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间，作为医生逆行前往非洲援助的日子
作者：医斗士
本文来自“海外华人”版块
原标题：医者无界，大爱无疆，情系非洲
一个医生眼中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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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疫情之下，一位医生逆行前往非洲，开始为期一年半的人道主义援助工作，在异国他乡，用精湛的医术，搭起中非友谊桥梁。
我的心里有点难受，鼻子发酸，但是我忍住没掉眼泪，吃完饭我和孩子和了一张影（以前从没有过），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我们前后无语，儿子突然问我：“你为什么要去非洲，那里那么危险，不能不去吗？”我说：“我是一个医生和一个中国人，肩负着常人没有的使命，面对危险重重的未知旅程，总有人要去面对，我们这时候代表国家利益，我有责任去承担，就像你打篮球，如果有一天在参加NBA和代表中国参加奥运会，你会作何选择？”
儿子想了想说：“我明白了，我选择代表国家，我可以放弃个人利益。”这时候我觉得儿子的思想境界提高了。到学校门口了，儿子突然转身说：“爸，我们拥抱一下吧！”然后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此时可以感受到血浓于水的亲情，儿子转身说了一句：“爸，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等你平安归来！”声音里有一点哽咽，这时候，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朝着儿子的背影喊道：“你也要好好的，等爸爸回来，照顾好妈妈！”此时我的声音里已带有一点哭腔。儿子肩膀也抽搐着，不敢回头，我再也不敢说一句话，我怕我会大声哭出来，我知道孩子长大了，他是一个情绪内敛的人，孩子关心爸爸，我心中有难舍之情，我其实离不开他们！
到了机场，媒体记者和单位领导过来送行，拍照、摄像、采访，我看到很多家属在照相和独处的时候都流下了不舍的泪水。我能够体谅她们现在的心情。办好一切手续，登上飞机，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们心情沉重，对于未知的旅途，心中又充满了担心、恐惧、少许的期待和憧憬，心中有一个声音响起：“贝宁，我们来了！”
在宁夏，有一种羊肉臊子面深受喜爱：手擀面条、宽汤、诱人的滩羊肉和小羊排、里面放上土豆丁和萝卜丁、再来点香菇，最后加点灵魂辣子、撒上一把香菜葱花，想想那感觉，简直不要不要的！当香喷喷的羊肉面上桌的时候，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调点香醋，用筷子拌开面条，吃一口面、嚼一块羊肉、吸一口汤，胃里面立马满足了！只有一个字形容：香！餐厅里只有吸溜的声音，面条筋道滑爽，是因为我亲自和面、反复揉面、压面所致，就点咸菜，真是如上天堂。
对于我们中国医生来讲，这是不可思议和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所以我们外科医生都偷偷准备了一些缝线以备不时之需，我们的医德和良心不允许发生这种事情。刚来两天，就接连来了三台急诊难产病人，在设备短缺的情况下，我们的妇产科医生以精湛的技术完美地完成了手术，术后病人恢复良好，让我们不禁为她们点赞：李熳主任、王丽琴主任，你们是最棒的！
清晨被一阵悦耳的鸟叫声将我吵醒，仔细听，辨别不出是什么鸟，有几种鸟叫声很特别，像是用一种古老的在诉说着什么，持续时间很短，我赶紧拿出手机录了下来，或者各种鸟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绝美的乐章，让人着迷，走出大门，看到基地的院子不大，周围长满了青草和各种树木，最多是猴面包树，还有芒果树、椰子树、巧克力树、鸡蛋花树，院子后面的草丛中依稀可见有菜地的痕迹，零星的种着一些细弱的韭菜。周围空气清新、鸟语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天空中有很多老鹰和鹞子在飞翔，让我不禁想起了在新疆的天空中，却飞翔着黑羽红嘴乌鸦，差别咋就这么大呢？在草丛中可以看到几只色彩斑斓的壁虎，感受到我的目光后，突然停下来，昂着头盯着我，好像在警告我，表明它的领主权：“喂！新来的小子，你瞅啥？这是我的地盘，老实点，要是惹了我，没你好果子吃！”然后呲溜一下就不见了踪影，基地的女士们超喜欢他们，总想抓住一只当宠物养，但没有成功过。门卫黑人给我礼貌地打个招呼，我也用法语回应了，一切是那么的新奇和陌生，这就是我的新家，我将在这里度过一年半的援非生活。我很期待！
在这里上班，病人不多，大部分是耵聍栓塞的，在国内要用4%碳酸氢钠滴耳液耳浴三天，将耵聍软化后才能将其冲洗干净，在非洲，没有滴耳液，所以我看到护士用淡棕色的液体直接冲洗，都能够直接冲洗干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后来我才知道那种冲洗液是稀释的碘伏+水，冲洗后还能局部消炎，防止感染，真是会想办法。
见到了几个特殊病人，一个病人做了甲状腺手术后声音嘶哑的，考虑是喉返神经受损造成的，我只能委婉地告知她可能是神经损伤，应该去做手术的医生那里检查咨询一下。
还有一个小男孩四岁了，非常可爱，很好动，但是不会说话，听力不好，考虑先天性聋哑，跟听力受损有关，联系他到上级医院进一步检查，要做人工电子耳蜗植入手术，面对高额的医药费，病人家属也是无奈。
另有一个四岁小男孩，声音嘶哑五个月了，考虑喉咙长东西了，这里没有内镜无法确诊，只能建议到首都去看病。
今天头一次看了一个急诊，一个四岁的小男孩右耳肿痛都一个多月了，孩子痛苦的都不让碰耳朵。我一看耳道里弥漫性肿胀，有肉芽，耳垂周围也是一片肿胀，右侧有面瘫症状，考虑是一个中耳乳突炎导致的右耳廓周围间隙感染、可能有脓肿形成，由于病情拖沓延误，感染已经侵犯了面神经，下一步可能导致颅内并发症、危及生命，由于这里没有CT无法确定病灶来源和范围，我只能建议先抗感染治疗，必要时要行手术治疗，遗憾的是这里也没有耳科手术器械和显微镜，通过翻译向患者家属告知后，心中默默地祈祷孩子能救过来，这种病例在国内很少见，多数病人早期抗炎和局部治疗就会很快治愈，不会发展到这一步，这也体现了当地居民诊疗意识差、医疗设备落后的现状。
我们这几十年的人道主义援助贝宁就是期待改变这种现状，我感觉到身上的担子很重，但我相信通过我们这些逆行者的努力，会取得预期的效果的。
这个月我们值日组帮厨，周日厨师有一天休息，我们三人需要自己做饭，一日三餐，难度不小。为了这次帮厨，我们筹备了好几天，在周六下午就开始准备，先提前把面发好，在这里第一次用国内的安琪酵母粉发面，心里没底，不知道能否发起。
晚饭后一看，面发得非常棒，我把发好的面分成两份，一份准备试着炸油条，另一份准备炸油饼，因为在这里都没有炸过，不知道能否成功。大家得知我要炸油条，都来了兴趣，看我炸成功了，小油条色泽鲜亮，入口酥软可口，大家都尝试着自己做，完成了自己的首次厨房秀。接着我又教了她们小麻花的做法，她（他）们玩得不亦乐乎，从不会陌生到手法熟练，越做越好，最后还自行开发了炸果子，真心不错。
看着自己或奇形怪状的作品，或堪比饭店的卖相，都感觉自己厨艺大涨，自信满满的要回国后给家人展示一下自己。看着其乐融融的场面，心里很温馨自豪，有这样一支团结的队伍，又有什么事能难倒呢？
周日早餐稀饭、小菜和油饼油条，把照片和小视频发到群里，纳迪丹古的同事也不甘落后，发了他们做的韭菜馅饼盒子的照片，也不错，但跟我们还差一点（哈哈哈哈哈！??）
中午基云准备大显身手做个土豆烧牛肉，由于沟通不到位，黑人帮厨苏苏先给做好了，无奈之下，基云后期加工回锅了一下，味道真心不错，大受好评。
晚餐与苏苏沟通好以后，把前几天的剩饭处理一下，炒米饭和凉拌菜基云弄，饺子我来处理，饺子冻了就好了，皮厚，很多口都开了，蒸煮煎都不行，容易破损，我就用油炸的方式处理，他们都没有吃过炸饺子，咬起来嘎嘣脆，味道杠杠滴，一上桌就一抢而光。今天的帮厨很辛苦，插曲也多，但是整体效果不错，花样多、味道赞，下周末还有更多得的惊喜呢！
漫步在洛克萨的街头，有很多小摊贩，有卖衣服、鞋子的，有卖水果的，有卖当地小吃的，面包是长条形的，类似于法棍面包，吃起来偏硬，需要涂抹上辣酱、果酱，加上培根吃比较有味道，很便宜，一个折合人民币才1.25元。
菠萝非常漂亮，大的2元人民币，小的1.5元人民币，味道非常的甜美、汁多、满口生香，让人爱不释口。还有卖椰子的，1.2元左右一个，喝完椰子汁还可以吃里面的椰蓉，不是很甜，但是越嚼越香。
还有炸香蕉、炸鱼、非洲粽子等等小吃也不错，让我恍然回到了怀远夜市。
这里的民风淳朴，见到我们中国人都很热情和友善地打招呼，还有人用中文的“你好！”，看来中国援建几十年，相互之间的文化渗透已经初见成效，这与一代代中国人的努力和付出是分不开的。现在我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心中有小小的期待和自豪感。
在贝宁可以看到很多新奇的事情。小鸡小鸡哔哔哔，总是长不大，街边看到很多走地鸡在奔跑觅食，比鹌鹑大一点点，比较瘦小，听说这里的鸡都长不大，估计跟品种和营养不良有关系，但是肉质紧实，鲜味十足。
小羊小羊咩咩咩。跟狗子一样大的小羊羊在路中央和街边的草丛里穿行，嘴上叼着树叶好可爱，远看还以为是一只小狗在玩耍。偶尔可以在路边看到成群结队的“大羊”，仔细一看有不对劲，它们呈白色，长毛，猛一看像山羊，但是比山羊大，比牛小一点，长着牛头，牛角向后很细长，跟羚羊角一样，听说这种长着羚羊角的白牛叫“牛羚”，很特殊的品种。
壁虎壁虎满院爬。院子里、树上甚至房间里随处可见身体修长、色彩斑斓的壁虎的身影，它们不攻击人类，看到我们有时很好奇，抬头看你一会就跑掉了，很适合做宠物。还有一种直径不到1mm的黑蚂蚁，哪里有带糖的食物，它们就在哪里聚集，还叮咬人，用放大镜才能看清楚它的真面目。这就是非洲大陆，一片神奇、充满无限可能的地方，等待你去发掘和探索。
每天的早餐都是稀饭、凉菜、馒头和鸡蛋，令人疑惑的是，这里的鸡蛋煮出来竟然是清一色的白蛋，即：蛋清和蛋黄都是一色白，我试着打了几个鸡蛋，发现蛋黄都是发白或者是淡黄色，当地人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姑且认为这是一种非洲特色，与本地鸡的品种不一样或鸡的营养不良所致。
贝宁时间凌晨两点钟，中国时间七点钟。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脑子一片清醒，就是睡不着，胃里还不舒服，不开空调就感觉热，打开空调就觉得冷飕飕的。闭上眼睛就想起离家时妻子幽怨不舍的眼神、母亲担心关怀的眼神、儿子不解的眼神，脑子就跟走马灯一样不停的闪过在家生活的点点滴滴：妻子的絮叨、不厌其烦的嘱咐、对孩子教育的无奈和抱怨、儿子青春期的叛逆、母亲的体贴、朋友的关心和问候、同事的羡慕和祝福等等场景，特别是妻子的温柔体贴和平时的点点滴滴，总是让我觉得鼻子发酸、心中绞痛。
来到这片陌生的红土地上，可能有一些金钱上的收益，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的关怀和爱，得不偿失呀！心中对妻子的愧疚油然而生。古语有云“儿行千里母担忧，父母在不远行”，我现在远隔千山万水，为人子却不能敬孝，为人夫却不能尽责，为人父却不能尽职，心中不禁产生了疑问：究竟当初的选择正不正确？
民族的大义、家国情怀、医生的神圣使命都排在了亲情之前，我的做法不容置疑，“选择决定命运”，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得有承受失去的能力，对妻子、孩子和父母的亏欠只能等回来之后再偿还了。
刚刚来到贝宁两周，时差还没倒过来，对于当过兵的我来说，这都不是大问题。刚结婚的时候我们两地分居，一年也能见两次面，现在却跨过千山万水，飞越沙漠戈壁，来到大洋彼岸、赤道之上，一切如梦如幻，分别的时间太长了，思念之情层层叠叠扑面而来，只能赋诗一首，表达我的感情了“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苦，欲成事，必苦其心志，空乏其身，舍亲人而不怠，离朋友而不欢，夜不能寐，食不知味，腹中如鸣，身乏体虚，自作自受也！然思妻之爱、儿之待、母之盼、友之期，归国有日，吾不孤也！”在远方思念和祝福着妻子，希望她能感受到。
这一个月我们值日组帮厨，为了让大家吃得好，口味多一点，我们三人可是绞尽脑汁、挖空心思。上次做了油条油饼还有麻花，好评如潮，这周大家都有点小期待，我们是江郎才尽还是现场翻车，还是逆袭成功？连我的两位队员都忐忑不安，心中没底，我心中不屑一顾：哥的水平还没发挥呢，就想看我打脸翻车，那是不可能滴！
早餐我立马推出了色香味俱全的鸡蛋摊饼，金黄诱人、美味可口的摊饼征服了他们的胃，到最后连我都没吃上；午餐我们用汤清鲜味美肉烂的清炖羊肉让他们尝到了家乡的味道；晚餐来点清淡的，用特色“猫耳朵”让他们吃得赞不绝口，基本没剩。
今早心情很沉重，因为听说有病人死了。昨晚有好几个急诊，有从高空坠落摔伤的，有肚子疼了一周的，我们的医生去会诊以后都认为只要及时有效的施救和手术是可以挽救病人生命的。
一晚上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手术的通知，一直到早上10点钟，那个高空坠落的病人因为没钱得到及时救治撒手离去，另外一个肚子疼被诊断为胃穿孔的病人也因为没有钱手术，永远地离去了。
我们的外科医生感到很愤慨，在国内，这种病人不管有钱没钱，在医院里都会第一时间开通绿色通道得到救治的，因为我们敬重生命，我们谨守初心，我们恪守医德，如此年轻的生命悄然逝去，我们看到的是急诊科医生对生命的麻木、医保制度的缺漏、病人家属眼中的漠然，觉得这很正常，没钱就没有资格获得生的权利，他们也无能为力，这是非洲大地上残酷的生存法则。
“生命诚可贵，金钱价更高”。我们援助贝宁，除了医疗技术和设备，更重要的是思想意识的改革和转变，这条路任重道远呀！我们只能默默地适应，无力改变什么，真无奈呀！
早晨上班，闲来无事在医院里转转，看到整洁的楼道静悄悄，坐在长凳上等待的病人很安静，在收费和取药窗口的病人自觉排队、井然有序。印象中这里落后，黑人没文化、素质低，现看到此情景，心中涌出是一股清流。
我在街头还看到大多数人穿着都很讲究整齐，没有人穿着随意，跟你擦肩而过发现你是中国人的每个黑人，都会很有善的用法语“Bonjour”、或英语“Hello”或中文“你好！”跟你打招呼。
因为他们觉得我们中国人不远万里来支援他们很伟大很高尚，打招呼除了问好和建立初步友谊，还让我们消除了隔阂，感受到了他们的友善。再来贝宁之前获悉“贝宁虽然很穷，由于是法国殖民地的缘故，文化习俗深受法国的影响，很注重个人素质和衣着，现在亲眼看到感受到的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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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青红萝卜粉丝
审核/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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