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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州人结婚规矩多,迎亲路上得主动留下“买路财”丨豫记

张延伟 豫记 2020-09-15

临近春节,结婚的人多了起来。现在时兴新事新办,一切从简,啥都是从外面买。现在的人也不会知道不“全欢”的人不能做被子,迎亲路上留下“买路财”这样的规矩。相比之下,我还是觉得过去那些纷杂繁琐却又充满乡野情趣的婚姻习俗比较有意思。

 


 张延伟丨文

 豫记微信号:hnyuji



做婚床套被子都有忌讳

不“全欢”的人靠边站?


男女双方经媒人介绍并正式确定恋爱关系,接下来双方家长便顺理成章地商量着要把儿女的婚事早些给办了。通过媒人传过几次口信,确定一个大概月份,再由男方请人根据双方属相和生辰八字“择好儿”,然后由男方近门长辈到女方家里“送好儿”。

 

送好儿时除了带上足够数量的床单、被面、布料以及现金等,用红纸写的“好儿贴”更是必不可少。

 

当时我们村里“好儿贴”多由在村小学教书、写得一手好毛笔字的北方叔负责,帖子上写有婚期、男女双方所忌属相、上下轿(车)的面向等等,以便在婚前筹备嫁妆、婚礼当天请人帮忙时参考。

 

过去婚床都是自家请人做的,婚床的木料多以椿木为主,且要寻找树上能结籽的那种,说是新人睡在这样的床上才能多生孩子。为此家里有男孩子的,长辈们早早地就四处转悠着打探,一旦遇到这样的树木,即便多掏些钱也要赶紧买下来准备着。

 


婚前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男女双方各自请人“套被子”,为图吉利,套被子的日期尽可能要选择农历的上半月、双日子,请来帮忙的巧手妇女除了属相不得与男女双方相克,还要确保夫妻健康、儿女双全。

 

今年85岁的邻居德嫂说,她结婚时逢着乱世,听说日本兵要打过来,她村不到俩月时间里就有35个姑娘慌忙出嫁,哪里还来得及“看好儿”?

 

可娘家咋着也得套床被子。她娘死的早,没办法就喊未出“五服”的大婶帮忙,偏偏大婶不会生育心有忌讳,原想着只在一旁指点一下,最后看她实在为难,就拿起针线三下五除二把被子缝好了。

 

结婚头一天,她守寡多年的妗子又另外给她添置了一床新被子……

 

老人说到这里大笑起来:“你看,给我套被子的人都不‘全欢(完美)’,俺家老头子不照样活了八十多,俺不照样儿女双全?那些说辞都是‘嘴巴罐儿(不靠谱)’。”

 


迎亲路上“道道儿”可真多

好不容易接到新娘还得留一点“买路钱”

 

以前,由于男女双方婚前来往次数少,迎亲的人也对女方居住具体位置不熟悉。结婚当天,女方就会提前派人从村口开始,按照“进背(北)门,出难(南)门”的说辞设计好路线,顺着路边的墙壁、树干往自家方向刷浆糊、贴红纸条,一来以红驱邪,二来给迎亲队伍指路。

 

男方迎亲队伍中须得有一个身体强壮、懂得礼数的人“披红单”,即把一块新买的红布叠成两折搭在肩上,像“开路先锋”一样走在最前面。

 


迎亲的车里还须得有个属相好的小男孩“压轿”,暗喻“去时轿不空,回来成双对,早些得小子”。

 

新媳妇梳洗完毕,坐上车,便有“打发客”的女傧或娘家嫂子、小姑子等把她脚上穿的鞋子脱下,换上迎亲的带来的绿面鞋子才让给车放行,说是姑娘出嫁不带娘家一点儿土。

 

返程中披红单者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遇着岔路口、桥梁、机井或是沟渠河流等,须把肩上的红布拿下来搭在胳膊上,朝着这些障碍物遮挡一下避避邪气,同时旁人点燃鞭炮,让车过后再立马跑到前头。

 

新娘还会应声从车里扔出个包着硬币的红纸包作为“买路钱”。

 


更早一些的时候,交通工具也不发达,接新娘的先是轿子,后来换成牛车。到了七八十年代,谁家新娘能坐个拖拉机就是很“显摆”的事儿了。更阔一点的,能找来个绿色帆布篷的吉普车,那肯定不是一般人家。

 

新媳妇娶到家门口,有人从煤火上拿来烧得通红的犁铧儿,用铁丝拴着,迅速在水里蘸一下,趁着犁铧儿“滋滋”作响的当儿,顺着新娘乘坐的车正转三圈倒转三圈,这才打开车门。

 

婆婆一手递给新媳妇红包,一手接过新媳妇手里的花束;公公又端出一个插着木秤的方斗,秤杆上系着红布条,让新媳妇摸一摸,同样需要递上一个大红包。此所谓“媳妇送花,一准发家;媳妇摸斗,越过越有”。

 


还有小姑子或侄女儿拿出一双新鞋过来,把新媳妇脚上穿的鞋抢在手里,将来自己穿着也有福气。

 

新媳妇被属相利好的女傧搀下车,坐在铺有红垫子的罗圈椅上,由人抬着跨过两只木桶支着的“笙子”(老式织布机上用来卷缠经纬线的器具,两边带翅),此时马上有人点燃大门口捆有鞭炮的秆草把儿,新媳妇在熊熊燃烧的秆草火和啪啪作响的鞭炮声里走进院子。

 

经过这番折腾,新媳妇身上所带一切邪祟晦气就全被挡避在外面了。此时新郎还躲在新房里,故意把门闩着,等有人在外面“拍着门框晃三晃,屋里请出好儿郎”时,这才出来和新娘一起“拜天地”。

 


在特殊的历史时期里,向毛主席像三鞠躬的环节必不可少。我本家延尚哥当过大队支书,家里保存有一尊十分精致的白瓷主席全身站像。村里每逢有人结婚,一般都从他家把主席像“请来”,绑一个红“围脖儿”放在堂屋门口的八仙桌上。

 

新郎新娘并排站在一起,司仪不紧不慢地拖腔高声喊:“向毛主席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然后是向父母三鞠躬,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的话音未落,新郎新娘就被人推推搡搡地弄进屋里了。

 


闹洞房的说辞可真不少

素的荤的一起上

 

新媳妇进屋坐在床边儿上,马上又有两名女傧过来,一人端着盛有镜子、胭脂的“条盘”,一人拿把木梳来给新媳妇“上头”,一边比划一边念叨:“喜头一木梳,孩子成嘟噜,床上睡不下,底下打地铺”;“梳梳双鬓尖儿,仨秀才俩官儿……”

 

接着小姑子过来脱下新媳妇的棉袄在门上挂一下:“小红袄挂门鼻儿,不到一年得个侄儿!”然后婆婆端来用红枣、花生熬的“子孙汤”,小姑子拿根葱头在碗里搅和着,旁边有人叫着:“子孙汤,搅三搅,一对闺女一对小儿!”新媳妇象征性地喝一口,嫂子们又在一边问:“生不生?”新媳妇腼腆的答一声:“生!”惹得众人大笑。

 


接下来该着翻床。床上放着一领红色高粱秆皮编的凉席,反面朝上,用石头压着,旁边放把豆秆。新媳妇须得把石头从床上搬到地下,有时为了刁难新媳妇,故意弄块百八十斤重的石头放上面,新媳妇实在搬不动了才让新郎帮忙去抬。

 

新媳妇把豆秆铺在床上,然后把凉席反反复复翻三次,盖在豆秆上,这里面也有说辞:“新床铺豆秆,来年生状元;床上席翻三翻,小子闺女一齐添。”

 

到了当天晚上,男女老少挤满屋子,热热闹闹“闹洞房”。俗话说:“躺躺新媳妇哩床,腰腿不疼身体棒”,所以有一些辈分高些的中老年人也要想方设法挤进屋里,瞅准机会在婚床上躺一下沾沾喜气。

 

公婆早准备好七八样凉菜和白酒摆在桌子上,莲藕、黄心菜、豆芽、剌菜、菠菜等必不可少,更有人故意把两双筷子在火上烤了,捏得七弯八扭。然后旁边有人教着,新郎和新媳妇需一唱一和跟着学:

 

“孩他娘别嫌丑,尝尝俺家窟窿儿藕!”

“剌菜青剌菜剌,伸手递给孩儿他大!”

“黄心菜黄又黄,孩子他娘你尝尝!”

“绿菠菜菠又菠,来年给你生一窝!”

“绿豆芽两头掐,明年一准当上妈!”

 

新郎和新媳妇嘴里说道着,还得分别用筷子夹着面前的菜往对方嘴里送,往往没到嘴边就掉到地上。于是便有人大声起哄,惩罚两人相互搂抱、“亲嘴”什么的,直到对方把菜吃到嘴里为止。

 


还有人的用红线绳拴着个苹果,在新郎新娘中间提溜着,让他俩一起去咬,眼看嘴巴凑上去了,那人把拴苹果的绳子猛地往上一提,结果新郎新娘脸对脸、嘴对嘴碰在一起,一不小心用力过猛的,撞得两人眼冒金星。

 

“闹洞房”到了最后的高潮部分,众人便想来点“荤的”,诸如“新媳妇别怕丑,让俺看看有没有(怀孕没怀孕)”,冷不丁掀一下新媳妇的衣服;“新郎官搂一搂,咱俩喝口交杯酒!”趁新郎新娘喝酒的当儿,把两人用绳子捆一起抬到床上。

 

这时有人会把电灯拉灭,年轻人一拥而上,把新郎新娘压在下面,有调皮的还会趁机揩油,“浑水摸鱼”,占点儿新媳妇的便宜。

 

等屋里的灯泡重新亮起,闹洞房的仪式也基本结束,人们这才陆陆续续散去。按风俗,屋里还得留下一个“压床”的,这人可以是本家兄弟、侄子,也可以是新郎的“发小”。反正累了一天又折腾了大半夜,新郎新娘即便有心思去想其他,碍于床上睡着别人也不好进一步表示,大多老老实实地睡去。

 


那些年农村生产条件落后,文化生活匮乏,因而这些纷杂繁琐的婚姻习俗多与人们的吃穿住用、生儿育女有关,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祝福与向往。

 

随着农村生产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人们业余文化生活丰富多彩,青年男女结婚流行新事新办,陈年陋习中具有浓厚封建迷信色彩的东西逐渐被祛除,一些健康文明的习俗则得以传承创新并赋予新的意涵,一切都与时俱进起来了。

(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张延伟,男,生于1972年1月,土生土长的禹州人,身上始终具有劳动者的本色,现供职于禹州市国土资源局,偶有所谓“作品”散见于各级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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