获。 




如今,每当我看到许多人,把收麦描述的非常具有诗意时,我会认为他们压根就没割过麦,开始对他们有了一些厌恶之意。 


在我9岁那年夏天的麦收时节,有天夜里,睡熟中的我突然听到父亲的声音,“起来了,上地割麦去了。”父亲一边喊着,一边掀我的被子。睡得正香的我,并没有理会父亲,而是闭着眼睛,继续延续睡意。 




父亲似乎有些生气了,用他粗大有力的手拉我,直到我坐起来为止。尽管我是非常地不情愿,但迫于父亲的威力,我还是起床了。


那是我记忆最深的一次割麦。当时,我们一家5口人,父亲拉着车子,沿着弯曲的田间小路来到了麦田。四野一片漆黑,只有金黄的麦子,在微弱的星光下闪烁着。




我们一家人,弯着腰割呀割,终于从田地的这头割到了另一头。可是,天还是没有亮。当我们把整块麦地割完时,才有村民陆陆续续来到地里。 


之后,我们才知道,家里唯一的一只老公鸡,在那天早上不知为什么提前开始了鸣叫。在那之前都是在清晨5点左右,而那天却在凌晨1点。 




只要一想起那次割麦,就想起当时家里贫穷的,甚至连一块电子表都买不起。一家人靠老公鸡的鸣叫计算时间。它就像一根线一样,串联起来我童年记忆的所有。关于故乡,关于饥饿,关于贫穷,关于一些人和事。 


麦子割完,我们会把它们装上架子车。车子通常都会装得高高的,高的像一座山,仿佛载满了一家人整个夏天所有的希望。父亲弯着腰,一个人在前面拉,母亲和我们兄妹三人在后面推。一车一车,一次一次,一直到我20岁。




有年夏天,那年我多少岁,我真的记不清了,也许那是个在梦中的场景。中午时分,一家人都在屋里睡午觉,外面突然雷电交加,瞬间暴雨倾下。父亲最先从床上飞奔出去,跑到晾晒麦子的地方。随后,我们也赶到。 


由于雨下得大,不一会儿功夫,地面上的水已有几公分高。混浊的雨水,带着晾晒的麦粒一起向远方流逝。我们根本没有装进口袋的机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季节的收成,化成雨水。 




母亲一边伤心一边哭,父亲看到母亲哭,他突然全身哆嗦,也瘫坐在地上。许多年后,每当我回忆起这个画面,我就才懂得,麦子对于农民来说有多么地重要。它也许是贫穷,也许是苦难。 


父亲因此而患上了高血压病,多年来一直药不离口,直到3年前去世。如今,母亲一个人在家,还种着家里的几亩地。每当收割季节,她总打电话要我回去帮忙。我总是发牢骚,种地干啥,又苦又累的。

 

母亲说,农民不种地,干啥?一说到这里,我就看到了麦田里童年的场景。只有少许的美好,更多的是苦涩,时常伴我左右。如此,我会令我倍加珍惜现在的光阴。


         



又是一个丰收季



大山、收割机、少年、夏天,场景熟悉又陌生



夕阳、老者,让我想起我的父亲



山路崎岖,岁月古老悠长



收割机省去不少力气



收割机走不到的地方,才会有拖拉机的身影



感叹科技进步的同时,偶尔也会怀念手工割麦的苦与乐



麦粒装进口袋,拉回家,才是一个真正的收获季



作者简介
刘客白,85后,河南登封人,写诗,搞摄影,著有诗集《下午的诗学》。曾从事编辑、记者等工作,现为自由职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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