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地理|南安水暖厨卫：从“打铁之乡”走出的“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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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业名片
水暖厨卫是南安的支柱产业之一，从上世纪70年代兴起，经过40年的不断发展，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南安已形成了集技术研发、加工生产、装配包装等为一体的具有地方特色的水暖厨卫产业集群，被中国社会科学院评为“中国百佳产业集群”，南安也成为全国三大水暖产业基地之一。
据统计，截至2017年底，南安共有水暖厨卫企业700多家，完成规模以上产值近250亿元，主导产品为五金水暖和厨卫洁具，涵盖水龙头、马桶、浴室柜、淋浴房等传统及智能水暖厨卫用品。
闻名遐迩的中国水暖城。
从南安市区前往仑苍镇，在靠近仑苍镇区几公里的公路上，一幅幅水暖阀门的广告牌吸引了路人的眼球，昔日的“打铁之乡”也因此散发出浓厚的商业气息。
当车子驶入占地上千亩的中国水暖城内，可见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这里几乎每家店面都在销售水暖阀门及相关配套产品。
这样的繁华景象，吸引了不少异地商会扎根。走进水暖城，南安市浙江商会、南安市河南固始商会、南安市赣商商会、南安市安徽商会、南安市江西赣州商会等商会相继在此安营扎寨。
在南安的水暖厨卫产业概括里，习惯将仑苍镇进行重点介绍。本土四大卫浴品牌，九牧、中宇、辉煌水暖从这里诞生，申鹭达则位于相邻的英都镇。而九牧更是南安首个实现百亿销售大关的企业，成为国内卫浴界的一面旗帜。
中国水暖城。
在水暖泵阀界，流传着这么两句话：“离开南安人，全国水龙头关不住”；“中国只要有太阳的地方，就有南安人在卖水暖阀门”。这两句初听起来有些夸张，却是对南安水暖厨卫产业的生动写照。
“1978年以前，仑苍人多地少，不少人主要是出去打铁、补锅，在外修理水龙头，成为远近闻名的‘打铁之乡’。”仑苍镇经济发展服务中心主任陈志东说，在那个物质匮乏的时代，水龙头属短缺产品，供不应求。精明能干的仑苍人，从修水龙头中领悟到如何造整只水龙头。
现年79岁的福建省水暖阀门行业协会副秘书长廖榕光说，1977年，中国尚未改革开放，仑苍人民公社大宇大队（即今仑苍镇大宇村），便有5位社员以人民公社社队企业的名义，以大宇生产大队副业组的形式，为永安县五交化物资采购站制造2000只水龙头。在廖榕光看来：“当时这种个人挂靠集体名义，与国营企业签订经济合同，按现在的说法就是‘先试先行’。”
1978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大江南北，一直如地下工作的仑苍水暖产业从此浮出水面，大家可以光明正大地办工厂了。曾参与制造2000只水龙头的仑苍人阮东海，于1985年成立的“东海水暖洁具厂”，刻着时代烙印。在他看来，工厂得名不仅因为自己名叫“东海”，还因为改革开放的政策要让东南沿海的福建侨乡人民，依靠勤奋劳动和诚信经营先富起来。2010年，有了一定原始积累的他组建成立福建富达卫浴有限公司，走上了现代化发展之路。
1982年之后，仑苍镇大张旗鼓发展个体私营经济，以水暖产业为特色的仑苍经济快速发展，形成“户户开工厂，家家搞营销”的专业镇经济，不仅产供销一条龙、工贸一体化，营销网络更是覆盖全国，进而形成水暖产业雏形。
几乎同一时期，与仑苍相邻的英都镇水暖阀门产业逐渐崛起，诞生了申鹭达、宏浪等知名卫浴品牌。2010年，由申鹭达斥资打造的中国首座水龙头博物馆便在英都诞生。
可以说，水龙头的发展史，成为南安水暖厨卫产业成长历程的重要部分。2017年10月4日，在央视大型报道《还看今朝：清新福建》中，主持人这样说：“如果你的家里有3个水龙头，就有一个产自南安。”
仑苍是改革开放的幸运儿。早期，从这里成长起来的企业，解决了资本积累和小规模扩张，但家族企业的先天不足和弊端随之暴露出来。上世纪80、90年代，九牧、中宇、辉煌水暖等企业，开始走上股份化合作和集团化之路，由封闭走向开放，管理日趋科学化。
它们的发展，与仑苍镇党委、政府大力培育和扶持“一城三园”有着千丝万缕的作用。
陈志东说，2002年下半年，仑苍镇按照市场、产业、基地联动，以基地建设整合产业资源和发展潜力，建成了第一个省级乡镇企业专业工业区——福建省水暖专业工业区，高新技术园、辉煌工业园、美宇工业园如同“三驾马车”，拉动了整个仑苍乃至南安水暖厨卫产业的发展。
产业集群带来了蝶变，专业化精细分工、交易成本降低、企业创新能力提升，推动了产业结构升级。“2017年，仑苍总共有34家规模以上企业，完成产值179.36亿元，都在这3个园区。”陈志东说。
“一城”便是闻名遐迩的中国水暖城。2003年8月22日，“南安市仑苍镇水暖专业市场”得到中国水暖城的正式命名。2005年，首届“2005年中国（南安）泵阀水暖交易会”在此举行。
南安市浙江商会会长王仁忠见证了水暖城的崛起。2003年，王仁忠从温州跑到南安，为了打开销路，他开着摩托车挨家挨户推销水龙头手柄。“当时仑苍企业以五金配件为主，很少有专业生产水龙头手柄”，王仁忠成为最早一批将这种产品带到南安的温州人。
他坦言，起初产品并不畅销，直至2005年搬到水暖城后，生意才渐有起色，最高峰时年营业额上千万元。如今，他的水龙头手柄名扬南安水暖五金市场。
正是看中这里的无限商机，来自广东、浙江、河南、江西、安徽等省份的工商人士，纷纷抢滩登陆。从一期、二期再到三期，水暖城市场不断扩容，至今拥有店铺2200多间，集聚人口近万人，仅去年一年的市场交易额就达100多亿元。
随着水暖城功能效应渐显，来自全国各地的经销商、企业家及水暖国际名牌企业纷纷进驻，争相在这里投广告。有业内人士说，“谁拥有中国水暖城展示窗口，谁就等于做遍全国宣传广告。”中国水暖城俨然成为国内水暖产业的晴雨表。
40年来，南安水暖厨卫企业早已告别当初的“散、乱、杂”，把小小水龙头做成现代制造的产业大集群。
在地理分布上，水暖厨卫并不仅仅局限于仑苍、英都两镇，而是向东田、省新、柳城、美林等周边地区延伸；企业数量上，从零星的家庭小作坊到700多家生产企业；品牌方面，全国水暖行业仅有的7家“中国名牌产品”企业，南安就占4家；研发方面，企业拥有大批研发队伍，并有多个国家级实验室和国家级检测中心设在企业；销售方面，南安拥有遍布全国各地主要市场的50多万供销大军，掌控了全国60%以上的水暖销售份额。
筚路蓝缕、敢闯敢拼的南安水暖人，亦书写了多个行业第一。国产第一支陶瓷芯水龙头源于南安；同样改写世界上水龙头陶瓷芯片历史的“触摸式数控恒温水龙头”，也出自南安人之手；从国内第一台自控重力铜铸造设备到自主开发使用的无铅铜技术，直至九牧全面推进工业4.0制造升级，南安水暖龙头企业实现了“南安制造”到“南安智造”的华丽转身。
南安水暖厨卫在全国的地位与日俱增。2017年，筹建多年的国家水暖洁具产品质量监督检验中心落户南安，实现了南安“国字号”检测机构零的突破，这也是福建首个“国字号”水暖洁具专业检测机构。
在国家水暖洁具产品质量监督检验中心主任孙亚瑜看来，国家水暖洁具质检中心在南安建成，将进一步提升南安水暖厨卫产业在生产、贸易和产品质量等级评定等方面的话语权，提高南安水暖厨卫在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影响力和辐射力。
发轫于小小的水龙头，壮大成水暖厨卫产业集群。40年来，南安完成了从水暖五金制造到卫浴陶瓷、淋浴房、橱柜、浴室柜等全套生产基地建设，奠定了在中国三大水暖厨卫产业基地中的行业地位。在此背景下，铸就了“南安供销大军跑全国、全国水暖行业跑南安”的奇特景象。
这种奇特景象已经延续了14年。每年正月初三至初五，来自全国各地的数百家企业齐聚成功故里，共同参与水暖泵阀暨消防器材交易会。官方数据统计，2018年2月18日-20日，仅3天时间，交易会就吸引了超过12万人次参观，签订意向合同金额72亿元。
西河卫浴新投产的淋浴房生产线，高度自动化，节约大量人工的同时极大地提高了生产效率。
二.老板扫描
林孝发：带领九牧从南安走向世界
一个产业集群，如果没有一些龙头企业，发挥带动作用，那么这个产业集群的说服力是不足的。南安水暖厨卫企业有数百家之多，并形成完整的产业链条，而九牧厨卫的标杆和引领，在国内乃至国际都是有目共睹的。
日前，由CCTV-1《大国品牌》主办的“改革开放40年40品牌”榜单在北京揭晓，九牧与阿里巴巴、五粮液、TCL等品牌上榜。“九牧见证了改革开放的发展，也引领着中国厨卫行业的变迁。”正如该公司董事长林孝发在获奖感言中所说，九牧作为改革开放的见证者、参与者、受益者，最先享受和把握住了改革开放带来的发展机遇。
九牧厨卫智能马桶生产车间。
从百亿九牧到千亿泛家居
中国智能厨卫领导者、中国质量奖提名奖、国家级企业技术中心……在九牧展厅荣誉墙上，一系列荣誉展示了九牧的研发实力和创新精神。
28年前，还在做矿山采煤机除尘系统的林孝发应该想不到，他一手创立的九牧能够迸发出这么大能量。1990年，林孝发从小细节中洞察商机：除尘机产生的雾可以用来洗澡，煤都能洗干净，更何况是人？
“如果将喷淋系统用于卫浴领域呢？”1年后，在他的带领下，国内第一个快开式水龙头诞生。在快开水龙头问世前，市场上大多是橡胶旋开式水龙头，使用不方便又浪费水。快开水龙头的诞生，带动了民用橡胶旋开式水龙头向陶瓷片快开水龙头的革新，当时这是个创举。
1995年，林孝发到欧洲考察，看到欧洲家用卫浴喷淋装置绝大多数是“莲蓬头”，回国后，他带领九牧研发出中国市场上第一个不一样的家用喷淋装置——花洒。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到了2003年，九牧用10年把水龙头、淋浴花洒、五金挂件在内的五金卫浴产品做到全国第一。
2009年底，南安扶茂岭上千亩九牧工业园投产，正式宣告九牧从单一的水暖卫浴跨入整体卫浴的生产行列。也正是这一年，高瞻远瞩的林孝发在西安举行的全国经销商年会上喊出“百亿九牧，百年九牧”的战略目标，当年九牧年营业额不足10亿元。
正当大家都在惊叹九牧的速度与激情时，林孝发内心深处却在下着一盘大棋。2017年1月，林孝发提出从百亿到500亿，最终带领南安泛家居产业达到千亿的宏伟发展蓝图。
短短28年，九牧从福建品牌一跃成为全国乃至国际化的卫浴品牌。
作为国家级智能制造试点示范企业，近年来，九牧积极响应我国制造强国战略，实施“制造转型”战略。
走进九牧陶瓷生产线，车间科技感十足：利用机器视觉替代人眼做出各种检测和判断，实现机器人自动卸窑及搬运输送，实现成瓷自动分类出库、无人化检测、自动装箱、打包、封箱打带等作业。
九牧厨卫智能车间一角。
这是两年前九牧与德国西门子合作打造的智能工厂。两年来，九牧智能制造再上新台阶，迈向了智能定制。在九牧5.0五星定制超级店里，消费者可依据个人喜好，定制产品的颜色、材质、个性图案、尺寸、储物单元、配件配饰等，还能享受驻店设计师提供的整体卫浴搭配方案。
消费者下单后，客户数据直达工厂，像定制衣服一样定制自己的专属厨卫产品。“个性工业化将取代工业标准化。生产模式也要随之改变，要从产品端到客户端，必须通过C2F、工业4.0大数据云工厂，最终实现1小时设计、24小时生产、全程可视化的目标。”林孝发在2017年海丝泛家居年会上的梦想，今年照进了现实。
除了西门子，九牧还与华为、IBM、意大利乔治亚罗设计等建立长期战略合作，拥有超过2000名研发设计团队。在技术投入上，九牧毫不吝啬。每年按不少于销售总额的5%投入到技术研发和产品创新中。28年来，九牧在产品上的专利技术突破3000项。
放眼全球，整合资源，融合发展，是九牧的主题词。林孝发表示，引领智能家居发展潮流的九牧，在意大利设立了设计中心，在美国硅谷设立智能家居研发中心，在德国慕尼黑设立了欧洲运营中心，高科技+设计美学，顶级的国际合作助推九牧引领中国智造新高度，推动了九牧全球战略提速。
谈及为何在国外设研究机构，林孝发坦言，这也是基于九牧品牌国际化考量：“第一，我们要站在未来做现在，第二，我们要站在产业做企业，即站在全球视野下整合资源，企业发展空间才会越做越广。”
站在消费者需求解决行业痛点
记者：改革开放40来，南安水暖厨卫产业集群强势崛起，您如何看待这个现象？
林津：这与闽南人特性、南安早期的发展历史息息相关。闽南人敢拼搏，勇于闯荡，也比较好相处，热情大方，聪明坚韧，很会经商，遍布五湖四海。
第二，南安地区语言、文化、习惯方面与台湾类似，都是闽南文化，台湾卫浴企业的发展比大陆早，特别是彰化地区，是最早制造水龙头等五金水暖配件基地，且该地区的企业家祖籍大多数来自南安，与南安文化相通。南安水暖产业早期发展受台湾影响较大，为南安早期企业的产品质量、企业管理、品牌发展等思路打下基础。
第三，南安有一批分布全国各地的销售大军，推动了产业集群的发展。
第四，早期台湾企业落户厦门，部分企业在南安设立工厂，带来了新的品牌意识、商业模式、管理思路等，对企业发展有很大的影响。
第五，南安本身有阀门制造基础、制造工艺，对其发展有很大助力作用。
最后，南安紧挨厦门，厦门是国外水暖卫浴大品牌的最大研发代工基地，人才、信息、管理的互动密切，对南安产区的发展有一定帮助。
记者：南安水暖厨卫产业走过发展高峰，也到了深度调整期，在您看来，目前还存在哪些问题？
林津：目前南安水暖厨卫产业中有一些企业发展遇到瓶颈，主要问题是：有些大企业出现资金问题，面临资产重组、整并，小企业模仿大企业的品牌发展之路，但使用低价竞争等销售手段，影响南安企业的口碑、信誉。而大品牌的重组洗牌，造成优质经销商大量流失。
原来为大企业做配套、以外地人为主的小企业，模仿大企业的发展模式，由给大工厂配套转向做品牌的发展之路，但这些小企业对品牌意识不强，产品创新能力不够、人才储备不足、资金实力弱，发展道路会更加艰辛，也需要更多时间。等这些企业有了足够的沉淀，我相信他们会走出自己的发展之路。
记者：站在行业角度，水暖厨卫如何高质量发展？未来上升空间在哪？
林津：水暖行业在国外，每个国家、地区都有强势品牌存在，这些品牌企业大多有几十年甚至百年的发展历史，与当地消费者、政府、地产商等黏性很强，这种传统产业在国外很难有新的品牌脱颖而出。
而2017年营业额过5亿元的内销品牌，中国民族企业只有10家左右，在中国发展自己的品牌之路会比国外更加艰辛，走出国门推广中国民族品牌之路非常遥远。
随着房地产精装房的崛起、行业消费的升级、电商平台的线上线下融合，2018年水暖卫浴行业发展遇到了瓶颈，很多企业没有提前做准备，与房地产、装修公司、电商平台签署战略协议，传统的零售行业受到打击，业绩萎缩比较严重。相比较而言，国外的很多企业一直有跟房地产商等提前做好合作，做好背书，所以行业升级对国外企业影响较少。再者，面对产品供不应求的情况，国外企业对产品质量重视程度较高，没有因产品数量放弃质量，但国内企业恰恰相反。目前在国内，淋浴房、智能马桶两个行业在不断增长，浴柜行业发展速度在不断下降，份额也在不断减少。
从未来发展趋势看，企业要思考如何持续、稳健的发展，战略要做适当调整，根据企业实际情况思考：要关注内销还是外销，要聚焦某一区域还是全面覆盖，要贴牌生产还是自主品牌，要在线上平台发展还是线下实体店铺，或者两者兼而有之，要聚焦在某一产品线还是全部产品类别……
在企业定位清晰的基础上，选择差异化聚焦，还是成本领先，再通过人才、技术创新、设备更新、精益管理、产品更新迭代等提升企业发展空间。
再者，还要站在消费者立场，思考消费者需求，在消费者使用场景中，思考消费者的痛点，提出真正解决客户痛点的方案及产品，才是正确的发展之路。
THE END
记者：苏清彬 李想 文/图
编辑：林超连 商妹儿
特别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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