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对重口味如此五体投地
又到了各类电影节、颁奖礼扎堆的季节。
而最近，在1月24日举行的鹿特丹国际电影节上，有一部电影格外引人关注。
说起鹿特丹国际电影节，可能有些小伙伴还不太了解。
荷兰鹿特丹电影节，是一个对于独立电影来说非常重要的电影节。
它从诞生之日起就被贴上了“独立”、“反叛”、“实验”、“新锐”等标签。
我们熟悉的大导演克里斯托弗·诺兰、贾木许、娄烨、朴赞郁等人，都是起步于这个电影盛典。
不仅与戛纳、柏林、威尼斯、洛迦诺并称为“欧陆五大影展”，还因为对很多中国新锐导演的支持与资助，而被视为中国第六代导演的起步之地。
而在这个充满年轻人、新锐导演、实验创新精神的电影节上，备受瞩目的电影却出自一个83岁的老人之手。
他就是杨·史云梅耶，一个霸占高分短片榜的捷克老头。
不仅获得过各种殊荣，堪称捷克“国宝级”大师，还被蒂姆·伯顿、大卫·林奇、奎氏兄弟（曾与诺兰合作短片《奎》）等人视为电影启蒙者。
但这样一个先锋式的人物，在现实中看起来却是瘦弱又古怪的。
冷漠、厌食、好批判、有收集癖，经常拍摄黏土动画电影，却拒绝被称为动画导演......这一切都让他显得更加另类，更加与众不同。
他的作品虽然在数量上并不算多，但在质量上绝对可以称得上部部佳作。
而这部在辛苦筹备7年后，在荷兰鹿特丹电影节首次亮相的电影《昆虫物语》，更是史云梅耶的最后一部长片。
毕竟高强度的创作和拍摄对于一个就要“奔九”的老爷子来说，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了。
导演在介绍的时候表示，电影虽然名字叫《昆虫物语》，但讲述的故事却并不只有虫子。
故事围绕一个排演捷克著名作家恰佩克兄弟的剧作《昆虫生活》的业余剧团展开。
《昆虫生活》讲述一个流浪汉在弥留之际漫游昆虫界的见闻。流浪汉本想在昆虫中寻找生活的意义,但他却发现一无所获。在无奈的流浪中,流浪汉进行着徒劳的探索,最后却在无奈与徒劳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其中的昆虫界恰恰就是人类社会的缩影。
史云梅耶很喜欢此类“虫像人一般行事，人又像虫一般过活”的独特视角。
再加上受到卡夫卡《变形记》的启发，最后，他干脆让剧团成员在排演过程中渐渐的变成虫子，借以批判当今人们在压力下变得浑浑噩噩，恍若蚊虫一般的状态。
没错，如果你熟悉史云梅耶，就会知道通过一些看似简单的道具来表达出自己对于世界的批判一向都是他的拿手好戏。
大胆敢言的他对于政治的批判简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而在1967年的短片《自然史》中，他还不留情面的把每一个灭绝物种的标本展示和一张咀嚼肉排的人脸剪辑在一起。
暗指着人类的贪婪与欲望对于生态的破坏和物种的毁灭。
这不禁让小万想起了最近疯传的“鳗鱼已经被人类吃到濒危”的新闻。
不得不感叹史云梅耶早在40多年前就已经对此情此景做出了预言。
在他另一部短片《食物》中的第二部分《午餐》中，他同样用“吃”来表现出对于阶级差异的讽刺。
富人和穷人同在一张桌子上等待上菜，服务生走来走去却对他们置之不理。
饥饿的两人面面相觑，富人想了想，优雅的分食了装饰用的鲜花，并喝掉了花瓶里的水。
本还有所顾忌的穷人则开了窍一般盲目效仿富人的行为，只是区别在于一个是慢条斯理，动作讲究；一个是狼吞虎咽、吃相难看。
最后，吃掉餐具、衣服、桌椅的富人又不慌不忙的吃掉了自己仅剩的刀叉，穷人见状赶忙也将自己的刀叉吞入肚中。
可这时，富人却又把看似吃掉的刀叉吐了出来。
穷人一下傻了眼，但也只能任凭富人举着刀叉一步步走向自己。
只用短短几分钟，就把人性的贪婪丑陋以及不同阶级间的力量角逐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他最著名的短片《对话的维度》，则更是向观众展示了什么叫做“脑洞无边际”。
分分钟都可以截图做成表情包。
笑什么笑
甚至有人称，史云梅耶用这短短11分钟的哲理短片道出了世间的一切。
短片开始是一个移动的食物人。
这个形象无疑是受到了文艺复兴时期朱塞佩·阿尔钦博托讽喻画的启示。
此时的食物人，包含了蔬果、面包、肉类等，你可以把它看成是自然、原始欲望、农耕时代等等，反正心有多大脑洞就有多大，怎么理解完全见仁见智。
然后它便遭遇了劲敌——工具人。
一阵打斗之后，食物人惨遭分解。
此时工具人把被改造过后面目全非的食物人吐了出来。
转身，遭遇了他的劲敌——文具人。
文具人通过“知识的力量”碾压了工具人，被吐出来的工具人也完全变了样子。
而文具人一转身又遇到了刚刚脱胎换骨的食物人，继而也被“强行整容”了一番。
在这样吃来吃去的轮回中，每个元素都被分解的越来越细碎，越来越不分明。
到最后，所有人都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完全一样的人类。
是不是感受到了巨大的信息量？
到底是时代在碰撞中的不断变迁？还是不同类的人无法平等交流？还是进化的最终结果都是同化？
史云梅耶并没有做出解释，这《对话的维度》你想让它有多广，它就能有多广。
除了批判，史云梅耶另一个代表性的词汇则是“魔法”。
没错，一切看起来日常又生活化的东西，在他手中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拥有灵魂。
再配合高水平的剪辑以及完全可以以假乱真的音效，这个细致又固执的老头就是有能力把你拽进一个荒诞怪异的魔法世界中去。
像是《梦魇疯人院》里这坨会呼吸的肉；
《爱丽丝》里脏兮兮又能变大变小的女孩；
《荒唐童话》中天真又恐怖的娃娃。
这些你在内心深处明知是假的，是不可能出现的情节，在史云梅耶的呈现下，却散发着独特又荒谬的真实感。
让你在不寒而栗的同时，又忍不住去探寻其中的深意。
给你补补脑子
但即使是如此优秀的艺术家，史云梅耶也面临着资金短缺的问题。
他在采访中就曾说过原因：因为它们非常纯粹、不商业。
或许这类看似没有情节、不够惊心动魄的超现实主义电影的确从来不是大众所关心、追捧的。
但这个依然在收集稀奇古怪的物件、沉浸在自己所构建的小世界里的倔强老头，也恰恰在用这份粗糙和纯粹，尖锐和温柔去唤醒人们内心那个未向现实妥协的孩童。
不说了，小万去截表情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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