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詹姆斯在2010年给德克打了电话…

今天注定是NBA历史上不平凡的一天。德克·诺维茨基的球衣终于要在达拉斯退役了，这位创造了NBA历史效力一支球队最长时间纪录的远方来客，最终把这座城市变成了他的家，把他的每一位球迷都变成了传奇的见证者。所以我们邀请到华语乐坛第一小牛蜜文若，一个每天都在公众号“达拉斯手记”里笔耕不辍的男人，来讲述一下他心中的诺维茨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1月6日，当那件熟悉的41号球衣终于缓缓上升到美航中心的穹顶之上，1998-2019的时间跨度提醒着每个人：德克·诺维茨基，属于他的球员时代是真的结束了。

这一天甚至很可能不是他的最后一次退役典礼——此前在2019年，也就是德克球员时代落幕时，他就享受到了最后一个主场的谢幕仪式，以及第二天背靠背的马刺致敬视频；等他退役之后，达拉斯把美航中心球馆门前的那条大街改名为诺维茨基大道，他参与了揭幕仪式；这还没完，当他的41号球衣号码被挂起之后，还有一个说好的“史上最厉害的”的雕像也要揭幕，这座城市和这支球队，想尽了一切办法让德克多得到一些致敬。

而这一切，又那么地理所应当：那座属于他的永恒雕像，所钦仰的，不只是那座队史唯一的金杯，而是长达21年的漫长守候，他一直矗立在那里，风霜雪雨，指摘谩骂，他都经得起受得住，守得云开见月明。

德克·诺维茨基，早已是达拉斯的旗帜，孤勇而坚定。此刻的他有标准的德州口音，和狂放洒脱的性子。他喜欢和三两好友筵宴畅谈，喜欢出席每一支同城球队的比赛，和这些球队的年轻人们嬉闹一片；每到夏天，他还会专门组局搞慈善赛，有棒球赛，有网球赛，还有足球赛，他的朋友和倾慕者遍及天下，他早已是最受尊敬的终身成就者，是每个人都渴望成为的榜样。

但把书页翻回到故事的开端，一切从来都没有浩瀚巨著的模样：当我们遍览历史75年，将每一颗璀璨的巨星分类归档，最终把德克放在第20位前后的地方，才会终于感慨，这一位跋涉万里的德国人，从来不是历史最顶级的天赋，却最终写就了NBA乃至运动史上最美好和最完满的故事。

他说，一切都来自对竞争的热爱。他想把这份热爱，传递给每一个喜欢他的年轻人。 

德克·维尔纳·诺维茨基，出生于德国小城维尔茨堡的一个运动家庭。母亲是篮球运动员，父亲是职业手球运动员，曾经代表德国国家队打过世界大赛。他还有个练过田径也打过篮球的姐姐，不过德克最初最喜欢的是网球，而他甚至排到过德国的青年巡回赛第一名。

放弃网球的理由是他突然蹿升的身高，场边总有人窃窃私语，议论着他的身高，管他叫“怪物”，于是他放弃了网球，转向篮球。他加入的第一支球队是当地的业余队伍维尔茨堡DJK队，在这里认识了一位影响了他一辈子，也照顾了他一辈子的导师和伯乐：霍尔格·格施温纳。

霍尔格在见到德克之后，就认定他将会成为篮坛的一代奇才，并且主动提出来要一周辅导德克两三次。霍尔格的秘密辅导计划和其他人的远远不同：大量的投篮和传球练习，极少有力量和整体战术训练，因为“没有必要”，霍尔格告诉德克，你是要成为天选之子的，和他们都不一样。

德克已经不记得小时候到底练过多少种地狱般的高强度投篮训练了，但他喜欢这句“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因为小时候练手球和网球，他的四肢协调能力和出手的柔和程度都远远强于同龄人。而霍尔格也会设计各种花样来磨练他的投篮——有时候，霍尔格会随机拉来一个小推车的各种球类：网球、实心球、足球、排球甚至是铅球，霍尔格随便拿出一个递给德克，然后德克就会立刻把球扔进篮筐。霍尔格告诉德克，在激烈的比赛中，任何时刻，任何防守强度下，你所感知到手里的球的形状和重量都是完全不一样的，而你能做的就是任何时候都能本能地把球扔进去。

一年之后，霍尔格问了德克一个问题：你想成为德国最好的球员，还是想和世界上最强的运动员掰掰手腕？如果是前者，你现在就已经是了。如果你想成为世界上最好的球员，那我们从现在开始每天都苦练吧。霍尔格还跟德克说，别忘了坚持练一门乐器，坚持读书，会对你的未来有好处。

他在维尔茨堡的梯队度过了16-20岁，真正成名的还是那次“耐克篮球英雄巡回赛”，在这场30分钟的表演赛上，19岁的德克在皮蓬身上予取予求，还在巴克利头顶暴扣，让巴克利惊呼“这小子终将改变联盟！”巴克利当时并不知道，德克在1992年看奥运会的时候成了他的死忠球迷，并且把他的14号作为自己的首选。而德克也不知道，巴克利会在那一天成为他的粉丝，并在22年后出现在他的退役典礼上，自豪地把这句话亲口告诉他。

没错，他已经是NBA球探口口相传的欧洲天才了。但发掘天才本来就是他们的工作，而且每一年的天才都数不过来。德克只是其中普通又特殊的一个——他远道而来，语言不通，打法又反常规，他被定义成奇兵，未来可能派上用场。

来自德国的金发蓝眼睛七尺神投手，下一个拉里·伯德，那只是奥尔巴赫戏谑的段子。拥有第十顺位的凯尔特人差一点拿下了德克，而老尼尔森和小尼尔森父子，早就前往德国去说服德克的父亲，让他同意德克来NBA打球。老尼尔森说，你可以放心把这孩子交给我，在美国，我就是他的父亲。

这段真挚恳切的对话的另一面，德克最终也只是个第九顺位的新秀。他是遗珠或者瑰宝，但从未被作为前五拿来探讨。他并不是这座城市翘首以待的救世主，所以他连心爱的14号都拿不到——比他大了9岁的替补控卫罗伯特·派克占了14号，不肯让给菜鸟。德克只好把14换个位置，选了一个41号。

就这样，在不情愿之间，NBA史上最伟大的41号开始了他的职业生涯。

他的新秀赛季因为停摆而推迟到二月份，而在他的NBA处子战，面对超音速，德克只得到2分，5投0中。

故事接下来的走势其实不那么套路化，他在第二场对勇士的比赛就拿下了16分，外加12个篮板。第一球是队友布拉德利的助攻，他在右侧0度角的中投。第三场也有漂亮的15分9篮板。但这无法掩盖他的根源弱点：来到NBA之前，他很少参加高强度的比赛。在那个时代，打大前锋的德克所面对的都是肌肉棒子。而达拉斯的球迷并不接受球队用这么高的顺位选一个欧洲来的软弱白人，于是给他起了一个外号，“irk”，说他没有“D（防守）”，就连亲手挖掘他的老尼尔森也有过怀疑，这个20岁的年轻人，真的行吗？

新秀赛季，场均20.4分钟，8.2分3.4篮板，小牛队19胜31负，无缘季后赛。多年之后，德克自己回忆新秀赛季，他说，非常沮丧，我差点就打算回德国了。从德国到NBA的感受，就像被人从飞机上扔下来，内心一直期待着什么时候降落伞能打开……

这便是他的新秀赛季，在茫茫的75年间，有太多水土不服而被立时放弃的例子，他再被寄予厚望，终究只是一个第九顺位罢了。换句话说，那些最终被定义成水货的年轻人，也从来不缺慧眼识珠的故事。

如果德克真的放弃了，那么一切就到此为止了。那么之前所说的种种，也都没有提起来的必要。这个概念是德克自己提出来的——他常常会在后来有一些荒诞的遐想，设想自己未曾做过的选择，但真正不易被察觉的，是他一直都在避开谈论他的努力和进步，从来不说流下了多少的汗水。

我们只知道，在第二个赛季，德克的数据提升到了17.5分6.5篮板2.5助攻，他在进步最快球员的票选中排在了第二位。他从达拉斯球迷心目中的大白软，变成了城市的下一个希望。而且他也开始学着做一个德州人，每到休息日，纳什都会租一辆车，带着德克整个城郊探险，这个小分队后来又加入了纳胡拉和王治郅。他们甚至说的语言都互不相通，但几个异乡人，真的在彼此身上，找到了友情的快乐。

第三年，场均21.8分9.2篮板，全明星，三阵。他是达拉斯小牛队队史上第一个入选最佳阵容的球员，狂热的新老板库班有了属于他的三巨头：芬利、纳什和德克。人们常常会根据年龄，误判出德克是最年轻所以也最不重要的，但在老尼尔森看来，这颗新星正在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是的，这是20年以前的故事了。对照今天，很容易理解一支新晋球队得到的风评：有人侧目，自然有人不屑一顾。而在当时，欧洲来的白人原本就处于鄙视链的下游，他们更崇尚肌肉相搏，认定投篮赢不了冠军。

两个面善技软的白人，一个不知道打了几折的乔丹接班人，跟着一个疯子老板和疯狂科学家，除了有钱买专机造更衣室，还有哪点行？

20岁刚出头的德克，不知道怎么面对外界的敌意乃至恶意，他们惯性的思维让三驾马车很快成了不被喜欢的另类，原因正如他们的队名：过于特立独行了。

关于德克的针对性评价，从未真正平息：哪怕在后来人们津津乐道的2002年，德克首轮3比0横扫加内特的时候，也没有掀起多大的水花；因为第二轮，阿德尔曼就用特科格鲁把德克限制住了，他的持球速度根本没法和一个真正的外线相提并论，小牛只坚持了5场，便被国王淘汰出局。

再往后无需赘述，老尼尔森在德克身上的实验更加疯狂：他实际上从来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四号位，而是一个游弋在三分线之外，随时切出空隙完成投篮或者顺步突破的小前锋。或者是在一年后的无锋阵被安排在五号位的空间点。人们依然凭借着惯有的喜好，去苛责德克为什么不能像邓肯，像加内特，像韦伯那样活动在低位，而是一味“逃避对抗”，但他们却无意中忽视了那些细节：德克的运球进攻再也不怕小个子的生抢，他甚至可以在外线运球交叉步单打；而他的篮板球和防守，也已经完全达到普通的全明星水准了。

老尼尔森的逻辑和库班相交却又相冲：这支小牛队每年总是因为新的问题而提早止步，而主教练和老板的想法却总是想着简单地换一批人，从头再试。于是花了大价钱的阵容，甚至是没有时间认真搭配，这支球队也一直停留在暴发户的状态，不上不下，腹背受敌。

库班和老尼尔森的矛盾不可避免地终究发生了，这次的导火索是纳什——老尼尔森对库班不打招呼就决定放弃纳什的态度极其暴怒，而库班则是第一次从财政思考，他们最后的共识只剩下了一个：围绕德克，一定会拿到冠军。

但当时的德克不知道分歧的本质在哪：老尼尔森坚持认为，德克无需丰富武器库弥补短板，只要试出真正适合他的搭档，便足以争冠。外界的一切批评都是无理取闹，根本不需要在意。

然而事实是，德克是一个内心极其细腻，非常在意他人评价的年轻人。他虚心诚恳，热爱竞争。当外界批评的声音出现的时候，他想到的只有把自己变强，改掉弱点。在很久之后，德克有一段采访，他说，如果人们认定你是某一个档次的，你就必须要有匹配那个档次的水平，如果别人都可以而你不可以，那你又怎么对得住球队呢？

可是，当他进入联盟第五个年头，就已经可以和邓肯加内特韦伯相提并论的时候，不就已经证明了他的努力和成长了吗？即便是最苛刻的批评家，也不得不承认，虽然德克的球风不合时宜，但他的技术却非常传统：接球后运一步后仰跳投，分明是快要失传了的，乔丹的动作，如果你把他看成一个大号的得分后卫，他的动作甚至和科比大略相同。

在05年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是绝对的超级巨星了。即便他还是送上了供人指责的谈资：打太阳的第六场，他加时赛5投全失，小牛眼看着纳什复仇碾过。

他是球队的唯一核心了，只是没人问他有什么愿望：赛季开始前，芬利被特赦了。所以三驾马车只剩下了他自己，老尼尔森也不在了，他去了勇士。这是德克孤独的开始，也从此时开始被人误认为德克只有成为孤胆英雄才会真的爆发出战斗力。这一年他场均26.6分，有史以来的欧洲人最高场均得分，全明星，三分王，60胜，一阵，而你听到的依然是软蛋的评价——这是2006年，当每个人都在韦德的狂吼中嘲笑德克的落寞，去批判他最后的罚球不中，再去倒推指责他的打法软弱，是不是忽略了那记在吉诺比利头上强行抹进的2+1，和在马里昂身上轰下的50分呢？

一向刻薄的比尔·西蒙斯说：拉里·伯德之后，所有前锋，唯有德克。

然后，2007年。

他穿着西装领到了那座MVP奖杯，你能想到所有的评论家和球迷极近羞辱之词，对敏感的德克带来多大的杀伤。更难的是，如果一个球员带领球队67胜，迈入180俱乐部，已经被评为最有价值球员，那他还有什么进步空间？和去年一样，他的球队输了，所以他输了。他开始习惯于NBA的道德标尺，简单而粗暴：你是球队最好的球员，所以荣辱集于一身。当老尼尔森用锋线群和高速反击碾压徒弟小将军时，你是MVP，你为什么不能力挽狂澜？

在这个赢家即真理的世界，德克堪堪承受。你甚至找不到他要求交易队友的消息，这一年他29岁，站在生涯的悬崖边上，背后是恶毒的嘲笑者，前方是迷雾，你没有时间迷茫。

2007年的秋天，传说中的金鸡独立，诞生了。

那是一个近乎残酷的苦练的夏天：霍尔格带着德克，做了成千上万次面对多人包夹的假想，他在同一个夏天里完成了增重、单腿翻身后仰跳投和破解包夹的策应。后来的人们喜欢赞美金鸡独立的优雅，却不曾感受真正的难点：在低位要先完成力量上的对抗，然后利用腰背和下肢力量在空中调整出手。霍尔格在他15岁时候教给他的动作，最终改良成了NBA历史级别的必杀技。

被黑八之后，小将军把责任都推到德克身上，打算培养霍华德当球队老大，这件事最终导致了他的下课。2008年，在军备竞赛中倾尽全队筹码换来的基德被保罗平趟而过，被嘲讽的依然只有德克。

年过三十，围绕着他的质疑依然是能否真正以核心身份夺冠。换来基德是没有回头路的孤注一掷，所以德克·诺维茨基，你要和特里、霍华德、丹皮尔，永远成为狂欢者的笑谈吗？

外界的声音，已经不只停留在德克难堪大用，而是歇斯底里地认定库班终究会卖掉德克，更有刺耳的声音给出得意的建议：你怎么还好意思留在这，为什么不主动申请走人？

后来他也回答了这个问题，当这座城市相信你，这支球队的球迷还没放弃你，你能做的就只有倾其所有报答他们，你没有资格去做逃兵。更没有资格找借口提要求。管理层和教练都做了他们应该做的事情，而你自己作为球队头牌，别无他想，只有争冠。

他们更换了教练，转机似乎也从此到来，卡莱尔坚定地围绕着德克打造球队，而德克仍然在做出调整，他开始主动增重，将攻击区域更多放在低位。接下来的两年依然没有好结果，2009年，当德克场均34.4分打爆肯扬·马丁的时候，小牛却只在掘金手下坚持了5场；2010年，当德克和邓肯一对一缠斗的时候，黑七又成了抹不掉的污点。

所以，命运开了一个黑色的玩笑，当球队倾尽全力拆东补西给德克寻找队友的时候，他却在休赛期自我转型，去努力适应球队。在32岁的夏天，当德克意外地宣布跳出合同，成为自由身的时候，就连库班都感受到了震惊，他慌张地揣着4年9600万顶薪合同，打算给德克描述一张未来的争冠蓝图的时候，却完全想不到德克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他说，我不敢确定我是不是能带着球队走到最后的那个人，我充满了愧疚，你们还相信我吗？

在2010年的夏天，德克坚持拒绝9600万，成为自由球员后，他脑海中也曾闪现过离开的念头，那是NBA历史上自由球员市场最暗潮涌动的年份，连德克自己都在日后开玩笑，“如果詹姆斯给我打了电话，我肯定就走了”。但现实中，他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和小牛只签了8000万。

他们以为的心照不宣，却始终都在错误判断。而在32岁，德克终于完成了技术上的定性，变成了一个充满力量的全能低位进攻手，而他想要的搭档，一个是有四号位的机动力，会掩护能补防的轻型中锋；和一个能随时换防的能抢篮板的三号位。

钱德勒和马里昂，终于出现在了他的左膀右臂。

2011年，在那个气势如虹的夏天，当德克用高位单打击败阿尔德里奇，用速度强吃加索尔；用低位脚步戏耍伊巴卡；他还用霍尔格教给他的极限平衡打爆了尼克·科里森。在总决赛上，他顶着39度高烧，空切抹进禁区，用绑着夹板的左手上进生涯最辉煌的那记上篮的前一个回合，他在钱德勒的掩护背后，投进了一个顶点达到三层楼高的彩虹般的三分球。

在这一刻，他所练就的一身技术，终于填满了他的每一个技能点。他游刃有余地阅读着防守，在哈斯勒姆的防守下强攻杀死第四场。当系列赛的第六场走到最后一分钟的时候，他突然翻越了挡板，走到了更衣室里。

他说，我感觉大脑里一片空白，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我真的做到了吗？

他听到一个声音，是工作人员，那个人说，德克，回去吧，他们都在等着你。

你值得。 

千千万万次抛物线最终铸成了德克的生涯，而2011年的6月13日，就在抛物线的最高点。他从来都不是篮球世界的宠儿，被误解被嘲讽，被看低被放弃，没有哪个超级球星如此跌宕起伏而又荡气回肠的经历，他从未放弃他守护的城市，他也终于兑现了冠军的承诺，而这份承诺，竟然在一次次小心思的拖延下，坚持了21个年头。

他声音沙哑着唱着跑调的We are the champions，去白宫和奥巴马互相吹牛；他还有了属于自己的球鞋，上面印着一句格言：

他享受了竞争带来的快乐，一年而又一年。当他最终决定要退役的那天，他的五个偶像伯德、巴克利、施拉姆夫、皮蓬和坎普站在一起，祝福他拥有一个完美的生涯。

而他的故事，还在继续撰写，21年，怎么说都说不完。

他说，我感觉我真的老了，那么从现在开始，我要当一个普通的MFFL，盼望着我喜欢的球队可以越来越好。

和你们一样。 

Old soldiers never die

They just fadeaway

老兵不死，他们只是在后仰跳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