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懒癌拯救世界,河南农人曾发明了一种堪比联合收割机的收麦神器丨豫记

2017-06-01 梁永刚 豫记

网络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懒癌拯救世界”。因为懒得爬楼梯,于是电梯出现了;懒得走路,出汽车,火车和飞机出现了。对于中原的农人来说,懒得弯腰割麦,于是他们发明了一种堪比联合收割机的神器——麦钐。


在很多地方,麦衫的另一个名字“掠儿”知名度更高,是晋陕豫黄河两岸百姓传统的割麦工具,由竹编、绳索和刀片组成,掠麦比用镰刀割麦可提高5倍以上的工效。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v0503tlahrm&width=500&height=375&auto=0


梁永刚丨文

豫记微信号:yjhltxdjm

 

端午节小长假期间,我和妻子带着12岁的儿子回到乡下岳父家,本想让城里长大的儿子感受麦收的辛苦,没想到联合收割机早已完成了作业。岳父也笑吟吟地说,现在的人太幸福了,过麦天也不受罪。确实如此,弯腰割麦的场景我还历历在目。

 

除了镰刀,过去收麦还有一种“奇门”工具 

 

在没有联合收割机的漫长岁月里,我们中原地区收割小麦除了用镰刀,还有其他工具吗?答案是肯定的,而且还是一种收麦的“奇门”工具,比镰刀要快上好多倍,这种威风凛凛的收麦工具便是麦钐。很多人只知道镰刀,不知道麦钐是何物。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g0130a9dvrt&width=500&height=375&auto=0

 

麦钐是一种古老的农具,据老辈人讲,在豫中平原的老家一带,过去麦钐这种收麦工具发挥了巨大作用,到了1958年以后,才逐渐退出麦收的舞台。

 

在豫中平原的乡间,农人们习惯把麦钐称作“麦绰子”,用麦绰子收割小麦的方式叫做“䥽麦”,以区别于割麦。其实,对于这种古老的收麦器,叫做麦钐也好,唤作麦绰子也罢,其实都不准确,也不规范,毕竟麦钐和麦绰都只是复合型收麦器的其中一个部件。

 

一套完整的收麦器由麦钐、麦绰、麦笼三部分组合而成,配以木柄、滑框、拉绳等附件。所谓麦钐其实就是钐刀,俗称钐刀片儿,一个二尺多长的锋利薄溜的刀片,镶嵌在麦绰上,可以自由拆装。


 

平时乡间形容一件物品极薄时,往往就说“薄得像钐刀片儿一样”。废弃的钐刀,农人将其折断后制作成刨红薯干的简易擦子,可谓是废物利用变废为宝。

 

所谓麦绰,也叫麦绰子,俗称鸡窝笼,上部为圆形,中间用细竹篾或白藤编成网状花眼,状如簸箕而稍大,高约三尺,起收揽麦杆的作用。下部宽约两尺,齐头,箕口处用薄木板镶头安装钐刀,箕口两端一端装木柄,一端系绳子;木柄约有一米长,绳子较短。

 

木柄尾部有一短横木,便于手握;绳子末端有一环状物,便于手拉。麦绰的外侧帮要充分向内部鼓起,当挥刃䥽麦时,从力学的角度来讲,有利于麦子自然落到绰里。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v0509ohksao&width=500&height=375&auto=0


所谓麦笼,俗称“网包”,主要用来盛装䥽下来的麦子。网包的制作并不复杂,用两根拳头粗细的柳木棍或者桑木棍,先弯成半圆形,然后对绑在一起成为圆圈,圈内用麻绳纵横编织成均匀的网状。

 

在一侧任意位置安装两个木腿,在腿上再安一个直径为一尺的木制轮子,可以推着行走。乡间有句歇后语“网包抬猪娃儿——蹄爪儿都露出来了”,意思是一些人的阴谋诡计没有得逞,被暴露出来了。

 

在机械收麦之前,麦钐就是“手动收割机”

 

童年的记忆中,在我的老家一带,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每年麦收时仍有一些农人用麦绰子收割小麦。比起传统的镰刀,麦绰子是收获农具上的一个突破,其收割效率较镰刀高了六、七倍,极大地减轻了农人的劳动强度,曾是豫中平原最先进的麦收工具。

 

虽然时隔多年,但䥽麦的收割方法我仍是记忆犹新:在麦田里,䥽麦的农人右腿前弓,左腿微曲,右手握木柄,左手拉绳子,对着麦根处猛然发力,一束束籽粒饱满的麦子随即落入麦绰子之中。麦绰子一次能收割七垄左右小麦,向前进一尺多些。


 

在䥽麦者的身后有一人推个直径约两米的网包,每次把麦䥽到绰子里后一转身倒进网包里,或者䥽上几次后等绰子里盛满麦子后再倒入网包。等收割的麦子把偌大一个网包也装满了,就推到地头装上架子车拉走。

 

推网包者紧跟在䥽麦者后面,两者保持适当距离。不能太近,容易碰䥽麦者的脚跟;也不宜过远,否则䥽的麦子倒不进网包里,可谓是配合默契,形影不离。

 

在乡间,用镰刀割麦,男女老少皆会,只是速度快慢而已,而使用麦绰子割麦,非身强力壮的男劳力莫属。毕竟,使用麦绰子䥽麦比镰刀复杂得多,不仅需要一身力气,更需要娴熟的技巧。如果操作不当,用力不均,容易伤及身体,弄得腿断骨头折。


 

一个有力气的青壮年棒劳力和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配合,一天能收割小麦20亩左右。如果不使用网包,䥽的麦子随即倒在地上,一堆堆堆放整齐,俗称“砍铺”。

 

农人们把一堆麦子叫做一铺,地上的一铺铺麦子,既可打捆,又可散装,运输起来都很方便。还有一种䥽麦方法,虽然也使用网包,但却是一个人操作,即将网包用麻绳系在腰间拖着走,除非家中劳力严重不足,一般很少使用此种方法。

 

割麦人手执麦绰子䥽麦,随手把䥽下来的麦倒到身后的网包里,等网包满了以后就拖到地头装车。


 

用镰刀割麦时需要弯腰低头,时间久了容易腰酸背疼头晕眼花,䥽麦虽然也很劳累,但是相比之下轻松了不少,特别是那些技艺娴熟的䥽麦者,与其说是在田间辛苦劳作,不如说是在麦收的舞台上展示古老的技艺,䥽麦者一气呵成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又似大鹏展翅般刚劲有力,移步换景,来回穿梭,成为乡间麦田一场不可多得的民间艺术表演。

 

刻在钐刀上的字是一个金字招牌

 

过去,我家曾经完整地保存着一套䥽麦的器具,每逢临近收麦的时节,爷爷总要小心翼翼地地把麦绰子、网包等物什搬到当院,在阳光下晒一晒,精心擦拭掉尘土。

 

堂屋的木格窗下有一个磨刀石,爷爷一遍一遍地磨砺着钐刀,直至刀刃上发出锃亮锋利的光芒。那时候我刚上小学一年级,还没有认识几个字,有一次爷爷指着钐刀上镌刻的“张”字,笑吟吟地问我认识不认识?我瞪大眼睛盯着那三个模糊不清的字看了许久,冲爷爷摇了摇头。


 

我不解地问爷爷,为什么要在镰刀或者钐刀上刻字呢?爷爷摸着我的头说,过去的手艺人都很讲信誉,在镰刀钐刀上刻上字,庄稼人就知道是谁家打制的,如果用坏了可以去他的铁匠铺免费修理。

 

再说了,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那刻在钐刀上的字也是一个金字招牌,庄稼人走到哪儿产品就响到哪儿。

 

对于从乡间走出来的农家子弟来说,我总是对那些朴实无华甚至土得掉渣的乡村风物心生喜爱,这种审美倾向不仅左右了我的读书和写作,也对做人处世产生了微妙的影响。


 

生活在钢筋水泥的城堡里,我时常无端地想起那些流年里的乡村记忆,那些被农人们的汗水浸泡、手掌摩挲的农具,以及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总是让我魂牵梦萦,唏嘘不已。

 

麦绰子,一件汇集民间智慧和力量的古老农具,浸染着刀耕火种的农事沧桑,闪耀着璀璨夺目的逼人锋芒,从纵横的阡陌和广袤的原野走来,一头连着满地金黄的麦子,另一头连着农人的满心希冀,用锋利的钐刀、网状的麻绳、木质的温暖,攻城略地,势如破竹,与农人一起完成了一次次与土地的顽强搏斗。



那曾经辉煌显赫了千百年的麦绰子,如今却黯淡无光蹲在农耕博物馆的展厅里,尘封在人们的记忆里。

 

我所能做的,只是在熟稔的梦境中,一遍遍感念麦绰子的智慧和农人的辛劳,追忆它的前世今生。

(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梁永刚,男,1977年生,河南平顶山人,散文作品《风吹过村庄》2016年4月入围首届浩然文学奖,现供职于河南省平顶山市人大常委会研究室。


推荐阅读

有一种农活儿叫压耙,孩子都会抢着干

除了不让女人和小孩进,打麦的场上还有哪些禁忌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