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青们越来越不愿意发朋友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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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们还在为发朋友圈而发愁吗?
还在为P图而感到忧虑吗?这都是「社交过载」惹的 “祸”
现如今许多青都不愿意发朋友圈究其原因到底为何跟着学联君一起一探究竟吧
这些表象的背后反映的就是一种社会现象——「社交媒体倦怠」。
汤姆·斯丹迪奇在其著作《社交媒体简史》中总结了社交媒体的本质[1]:虽然历史上不同时期和地点产生的社交媒体形形色色,但它们都由一条共同的线连在一起——它们都是建立在人与人之间分享信息的基础之上的。
《社交媒体简史》还解释了人类为什么天生喜欢分享——
首先,人类天生就是社会性动物。我们的大脑似乎是为了加工社会信息而进化的,以便于使它们组成的社会群体能够更有效地运作。
其次,人在社交关系网中评估和维持自己地位的一个主要方法就是,与别人交流信息和交流关于别人的信息(即流言)。简而言之,和别人建立关系、交流信息,这是我们作为人的本能。
最后,媒体技术的发明与革新构筑了分享的渠道。比如,书写的发明使识字的人得以扩展信息交流的时间和空间,而如今,互联网使得用户间的信息交流变得轻而易举。
心理学上,对「社交媒体倦怠」的定义主要有以下3种视角[2]:
// 情感视角——我体验到了负面情绪 //
基于情感视角的社交媒体倦怠被视为一种负面情绪体验。
Dhir等人在总结前人观点的基础上认为,社交媒体倦怠是社交媒体用户因参与和在不同在线社交媒体平台中的互动而体验到技术的、信息的和沟通的过载后所遭受的精神枯竭 (Mental Exhaustion) 状态[2-3]。
情感视角关注用户在使用社交媒体时的体验,涉及一些消极情绪反应,这种体验由疲倦、烦恼、恼怒、失望、戒备、兴趣丧失,或者是对社交媒体使用和交互的需要/动机的减弱等情感构成[2,4-5]。
// 行为视角——我想要逃避 //
行为视角下,用户从社交媒体中撤退的行为或行为倾向 (Tendency to Pull Back)便被认定为出现了社交媒体倦怠[6]。
当我们被社交媒体上铺天盖地的信息淹没时,我们便会想要逃离社交媒体,比如试图通过卸载微信而屏蔽掉999+的工作消息(但不能)。
行为视角关注用户在使用社交媒体时的体验,比如用户会因为感觉到社交媒体中的社会比较,而导致对社交媒体出现回避的态度,有的用户甚至会出现逐渐减少、甚至放弃社交媒体的使用的现象[7-8]。
以学堂君本人为例,如果某段时间生活颓废消极,但朋友圈全是精致积极上进的po图时,我便会选择暂时关掉朋友圈,以减少同辈压力。
// 心理和行为综合视角 //
当然,也可以从心理体验和行为表现两方面来综合定义社交媒体倦怠。
综合视角关注用户与社交媒体有关的疲劳、烦恼和厌烦的感觉,它会导致使用社交媒体时更短的浏览时间、更少的使用频率和更低的热情,并会促使对社交媒体负面印象和态度的产生[9]。
或者如季忠洋等人的定义[10]:用户在使用社交媒体时心理层面出现疲倦感、放弃感,情感层面产生了忧虑、恐惧、郁闷、无聊、生气、烦扰、疲惫等负性情绪,行为层面呈现不持续、克制、限制甚至停止使用状态,具体表现为潜水、屏蔽、忽略、退出等。
社交媒体倦怠是用户在使用社交媒体过程中体验到的一种消极情感,影响社交媒体倦怠的因素主要来自社交媒体和用户自身两方面[2]。
总的来说,社交媒体倦怠除了有感知过载“量”的原因外,还存在感知价值“质”的原因。
// “刷不动了”——感知过载 //
根据心理学研究中的定义,「过载」是指个体对于超过自身处理能力的事物的主观评价和感知[11-12]。信息过载、社交过载和系统功能过载这三个应激源被引入到社交媒体情景中并且分析它们对于用户社交媒体倦怠的影响。
// 信息过载 //
信息过载(information overload)是指由于所接受的信息的数量过大,导致人们在一定时间内不能有效处理和使用信息的一种现象[13]。
根据信息加工理论,一定时间内个体能够处理和加工的信息的数量是有限的。当信息数量超过了人的认知加工能力时,往往会导致个体无法有效分辨重要信息、正确理解信息内容或对信息进行更新[13]。
个体在信息过载的情况下,可能会采取「心理旷工」(psychological absenteeism)的方法,他们会处于“摸鱼”状态,尽量选择不处理信息或者试图规避[12],比如放弃继续使用社交媒体。
// 社交过载 //
社交过载(social overload)是指随着社交账号上的好友不断增多,个体需要努力维持好友间关系,从而体验到的过高的社会需要[12,14]。
比如,随着社交网络上各种关系的好友不断增多,为了获得好的个人印象,用户需要耗费过多的精力和时间来维系各种关系,比如评论、转发等人际互动,而这可能会引起用户的社交过载和压力[15]。
而这种社交压力背后或许存在一个规律:经历社交过载后,用户会逐渐远离社交媒体,最终,随着用户的增多、各种圈子的建立,社交媒体中不免出现蒸发冷却效应的现象[16]。
社交蒸发冷却效应(evaporative cooling)是指由于新成员不断涌入,社交圈内具有“高价值”的成员会发现圈子的水平降低,他们感到继续留在这里已经变得没有意义。
而当社交圈内高价值的成员选择离开或者取消关注的时候(液体蒸发),社交圈的价值就会进一步降低(冷却降温)。这也意味着当用户的社交关系链大到一定程度而无法维护时,用户便会选择放弃维护[12]。
// 系统功能过载 //
根据边际效用递减原则,虽然信息技术可以提高生产率,但当超过某个点之后,技术产生的收益不会增加反而会减少。也就是说,更好的技术不一定带来最大的产量或绩效,这种现象被称为信息技术过载[17-18]。
系统功能过载就是信息技术过载的重要部分,表现为:给定的信息技术操作过于复杂,以至于超过了用户所能接受的操作水平,或新功能应用所需的信息技术超过了人们对于达到该项功能的最高需求,而导致功能过剩[18]。
在社交媒体中,用户设置界面和信息展现方式随着系统的更新而改变、不断增加的新功能等,都在不断重塑用户的使用习惯,这便给用户带来了系统功能过载的负担,因此产生倦怠情绪[18]。
// “刷太多也没什么用”——感知价值 //
感知价值(perceived value)是用户基于感知利益与感知成本之间的权衡而做出的总体评估,这种评估会随用户需求的改变而发生变化[19]。对社交媒体而言,用户感知到的价值越高,对社交媒体的满意度越高,更愿意持续使用社交媒体。
「感知利益」是用户主观感知的获得价值,包括四个维度:社会价值、认知价值、信息质量和功能价值;而「感知成本」是用户主观感知的付出,包括三个维度:时间成本、认知成本和隐私关注。
其中,信息质量,即信息的真实性和准确性,应该是信息满足认知价值的基础,如果信息的真实性都无法保证,信息带给人新颖、好奇的体验将会大打折扣。
而认知成本是影响用户情绪倦怠的最大因素——解读信息的难度增加,人们便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精力去猜测他人的真实意、隐含意。
总而言之,在使用社交媒体时,如果感知利益降低或丧失、感知成本增加,用户便会因此产生倦怠[20]。
社交媒体诞生的最初目的是使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更加便捷。随着大众对社交媒体的过度使用,大众在驯化社交媒体的过程中,生活却被社交媒体绑定,信息交流、消费和交往方式均被社交媒体改变,这些就是被社交媒体反驯化的表现[21]。
面对感知过载和感知价值降低等问题,大众日渐对社交媒体产生倦怠情绪,并采取“不使用行为” 与之抗衡。很多用户使用社交媒体的频率逐渐减少,甚至成为不活跃用户。
这种“不使用行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社交媒体倦怠,用户可以暂时性治愈社交媒体倦怠,提高工作和学习效率,调整生活节奏。但这只是暂时性的应对方式,并不能真正解决社交媒体倦怠。
人始终是社会关系中的人,社会关系的强连接导致人无法彻底断开与社交媒体间的连接。我们能做的,是尽力去找到个人生活与社交媒体间的平衡点,既减少社交媒体对个人生活的控制,又尽量不放弃正常的社会交往[21]。
在被社交媒体反驯化的过程中,不断探寻破解之道。
今天,社交媒体等媒介不再只作为工具存在,而是以全面嵌入的方式让人对媒介的依赖程度越来越高,甚至将人与媒介的契合程度作为社会化的一种衡量指标,并最终成为支配人的手段。
在媒介异化的过程中,人逐渐沦为媒介的工具,并与其自身疏离[21]。
如果社交媒体让我们感觉到“过载”,卸载也是一种应对方式。
学联君:遇到糟心事发个朋友圈吐槽,半小时后像批奏折一样把消息提醒的红心点掉,挨个回复大家的安慰留言——一顿操作下来,心情变好得也没有那么显著,还不如现实中一个真实的拥抱。这可能就是倦怠的原因之一吧。
参考文献:
[1] 汤姆·斯丹迪奇.(2019).社交媒体简史:从莎草纸到互联网. 林华译. 北京:中信出版社.[2] 代宝, 罗蕊, 续杨晓雪.(2019). 社交媒体倦怠:含义、前因及后果. 现代情报,39(9),142-150.[3] Dhir, Yossatorn, Y., Kaur, P., & Chen, S. (2018). Online social media fatigue and psychological wellbeing—A study of compulsive use, fear of missing out, fatigue, anxiety and depression.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Information Management, 40, 141-152.[4] Ravindran, T. , Chua, A. , & Hoe-Lian, D. . (2013). Characteristics of social network fatigue. Tenth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Information Technology: New Generations (pp.431-438). IEEE.[5] Zhang, Zhao, L., Lu, Y., & Yang, J. (2016). Do you get tired of socializing? An empirical explanation of discontinuous usage behaviour in social network services. Information & Management, 53(7), 904-914.[6] Techopedia. What is Social Media Fatigue? -Definition from Techopedia[EB/OL].https: / /www. techopedia.com/definition / 27372 /social-media-fatigue,2019-01-10.[7] Cramer, Song, H., & Drent, A. M. (2016). Social comparison on Facebook: Motivation, affective consequences, self-esteem, and Facebook fatigue. 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 64, 739-746.[8] 张艳丰,李贺,彭丽徽.(2017).移动社交媒体倦怠行为的影响因素模型及实证研究.现代情报,37(10),36-41.[9] Lee, C. C. , Chou, T. H. , & Huang, Y. R. . (2014). A study on personality traits and social media fatigue-example of facebook users. Lecture Notes on Information Theory, 2(3), 249-253.[10] 季忠洋, 李北伟, 朱婧祎, 陈为东.(2019).情感体验和感知控制双重视角下社交媒体用户倦怠行为机理研究.情报理论与实践, 42(4),129-135.[11] Saegert, S. (1973). Crowding: Cognitive overload and behavioral constraint.Environmental Design Research, (2), 254-260.[12] 徐春雨. (2018).感知过载对社交媒体倦怠的影响机制研究.浙江工商大学.[13] 丁欣放.(2020).疫情背景下社交媒体信息过载的影响及应对研究综述.医学教育管理,6(3), 220-224.[14] Maier, C. , Laumer, S. , Eckhardt, A. , & Weitzel, T. (2012).When Social Networking Turns to Social Overload: Explaining the stress, Emotional Exhaustion, and Quitting Behavior from Social Network sites' Users. European Conference on Information Systems. AIS Electronic Library (AISeL).[15] Lim, & Yang, Y. (2015). Effects of users’ envy and shame on social comparison that occurs on social network services. 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 51, 300-311.[16] 张宏洁.(2014). 蒸发冷却: 社交网站扩张的困境.青年记者, (27), 71-72.[17]甘春梅,黄玉莹,黄凯.过载对移动社交网络用户持续使用意愿的影响:基于fsQCA的分析. 情报科学,2021,39(11),69-75.[18] 苏倩倩. (2020).信息技术过载与社会比较对社交媒体用户消极使用行为的影响机制研究.暨南大学.[19] 李慧. 社交媒体倦怠的影响因素研究.厦门大学,2018.[20] 李慧,周雨,李谨如.(2021).用户正在逃离社交媒体?——基于感知价值的社交媒体倦怠影响因素研究.国际新闻界,43(12),120-141.[21] 毕伦恺,潘晓婷.(2022).社交媒体倦怠成因及应对研究.新闻研究导刊,13(3),2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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