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讲座】法国SFA建筑师协会主席Pascal Q.Hofsteir：园林景观的营造
3月23日下午，第八届园冶高峰论坛暨亚洲园林大会 ---“绿色城市与新型城镇化国际论坛”顺利在北京新疆饭店召开，我们有幸邀请到法国SFA建筑师协会主席Pascal先生为大家带来了题为“Building the Landscape”的精彩景观讲座。
此次讲座中，Pascal先生以其在中国承建的景观项目“北京亮马河景观改造项目”为例，向大家阐述了他独到的设计理念，也探讨了在高密度城市里垂直景观的发展，以及如何以智慧的景观设计去应对业主的要求。作为一个享赋盛名的设计师，Pascal先生对每一次项目都进行深入的思考和严谨的场地调研，他认为建筑学和景观学相结合是一门非常有趣的学问，希望能够合理的处理二者之间的关系。
Pascal Q.Hofsteir演讲内容实录：
大家好，很荣幸今天能给大家演讲，我的是法国的一家知名的景观设计师公司的景观设计师。我所在的APP景观设计公司从2年半前开始在中国承接建筑景观的项目，由两位法国建筑师和一位中国建筑师组成。2017年公司参加了在北京的一次关于景观和建筑项目竞标---北京亮马河景观项目，主要设计工作在法国完成，实施过程在中国团队帮助下完成。今天演讲的内容主要为大家介绍这次的竞标项目，以及简单介绍我所做过的一些其他景观项目。
一、北京亮马河景观项目：
（1）项目简介
亮马河源头和北京的护城河相连，穿过四个主要城市街区，最后到通到北京的高速公路边界。此次公司的任务是整个河段河岸的规划设计工作。为了了解方案的历史情况，公司对北京城区以及北京郊区附近一些地方进行了历史研究。整个河段可分成四个不同地段：第一个地段主要是相对比较密集的居住区，第二个地段包括了许多国外使馆区，第三个地段有很多商业活动，第四个地段是自然和生态区域。
（2）场地调研分析
通过对项目场地的分析调研发现，亮马河水位较浅，不允许通航，其主要目的是连接周边街区，为居民提供一个活动场所。方案出发点是做一个简约又不简单的方案，因为对我们来说“设计”这个词是带有预见性的动词，那么如何设计就牵扯到了要提出各种各样的假设，而对我们来说这个假设不是简单的设计出景观图纸，而是要充分的了解场地的示意、历史和机遇进而解决问题。作为景观设计师，我们要提前预计这样的需求，带着问题去做方案，比如：河段所涉及的两岸如何联通起来，对于我们来说是思考的关键。
最开始对于我们来说，分析流线是一个非常零乱的工作，比如说人行的流线，车行的流线以及水流的流线。我们希望把这些零乱的元素整合在一起，就像把所有元素放在一个袋子里面，从中理出思路。对于场地内外交通，我们分析了各种功能区域，并找到非常有趣的主题来创造远景近景的形式，这得益于和我们合作的中国设计公司。
由于河流两岸游人数量很多，行人很容易在场地内部走动，所以在保证行人安全的情况下，如何让车流在场地内部顺利的串联起来，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我们的想法是做一些景观式的停车场，目的是把停车位组合起来，尽量少的占用空间，并且尽量减少对人行的影响。
（3）详细方案介绍
首先来说项目的第一个区段。我认为这个项目的一大亮点，是找到了一个关于垂直与延伸的关系。我们在河道两岸布置了红色的建筑，可以让人联想到中国新年的红颜色和红灯笼。在不同的建筑区域及居住小区之间设计一个公共的使用的公园，从而加强各部分之间的联系，解决社区之间除了仅仅通过窗户看见对方以外产生更多的联系。主要的做法是在设计中加入了很多小桥和一个中心的花园来连接不同的街区。对于建筑师和景观师来说，对美的感知能力是必不可少的，我们拒绝类似“黑箱子”的工作，避免建筑和景观相孤立的设计情况，我想这也是在座大家共同的想法。我们认为共同的主题都是空间，都是美感。我们的研究对象是一样的，只不过用不同的方式解决。
▲图2 梯田景观以及在城市景观中的应用
十几年前法国出台了建筑师法案，这个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对于我来说，美和丑在于我们如何去看待问题，以及如何用创新的方式去找到一个可能的解决方法。我们可以说图中的梯田场景和现在展示的建设图片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图2），也可以说建筑师或者是景观设计师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如何构建以及重建来自于大自然的美。这里牵扯到一个问题：如何从平面图画中产生空间感？我认为空间的二维和三维是有关系的，从毕加索的绘画中就可以感受到，平面的东西也可以有空间感。因此，怎样将二维和三维连接起来，是设计当中的一个重难点，所以在此次亮马河的设计当中，我们就用红的建筑在平面上重复，产生一个立体的深度感。
对于场地的调研我们发现，项目周边存在一座高层建筑（图3），最初看起来是设计中的一个阻碍，但我们同时发觉了一个切入点，也就是将这栋高楼和设计中小型红色建筑结合起来。同时我们在红色建筑当中加入了风力发电元素，利用高、低建筑之间产生的空气流动来产生电能。除此之外，高层建筑也可作为整个景观区域的一个标志，作为一种引导性景观，让人们在远处就可以发现我们的项目。
第二个区段是外国使馆区。法国的使馆周围有高高的栅栏，有士兵把守，在这样一个戒备森严的区域如何进行景观的改造？我们想到的方法是在二层岛屿做植物的片植，绿化的同时设计一些场地空间，让使用者更加接近河流、感受河流。同时我们也有考虑土地的多种使用形式，比如说二层岛屿中相对较密的种植区域从植物景观的不同角度为我们带来新鲜的景观形象。
建筑学和景观学相结合是一门非常有趣的学问。举例来说，图4是巴哈干的作品，远处是与天相接的太平洋，近处是混凝土广场，原本并没有什么联系，如果是我做设计会很困惑该如何进行。于是我就打电话给我的朋友路易斯巴哈干说：“你是墨西哥人，我想你对水和色彩非常了解，请帮助我们在这里做一个东西”。路易斯巴哈干给我的回答是：“你什么都不要做，就把广阔平整的平台保留，和远处的天际线相接，然后在中间做一个水流，细长的水池，像水源一样”。对于我来说，这个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方案，看似空洞到没有一棵树的空间却能给人无限的遐想。我非常欣赏这种处理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是不喜欢树，也不是我们找不到别的方法，而是如何将我们的态度体现在方案里，进而产生神奇的效果：一个水池变成了天空的镜子。我们从巴哈干的作品当中吸取了灵感，将作品进行了重新的创作，希望我们设计的作品不仅只是一个物件，而是一个有延续性、有历史性的作品。
使馆区第二段的设计，在南部保留了刚才提到的二层岛屿的设计，中间有一些小桥连接左右两岸。图5中展示的是河道和我们改造的小喷泉，这种喷泉中间可以是空的，为不同的使用需求变成一个观测站。
▲图5 河道改造及喷泉设计
最后是与城市郊区相连的河段，河面变得更大，所以我们在北侧考虑了农业种植。南侧非常简单地创造了一个舒适的游步道。其中的儿童活动区可以将左右岸连接起来，利用多彩的形式使区域更加丰富。设计中同样穿插着一些红色建筑，不是供人居住，而是起到对雨水收集和重新处理的作用。另外我觉得非常好的一点是，我们的合作方总是在我们的效果图里做很多烟花绽放的效果（图6），显得非常喜庆，有一种中国独有的欢乐气氛。我们的设计其实本来可以在竞标截止的时间就结束了，但是对于我们来说，思考如何将垂直设计与天际线相结合的关系，从来没有间断过。
二、对于垂直设计与天际线的思考
在阿拉伯传统文化中，有一个词对于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就是如何修复我们的世界。修复世界是一个非常复杂和非常宏大的主题，在这里我想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事迹，我儿时在曼哈顿生活，小时候住在47层楼的高塔里面。在这样的房间里住，每天看到的是天际线和天空，而看见地面对于我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感觉非常的迷失，感觉和世界完全分割了，在自己家中都感受不到自我。迷雾散去，我慢慢的看见了街道，看见了红色的计程车在道路上面穿行，从那时我就感觉到了居住地是在变化着的，天际线高度与街道都在变化。但是我仍然感觉到缺乏标志，缺乏方向感。
图7是在1909年的一个作品。在美国的乡村我们很希望住的更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土地，自己的房子，也是不矮的房子。但是我们没有邻居，我感觉美国就是在一片废墟上面建起来的一样，他们的祖先是从远处而来，然而忽视了印第安的文化，所以他们是没有过去的。如果说要融入美国，就要去找一个自己的文化来源，这样才能更好的融入美国当地的社会。我们感觉到美国人可以接受任何一个天际线、任何一种风景，如同我所说的，我们同在一片旗帜下。我试着去了解为什么他们要住在高楼里面，因为高楼穿过了不同的天际线，穿过了象征不同地域的地形。但是我们也可以看到（图8），比如在希腊，也有这种生活在高处的自然的历史，这更是一种从土地上飘走的例子。但是垂直不仅是在高处，垂直性体现在任何有光线的地方，在喷泉，在峡谷，各种各样的自然界当中，我们都可以看见这种垂直性，它是没有任何特殊性的。
但是对我来说，垂直性也可以看作是不同的天际线，不同的横向的叠加。就像我觉得高楼就像意大利的千层面一样，也是有非常多的层级，如果这样的层能够有很好的组织起来，它的垂直性是大于他的平面性。如果在巴黎的话，图9所示的高楼应该是非常受欢迎的，而且外面加上植物以后，可以形成一个生态的植物群落。我们的灵感也是来源于有两个人共同设计完成的这样一个建筑 --- 纽约万豪酒店的设计。方案中双子塔的设计，是两个空间进行的相互转换，建筑可能是中空的，也有可能是实心的。图10中可以看到，两个不同的垂直体，他们中间如何作用，如何的变化，就像两个不同的河岸一样，彼此的关系是随之发生变化的。这里让我想到了之前项目对于河岸和河流忽远忽近的设计方式，两个双子塔之间的距离也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两个个体之间的关系应该是是自由的，也是相互制约的。
▲图9 垂直建筑与植物的融合
▲图10 建筑中心变化对比
谈论到以上双子塔的垂直性，让我们可以联想到第三层关系，即后面的天空以及地上的天际线。这个也让我们重新对城市的功能进行审视，对城市之间，建筑与建筑之间的关系又是一个重新思考，比如说对郊区空间的一种考虑，我们可以在上，可以在下，也在中间平移，从而感受到空间虚实的变化。这个其实并不是我们的创新，之前在巴塞罗那居住房屋中就有这样的尝试（图11）。
三、其他景观项目
接下来介绍一些和法国建筑师合作完成的方案。我想有一个问题大家应该可以达成共识：景观并不在建筑立面的地方结束，建筑也并不是在建筑立面的地方结束。
（1）法国小学校园景观
图12是位于法国乡村的小学校园景观设计。我们考虑了融合了几种不同的设计思路：城市景观、乡村景观和神圣的景观。比如说神圣的景观其实来源于一个故意犯下的“错误”，如图13，两个混凝土片并没有完全的闭合，而是在中间留下一个缝隙，小朋友可以从中间看到他们后面的神圣景观，即通过缝隙对于周边景物的借景关系。
▲图13 带缝隙的混凝土墙
（2）法国乡村基督教中学景观
在这个校园景观设计中，所有的景观要素，无论是建筑还是植物，都是以天和天际线来划分的。很尴尬的说，这个法国乡村基督教中学的项目，这是一个很缺钱，但又富有想象力的一个案例。我们这个地方被挡住，后面有一个小礼拜堂，我们将这个十字架往前和建筑稍微区分开来一点。（图14）在这个项目的过程中，甲方告诉我们，你们的教室建的非常好，但是我们还需要一个礼拜堂，但是已经没有钱了，怎么办？我们只有减少方案内容，然而问题不在于此，如果单纯只为满足要求的话，我们就不做了。从这个简单的草图上就能看出来，我们如何将室外、室内的空间区分开来。（图15）
▲图15 方案草图
这个就是如何应对资金紧张的一个措施，我们只用了一面混凝土墙，一个混凝土台和地台，还有一个小架子就完成了一个小礼拜堂的建造，可以说景观可以回应很多问题，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深度可以成为宽度的终止。空旷也是我考虑的一个问题，本身高塔在那，就像他自己教室的名字一样，他自己会说话。比如说世界上的第一个高塔就叫和平，还有纽约的那些高塔也不会被人忘记。高塔是同时具备空间性和神圣性的一个结合体。就像刚才说到的一样，我们可以总结：高塔其实没有名字，它自己会说话，正如一句名言所说：“天空就是土地上最美的地方”。
谢谢大家！
（车晓雨/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