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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乃虎贲也——淞沪老兵孤军断后,浴血搏杀 | 铁马小说

铁血网 2021-04-27

专栏 | 铁马小说

这是一个精品军事、历史小说的阅读平台。金戈铁马跃纸上,刀光剑影入梦来。

01

  1938年8月6日,淞沪会战前,88师特务营一连在会餐,风闻88师即将开赴上海布防,驻地的乡绅蒋老爷一片热诚,送来几片白条猪慰劳国军,炊事班美美的炖了几大锅红烧猪肉,用大盆装了,一个班一盆

  因即将开赴前线作战,师直属部队和262、264旅均从两个补充团扩充了兵员,达到齐装满员的状态,因此特务营一连也新补充进30多人,每班都达到14人的满编状态。

  补充团确实没有师直和262旅264旅吃得好,排队进入坝子的新训补充兵看见一大盆热腾腾红亮亮香喷喷的红烧肉,眼睛都直了,呼一下人就散了,都冲向了各班的肉盆。

  一班补充兵最多,有6个,因为连里把一班原来的6个兵分拨给其他六个班,充当老兵。

  其他8个班就已经开始唏哩呼噜抢肉,但一班的肉盆没人动,五六个一班的兵等在那里,6个补充兵不明所以,一开始也不敢动,但那香气实在勾人,几个人的脚就不由自主挪到肉盆那里了。

  终于他们的筷子伸进了肉盆开始往铝制饭盒里拨肉。

  突然,传来一声莽牛般的怒喝:班长还没过来,TMD你们敢抢肉?

  紧接着两个补充兵惊觉自己悬空离地了,其他四人扭头看,一个脖子与头一般粗,背上的肌肉都隆起到颈子那里,一米八几高怕不有两百斤上下的彪形大汉,活脱脱的一个个头更高的猛张飞形象,正一只手抓住一个补充兵的武装带,把两人拎在半空,然后吐气发声,一手一个都扔出一丈多远。

  紧接着又叉住两个补充兵的脖子,直接推翻在地。蹲着的最后两个补充兵已经放下饭盒站起来跟这个下士衔的彪形大汉抓扯起来,其他四个也翻身爬起来冲过来。

  补充团的兵也是按照专业分训的,炮兵、步兵、机枪、通信、特务等。这六个补充兵也是反应灵活身强体壮,还有两下子,不过这个下士一身力气也太大了,根本不需动拳脚,补充兵们就接连又被一手拎着一个的皮带扔出去,摔得灰头土脸的。

  蛮牛一般的下士拍打着手,洋洋得意的四顾,突然,快步走来一个四十多岁的老上士,走到那下士后面狠狠抽了他一个脖拐子,下士扭头正准备还手,一看清是谁就往后面缩,紧接着屁股又挨了一脚,被踢得侧倒在地,又畏畏缩缩爬起来哭丧着脸不敢说话。

  老上士瞪着大汉:为什么打一个班的弟兄?

  比老上士还高一头的大汉嘟囔着:班长你还没开吃,他们个新兵蛋子敢先抢肉吃!

  看见老上士作势要打,大汉连忙往后缩。

  上士哼了一声走到那堆滚在一起的补充兵面前:都起来吧,去打肉吃。又招呼默然站一边的一班另外几个兵去吃。

  “那大汉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敢还手?”

  旁边看热闹不忘往嘴里塞肉的另外一个排的新增补进来的上等兵问旁边的上士老兵,因为这个广西梧州的补充兵是这个广西老兵的老乡,所以受到点照顾,88师里面两广兵不少的。

  老兵哼了一声:他敢还手?王老虎打不死他!你知道那个老上士是谁?特务营的王老虎!问问87师88师的老兵,谁敢跟王老虎打?

  这时候,急匆匆走来一个中士,才不过十六七岁样子,白皙清秀,中等个头,军装干干净净,挎着木枪盒的盒子炮,走到蹲成一圈的一班哪里问:班长,咋回事?

  老班长说:还不是蛮牛为吃的打人,没事了,三儿,你怎么来了?

  “营长听说炊事班这里在打架,让我过来看看,班长,没事我就回去报告了”

  小中士拔腿就要走,班长急忙喊住他:三儿,吃块肉再走。

  小中士说:班长,我在营部吃过了,都是猪头肉呢。

  但是班长已经把自己的饭盒递过来了,里面有一大块肉,小中士接过班长的饭盒和筷子还是把那块肉吃光了才走。

  那边老兵对小老乡说:咱特务营有三个兵你惹不起,第三个就是大汉。他叫张有田,机枪手,是河南大别山的人,杀猪匠出身,都喊他张屠夫或者干脆叫蛮牛,力大无比,两三百斤的猪就扛肩头满山跑。最爱打架,十次有九次都是为了抢吃的。

  第二个就是那个老上士了,王班长王老虎。我们88师和87以前叫警卫2师和警卫1师的时候经常打架,所以有段时间师里成立了宪兵连,王老虎被第一个抽进去当班长,有次警卫一师与警卫二师的八九个兵在馆子里干起架来,把馆子砸得七零八落,老板急得直跳脚又不敢上前,旁边一个老兵心里不忍就凑到老板耳边出了个点子,老板就连声大喊“王班长王老虎来了!”果然一帮凶神恶煞的老兵听见马上停手仓惶做鸟兽散。

  那威风,当年警卫一师和警卫二师爱惹事的谁没有被他锤过?

  第一个就是刚才那小中士了,为什么这么小就是中士?因为他兵龄长呀,12岁就入伍,拉着王老虎的背包带行军,晚上趴他背上走,已经五六年兵龄了。他叫文小山,是营长的传令兵,从当连长就带着的贴身亲随,王老虎的干儿子一般,王老虎训(练)他训(练)得特别狠,但偏偏又很护短,蛮牛打架肯定先挨一脚再说,小山子打架对方先挨一脚。

  小老乡似乎明白明白了;哦,原来小山子上有营里天牌罩着,下有老虎撑腰,所以打架其他兵得让着。

  老兵瞥他一眼,最后幽幽一句:谁打得过他呀?

02

  都叫一班长王老虎,实际上一班长大名王满金,不过从在清风寨当三当家的时候,就被叫做王老虎了,这十几年也没有人再称呼他的大号。

  班长是河北沧州人,六岁习武,师从八极名家李书文(神枪李)的关门弟子王通庆。

  清末民初,八极拳名家被孙中山先生和各路军阀争相聘为保镖,八极拳实战威力始为人所知,八极拳是非常讲求实战、打练结合的拳种之一,猛起硬落、硬开对方之门,连连进发是八极拳技击中的最大特色。

  但恐怕以拳脚打死人而论,以王满金的师父为最,王通庆师父年少气盛时因为比武落败手指被斩断两根,羞于再出拳掌,苦练八极拳里的肘击膝顶,终有所成,但艺成后与人交手出手狠戾,同门比武也屡屡伤人,八极门下后来并不承认门下有此人。

  十六岁出师后,师父介绍王满金到保定的万通镖局当镖师。 

  当时主持万通镖局的是师父好友-形意拳大师尚云祥,尚氏形意拳创始人,以“大杆子”、“半步崩拳”、“丹田气打”及实战武功名震武林。曾被清朝大内总管李莲英聘请护院,曾在李存义在北京的沛城镖局,保定的万通镖局主持镖局。习形意之后与人交手无数。当时人称“铁胳膊尚“、“铁脚佛“,实力非常恐怖!

  与武侠小说里面写的不同的是,开馆收徒的根本打不过走镖的,原因非常简单,镖师过的是刀口上舔学的营生,镖师习武不是为了开馆收徒,也不是为了延年益寿,练的是必杀技,是与劫匪强盗你死我活的保命技!到动拳脚的地步,就是决生死,不能致对方性命,那自己就等着送死吧。

  进镖局后,王满金颇得镖头喜爱,遂又跟尚镖头习练形意拳,虽然跟着镖头也习练了他的平生绝技。但后来他跟三儿讲,在镖局里其实上他习练得最多最好的是枪法,镖头给他一把10响长苗盒子(原装140毫米长枪管型M1896驳壳枪),一天里面多半时间练枪,练刀练拳的时间只有小部分,连晚上都要瞄香火一个时辰才能睡觉,非得练到抬手开枪,指哪打哪才能出去走镖。

  第一趟出镖头天晚上,镖头终于传授给王满金平生领悟出来的保命三诀:

  1.能用枪最好用枪,实在不行再动刀,动上拳脚九死一生。

  2.野外先蹚道,宿营留暗哨。

  (班长给三儿讲,镖师蹚道是什么意思呢?派一个好手乔装打扮,或乞丐或路人,保持在大队人马前一至两里远探路,尤其在地形险恶处要弃路上山探查,遇伏提前发讯号避开,即使避不开也要造成土匪腹背受敌。宿营留暗哨一般是留在客栈的马厩甚至院子外能盯住后墙的地方。)

  3.匪少则硬吃,匪众则躲避,珠宝黄货背身上。

  王满金走镖五年,靠着一手好枪法和老镖头传的保命三诀倒从未丢过一次镖。期间老镖头做主就在保定乡下娶了一门亲,得了两个胖小子,那日子王满金觉得甜美着呢。

  可是一次去口外送镖,回来就逢大变:事情很简单,哪朝哪代哪里都有恶霸大户,为了争田地,争斗中护院就把老丈人和媳妇打死了,最可怜的是家里炕上两个孩子是无人照料活活饿死的,班长走镖回来听闻缘故后当场吐血倒地,醒来也不报官告状,就去坟前坐了半夜,也不哭,下半夜的时候就翻进那恶霸院里,用一把厚背鬼头刀砍下包括护院在内的17颗脑袋,在墙上留下血写的“杀人者王满金”,天明用麻袋拖了17个脑袋去坟前祭拜,然后坦然就擒。

  民国后,监狱也不像清朝时那样死囚就一直关死牢里,隔上几天还是要放风的,只是王满金戴着脚镣手铐而已,他在牢里倒也心平气和,只等处决后就去阴间会她们娘仨。不过他不惹人不等于别人不惹他,牢头是清风寨的二当家,与他怼上后,放风的时候他戴着脚镣手铐把二当家连摔4次,摔得他心服口服。这二当家虽然杀人越货但也算一条汉子,从此对王满金另眼相待。

  眼见秋风起,距离行刑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王满金倒吃得下睡得着。

  忽一日夜里,王满金醒来发现一群人举着火把正把二当家从牢房里迎出,二当家并没有急忙往外走,而是冲着带头的人说:

  大当家,我结识了一个好手,想救出去。

  大当家说:好,那快点,晚了都走不掉。

  二当家过来边招呼弟兄开门,边对王满金说:兄弟,与其白白被崩了,不如跟我上山。

  王满金稍一想,就沉声道:好,那就谢大当家、二当家,我跟你们上山。

  在山上,王满金凭一身好身手好枪法,创下了“王老虎”的名头,也成为清风寨的三当家。

  五年后,大当家带着七八十号人被招安,成为保安团下面的一个连长,二当家当了副连长,王老虎也当了一排长。

  不过,王老虎成了官兵后很快就脱离保安团,去了一个杂牌部队重新从班长干起,几年后又进了阎锡山的部队继续当班长。

03

1930年中原大战,11月4日,阎锡山发表通电,即日释权归田。随后,取消太原的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司令部,中原大战彻底止息。
在河南洛阳,王满金王老虎所在的部队已经被收编进中央军,他还是当班长。

  此时他带着全班八九个弟兄倚坐在墙角晒太阳,看见几个破衣烂衫的小孩子一路乞讨着过来,看见墙角一溜全副武装的士兵纷纷绕开,后面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却径自走到王老虎王班长面前伸开小手:饿.....

  小男孩全身脏兮兮的,眼睛却黑白分明,模样也是眉清目秀。

  他并不畏畏缩缩,睁大眼睛与班长对视着。

  班长感觉像被闪电击中,这好像就是他魂牵梦绕十几年儿子的眼神,不,这根本就是,只是分不清是老大的还是老二。

  他喊坐旁边的小栓子,去对面拿个馒头过来。

  小栓子在战场上是被班长救过命的,只知道班长叫干啥就干啥。马上起身去街对面面食店拿了几个肉包子,钱,那当然是没给的。

  班长把肉包子递到小男孩手上,小男孩先礼貌的给班长鞠了个躬:

  谢谢大叔!

  才开始大口吞咽着,怕他噎着,班长连忙让他慢点吃。

  看小男孩吃了三个大肉包后,班长问题:叫什么名字?怎么回事?.....

  小男孩说自己叫文稚戫,字衡臣。

  班长只读过几年私塾,“文”字和“臣”字倒认识,其他几个字都不认识,小男孩比划了几下他也没搞懂,就让他继续说下去。

  原来小男孩是住在上海的,父亲是留洋回来当的洋行经理,这次借着一笔生意与夫人孩子一起顺便到洛阳游玩,不料遇上中原大战耽搁了数月,即将停战前两日,客栈被炮弹击中,夫妇与客栈内数十人毙命,小男孩因在后院玩耍幸而保命。

  大战结束后,小男孩眼睁睁看着父母被收殓到大车上,与全城找到的众多尸体一车车被拉到郊外挖的大坑集体掩埋。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在大坟包旁睡了两天,似乎感觉离父母近点更安全。

  今天实在饿得受不了,就又进城来找吃的。

  班长问孩子:知道去哪里吗?

  孩子摇摇头,看着班长不说话。

  班长不知道怎么就泪眼婆娑了,恍惚中就觉得眼前是老大和老二在看着他。

  班长说不上杀人如麻,但十几年土匪和兵当下来绝对是心硬如铁,此刻他却抱着小孩子嚎啕大哭。

  班长起身拉着小男孩就去找连长。

连长宣钜平, JS武进人,日本士官学校第二十一期(1928.10月-1930.7)毕业,进入中央军军校教导第1师(该师被公认为中央军中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后,以一身出类拔萃的战术技能率先成为连长。本来这次收编班长所在的部队,班长应该去另外一个旅的,不知道连长从哪里知晓了班长的本事,通过师部的人压下来,强行把班长整班人全部挖到特务营搜索连的。

  连长对王班长本来就很客气,待看了班长带领全班进行战术训练和实弹射击后,更是看重。

  宣连长见王班长拖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过来,很是诧异。

  待班长表示想把小男孩带进部队跟着他之后,宣连长毫不犹豫马上拒绝。

  这孩子实在太小了,嗯,多少岁了?

  孩子很有眼色,说马上12岁了。

  班长说:这孩子家世良好,可惜父母都在前几天的炮击中死了。看,不到12岁,个头不小吧,身体也很健康,我带着肯定不误事的。

  宣连长也不好直接驳班长的面子,就沉吟道:

  我们教导一师可是专门打硬仗的,搜索连更是刀尖子,带个小孩子恐怕确实不方便......

  班长急忙道:

  不误事,不误事。有仗干的时候,我就把他放在炊事班,真出事的时候那些人也不一定为难这么小个孩子。

在这个新改编的连队,宣连长也很倚重王班长这种绝对主力,一个实战经验丰富,战术技术水平极高的班长重要性不亚于一个排长,何况搜索连这种以侦察搜索为主的单位更注重单兵和小分队作战的能力,所以,连长下定决心通融了:

  那行,王班长,就放在一班交给你负责了,要保证绝对不能影响执行任务,下去后你就找文书登记上花名册吧。

  班长喜笑颜开,敬礼后拖着小男孩就去找文书。

  文书问小男孩叫什么名字,他又回答:文稚戫,字衡臣。戫字就是有文采,或者很迅疾的样子.....

  班长打断他,说:就叫文小三吧!

  文书就想了想,写成文小山,班长也不以为意。

  虽然王班长他们是进了一个新部队,但不过几天功夫王班长和他带的一班就在搜索连乃至特务营确立了地位。一则是老部队的兵们口耳相传他的轶事,做过镖师、手刃十几人、进过死牢、当过土匪三当家、战场上打滚十几年,这让大家都有点怕王班长,他身上那种见惯生死又杀戮无数的气息用平淡的神态是掩盖不了的。二是总有不信邪的送上门来祭刀让他出名,教导一师一个老兵觉得他们这些新收编的人可以欺负,就在王班长面前骂骂咧咧,王班长平平静静走过去,突然迅如闪电一般出手,一拳将对方打飞,直接倒地晕厥不醒。要知道他敢叫板那也是有本钱的,那是一个身高体壮的山东大汉,在特务营都是数得上号的凶狠老兵油子。这一拳就在操场上百人面前打出去,山东大汉送到师医院还没醒,到晚上整个特务营甚至师部都知道了,以前在杂牌部队的“王老虎”绰号也立马流传开来。

  因此这个叫“文小山”的小不点穿着一件最小号的军装滑稽的出现在大家面前也没人敢逗他,因为王老虎就在旁边。他的衣服直接遮住了屁股,幸好一根牛皮武装带系在腰上才避免了衣服空空荡荡,衣袖和裤脚挽了又挽,一顶布军帽时不时落下把眼睛都挡住了(教导一师改编为警卫88师后1935年才换装为M35钢盔),他只得把帽檐往天上翘着。

  大号“文小山”的小不点小跑着跟班长经过操场回宿舍,一路上还是有几个跟王班长相熟的班长排长打趣了王班长几句,说他捡了个儿子,让王班长乐得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进了宿舍,王班长把全班人召集起来,宣布一班有了小新兵,叫文小山,然后喊“小三子”。

  小三子乖巧的鞠躬:王大叔好!

  全班人都笑起来,副班长忙教他:要答“到”,也不能喊大叔的,要喊班长。

  小三子非常聪明,马上答:到,班长。

  王班长乐得哈哈大笑,让人把他的被子放在自己铺位旁边挨着他。

  从此,在搜索连就多了一个叫文小山的小兵,班长也就有了一个叫“小三”的干儿子。班长他们没在洛阳待多久就回了南京驻地。

  回来第二天下午,班长带着小三去了炊事班,炊事班长姓周,叫周发贵,比班长年龄都大,白头发都有了,是个四川人,是搜索连资格最老的,炊事班这一亩三分地里就他说了算。

  不过他性格耿直,据说以前是袍哥人家,年轻时犯了事从四川跑出来才从军的。洛阳大战结束后,有次他用扁担挑着饭菜去连部送饭,途中被一伙阎锡山的兵痞拦下,饭菜被抢不说,还被打倒在地,被经过的王班长遇见,二话没说打跑那五六个兵痞子。周班长当时就对王班长说了一句:王老虎,我也不说谢字,你以后有啥子事只管言语一声。

  当天周班长就喊手下的兵来找王班长去炊事班喝酒,后来不是喊他喝酒,就是坐一起抽两袋旱烟,都是中年人,越唠越近乎。

  周班长正坐在板凳上抽旱烟,看见班长和小三,就开玩笑:王老虎,带干儿子串门来了?

  班长就喊小三:叫周大叔。

  小三恭恭敬敬的弯腰鞠躬:周大叔好。

  班长就与周班长坐板凳上说话:周大哥,你知道我们一班事忒多,打起仗来又是第一个上的,三儿呢,还小,上前线肯定不行,所以呢来跟老哥商量,出任务的时候就把三儿放你这儿,你看管着我放心。

  周班长立马应允:这点小事算啥子嘛,莫得问题。

  他忽然又想到什么,看着自己跑到边上围着墙根溜达的小三子对王班长说:对了,小三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日里大锅饭油水不足,你让小三子中午晚上饭点的时候来炊事班跟我们一起吃吧。

  王班长听闻非常高兴,一个劲道谢,周班长只是摆手:我们两哥子这算什么,不值一提。

  王班长又把小三喊过来:以后你中午晚上都来炊事班跟着周大叔吃,还不快谢谢周大叔!

  小三又规规矩矩站定鞠躬:谢谢周大叔。

  本来中央军里面军校教导师都是吃得最好的,搜索连里宣连长又从不肯吃饷,每天三顿饭,两顿还是干的,伙食已经算很好了,小三在炊事班又乖巧嘴又甜,很得周班长欢心,后来周班长王班长下酒菜不是花生蚕豆就是豆腐干,以前的下酒菜什么烧鸡、猪蹄猪耳朵等好东西统统归小三享用了,要不是王班长每天把他练得狠,早变成小胖猪了。

  这一日晚上,班长带着小三应约又去炊事班喝酒,两人坐在桌子旁,桌子上摆着花生米、尖椒豆干、小三已经自己在院子里面玩去了。

  两人喝了几盅,周班长对王班长说:兄弟,这几天我看小三上午早早就来炊事班帮忙,你们班上午没事?

  班长说:上午都是搞操步这些,三个子太小,在队列里面不成样子,长官看见也不好。下午就喊他趴地下练瞄准倒没什么。

  周班长又道:我跟小三聊过,他出身大户人家,读过教会学校,还会讲西洋话,你打算就让他一直跟你当丘八?

  王班长闷了一杯,把杯子放下叹了口气:唉,既然这孩子跟了我,不当丘八怎么办?放外面当学徒?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做老百姓未必有当兵强。

  周班长又道:我看小三聪明伶俐得很,本来已经读完高小,现在正该读中学了,可惜了。

  王班长:你是说让小三去读书?恐怕不行,他已经在连部花名册上了,再说,就是能离开部队,让他一个人外面我也不放心呀。

  周班长道:我看就在教导师里面找人教教也好,不一定要去外面读书。

  王班长沉吟道:搜索连识文断字的就那么几个,宣连长是正牌日本士官学校出来的,水平肯定够,他哪有时间?也不会肯教的。

  周班长道:宣连长肯定不可能。我记得营部的书记官,那个姓金的中尉,正正经经的师范生毕业,北伐的时候从军的,我听说他以前教过几年书的。

  周班长在军校教导师多年,对于人事可比王班长熟太多了。

  王班长大喜过望:金书记官我认得,平日里他事情也不是太多,应该可以抽出时间,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

  周班长说:我听说金书记官一份军饷要养一大家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你要请他表示一下应该有戏。

  王班长说:好,我准备准备就去找他。

  第二天傍晚,班长带着小三登上驻地旁边的一座小山,上了山顶,在一棵大树边上有一块大石头,班长让小三牢牢记住大树和大石头的位置,然后说:三呀,要是班长在战场上有个好歹,你记住,就到大石头这个位置下面去挖,要挖三尺深,有个坛子,里面有些银元什么的......

  小三子不等说完就大声道:班长,我不挖!您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的,班长肯定活到九十九。

  说完气鼓鼓的扭过头不肯理班长了,想着孤苦伶仃的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山一样的依靠,又听闻班长这样交代,不禁眼圈都红了。

  班长哈哈大笑:小娃儿倒有良心,好了,班长要是没事那坛子东西以后就留着给你买房子娶媳妇。给你说的事谁都不能说,只能咱爷俩知道,明白不?

  小三重重点头:谁都不说,我们以后一起来挖。

  班长就牵着他的小手溜达下山回营了。

  当天晚上熄灯后,捱到半夜,班长偷偷起身,看了看旁边熟睡的小三,拿起准备好的工兵锹,翻墙出了营区,直奔上山在大石头下挖出埋着的一个圆肚大缸,数出10个袁大头后,依旧埋好下山。

  第二天吃过午饭,王班长带着小三就去了营部找到名叫金石穿的书记官。书记官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浙江海宁人,师范毕业后就在当地一所中学教书,北伐的时候投笔从戎。

  王班长说明来意,把10个银元塞金中尉手上,他推辞不受:我事情也多,水平有限,不敢误人子弟。

  王班长忙到:书记官,你知道我们上午要操步,小三在队列中确实不像话,书记官只是上午教他就可以了,有事的时候命他自己读书练字就是。

  书记官略做沉吟:那我先看看他读过哪些书,王班长,你有事先去忙。

  王班长也确实要去训练自己那一班人,就急匆匆去操场了。

  等过了两个钟头他再去书记官那里,看见小三规规矩矩在那里写毛笔字,书记官看见王班长过来,忙拉他到屋外说话:

  王老虎,你这个干儿子了不得,西洋话比我说得还好,高小也读完了,字也下了功夫的。他现在该学初中课程了。要学的话,你去书店把全套初中课本买来。以后每天上午喊小三过来,如果我有事,就安排他练字自修。

  王班长大喜过望,连声道谢,又把那十个银元塞金书记官手上:以后我们慢慢感谢。

  书记官这次没有坚决推辞,就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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