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 | 16年的等待，米兰重返欧冠四强！
新米兰的欧冠征程，离不开“等待”一词：红黑军团重返欧冠淘汰赛，让球迷们等了9年；上一次来到1/4决赛，是11年前的事情；此番淘汰那不勒斯闯入四强决战，则唤醒了一段16年前的记忆。在AC米兰的总部“米兰之家”，俱乐部每个赛季的成绩，都由一根红色条形柱所代表，柱状图的波动象征着红黑历史的起伏。“米兰之家”在2014年落成后，这部编年史再未更新，或许是时候了：随着球队不断完成突破，条形柱理应越来越高，就像五线谱中向上跃动的音符。
如皮奥利所言，回溯这段漫长的旅途，需要从阿韦河的冷雨夜开始。那是2020-21赛季欧联杯的资格赛附加赛，AC米兰来到波尔图北部的小镇孔德，距离被淘汰只有一步之遥，最终在几乎永无尽头的点球大战中，通过12轮互射淘汰对手。此前的2019-20赛季，米兰由于违反财务公平法案被逐出欧联杯——当时的窘迫与不堪，如今看起来是相当遥远的回忆。
对阵阿韦河的那场附加赛，甚至本可能在伊斯坦布尔进行。此前一轮，阿韦河爆冷淘汰了贝西克塔斯，否则红黑军团的对手就会是土耳其人。当时，“米兰重返伊斯坦布尔”的历史梗，已经开始在足球网络中传播，人们不会想到，红黑军团对这座城市并无畏惧，他们决心以另一种方式来到这里。
皮奥利在赛后动情表示，几乎没有人看好他的米兰可以一路前进，但自己麾下的团队有着一颗勇敢的心。诚哉斯言。借用下意大利名记保罗·孔多的绝妙比喻：足球世界里的征途如同过关斩将，每次闯过一个关卡，都能让球队拥抱更广阔的未来，而米兰在这样的“关卡比赛”中从未犯错。
2020-21赛季最后一轮，米兰惟有取胜才能确保欧冠资格，凯西面对旧主点射梅开；上赛季的冲刺阶段，米兰抓住了同城死敌唯一的失误，踏过了昔日苦主亚特兰大和萨索洛，成就了冠军庆典；本赛季，卫冕冠军在联赛中的表现有些挣扎，但在欧冠赛场上对阵纸面实力更强的对手时，球队以相似的方式接连闯过两关——首回合主场拼出优势，次回合客场咬紧牙关。
面对热刺的两回合，皮奥利用三中卫的临时方案，让孔蒂手下的凯恩、孙兴慜和库卢塞夫斯基在180分钟的时间里寸功未立；对阵那不勒斯的联赛+欧冠三番战，米兰踢出了令人瞠目的6比1总比分，若非奥西门在终场前勉力扳平，红黑几乎完成了对天蓝军团的三连杀！
在这3场比赛中，克瓦拉茨赫利亚遭遇了自己登陆意大利赛场以来最难缠的一个对手：卡拉布里亚。此前米兰在1月份战绩雪崩，后防线突然变得异常脆弱，卡拉布里亚把守的右路成了意甲所有左边锋的走廊。皮奥利先是变阵三后卫，用“休克疗法”稳住局面，随后又在新体系失灵后变回四后卫，此前一度失去位置的米兰队长也重回首发。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皮奥利成功地变了魔术：卡拉布里亚与此前判若两人，他在格鲁吉亚球星面前始终信心十足，从未失去冷静，保持了极高的专注度。
米兰在近期刚刚遭遇了两次剧烈的危机，在联赛中从未找到此前一季的统治力，而在欧冠赛场上，球队本赛季也曾经被切尔西双杀。即便如此，当米兰终于冲破第一道关卡来到淘汰赛阶段，曾经的欧冠DNA开始觉醒。在首回合对阵那不勒斯赛前，马尔蒂尼在与一些球迷的视频对话中表示，自己喜欢追逐梦想，而在米兰队中，还有很多和他一样的梦想家。
马尔蒂尼赢得过5座欧冠，如果能够以管理层的身份再次捧杯，对他来说将有着特别的意义；吉鲁在切尔西已经举起过大耳朵杯，可他绝对不介意再来一次，本场点射宴客之后，他用进球完成了自我救赎；特奥在皇马赢得过欧冠，托莫里则错过了蓝军两年前的冠军，这一次他们希望以主角身份向荣誉进发；而对于大多数米兰球员们来说，最近两个赛季就是他们欧冠经历的全部。
迈尼昂的情况稍好一些。在加盟米兰之前，他在里尔踢过一个赛季的欧冠，当时的队友还包括奥西门。他在两个月前从漫长的伤病中复出，在3场欧冠淘汰赛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凯恩的门前头球，迪洛伦佐的近距离攻势，克瓦拉茨赫利亚的点球——从白鹿巷到圣西罗，再到马拉多纳球场，形势屡次急转直下，可法国门神用双手托住了米兰的命运。不同于吉鲁在上半场的糟糕点球，克瓦拉在12码前的射门质量尚可，迈尼昂用0.34秒的时间做出了扑救！
如今，这支年轻的球队终结了又一个漫长的等待，突破了又一道看似难以攻克的关卡。16年前的四强战，米兰的对手是如日中天的曼联，这一次则很有可能是小因扎吉的国米——半决赛的“米兰德比”，又与另一段遥远的回忆有关了。回到对阵那不勒斯的首回合，随着天蓝军团在下半场攻势渐起，记者身后的一个工作人员开始高声喊叫，试图远程遥控球队。仔细一看，原来是博内拉。16年前的博内拉还是意大利足球的希望之星，作为替补中卫见证了雅典捧杯；现在，他已经退役多年，加入了米兰的教练团队。能否重温旧梦？博内拉和每个普通球迷一样心潮澎湃。
低配版“古力特vs马拉多纳”，莱昂完胜K77
在为吉鲁送出助攻之前，拉斐尔·莱昂又一次笑了。这笑容几乎带着恶作剧色彩：随着他将皮球踢出，那不勒斯的城墙在面前土崩瓦解。AC米兰在4月份3次遭遇那不勒斯，莱昂在马拉多纳球场的两场较量中都成了绝对主角。米兰最终以总比分6比1取得完胜，基调在月初的联赛对垒中就已定下。是役，米兰出人意料地在客场四球大捷，莱昂在上下半场各进一球，为球队锁定胜局，也让对面的克瓦拉茨赫利亚黯然失色。
这一次的场景满是既视感。第20分钟，莱昂接到本纳塞尔的直塞，在前场带球策动攻势，又在与特奥的传球配合后杀入禁区，被马里奥·鲁伊放倒。主裁果断判罚点球，胜利的天平开始向红黑一方倾斜，可吉鲁在12码前踢出角度不佳的半高球，被梅雷特奋勇扑出。眼看上半场接近尾声，局面依然令人窒息，莱昂又一次挺身而出，他从本方半场启动，在左路走廊开足马力，恩东贝莱的身影从车窗外一闪而过，迪洛伦佐被淹没在浓烟之中，拉赫马尼的拦截只是徒劳，莱昂来到禁区内下底横传，门前的吉鲁轻松吃饼。
进球后的吉鲁双膝跪地，虔诚地望向天空，表情写满了如释重负。即使已经在职业生涯中赢得了一切，他依然呼吸着本场比赛的重量，错失点球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此前，吉鲁身披红黑5次操刀全部命中，今晚却搞砸了最关键的一次。吉鲁感谢为他传球的莱昂，记忆回到了上赛季联赛最后一轮：在雷焦艾米利亚，葡萄牙边锋两次在左侧上演凌厉个人秀，随后送出精准传球，自己要做的无非是将皮球送入网中。
莱昂身后的托纳利，或许想到的是去年客战维罗纳的场景，那场比赛自己梅开二度，莱昂从左侧两次以类似的方式送出助攻。莱昂和托纳利都太年轻了，对于一些老球迷来说，米兰今晚的这粒进球，则将他们的思绪带回到35年前：那是1988年5月，贝卢斯科尼的金元战舰正在追求第一座联赛冠军的路上，球队在联赛倒数第3轮来到了那不勒斯。
在前几天推出的一部关于萨基的纪录片中，古力特回顾了当时赛前的一些细节：“当时，我们乘坐两架私人飞机去了那不勒斯，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我们到达酒店时，楼下一片狼藉……那不勒斯球迷们在大喊大叫，我们则在酒店顶楼。到了之后，我才明白为什么要准备两架飞机，其中一架是专门为安保团队准备的！我们的厨师米凯莱准备饭菜，专属的安保则负责准备盘子——如此这般，才能保证没有外人接触到我们的食物。整个晚上，他们（那不勒斯人）都在酒店外面大闹，不让我们睡觉。第二天，我们出发去球场，大巴车也被他们袭击了。”
这样的场景，与本场比赛之前的情况不无相似：主队球迷的“盘外招”，这一次也让米兰球员没能睡个好觉。然而，古力特的AC米兰还是取得了那场比赛的胜利，他本人也在下半场比赛中从本方半场启动，穿过了对方半场的整个左半扇，随后为门前的范巴斯滕送出助攻，将比分改写为3比1。两分钟后，卡雷卡为那不勒斯扳回一球，可已经于事无补。客场3比2取胜之后，AC米兰跃居积分榜首，余下的皆是历史。
当时的“辫帅”光芒四射，刚刚领取了1987年的金球奖。其实那一年的评奖不无争议，葡萄牙球星富特雷就百般不服，他认为贝卢斯科尼的影响力干扰了评奖的公正性，可古力特随后在球场上给出答案：米兰主场4比1、客场3比2对那不勒斯完成双杀，古力特在两回合都有统治级表现，在那个赛季的直接交锋中，风头压倒了马拉多纳。
对于拉斐尔·莱昂来说，这段回忆过于遥远，可他在赛后还是被问到了这样的问题：“你能复制当年古力特在米兰的故事吗？”莱昂的微笑变成了大笑。这当然是一种过誉，但葡萄牙人也在不经意间模仿着前辈的轨迹：先率队夺得阔别多年的联赛，再来到欧战赛场上寻求突破，而如果夸张点说，作为目前意甲最具才华的两名全能进攻手，莱昂与克瓦拉茨赫利亚之间的对决，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当今意甲的“古力特-马拉多纳”。
文|沈天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