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 师 」致敬爱的孟轲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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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学长▏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5月12日慈溪中学上海校友会微信平台

发布了一篇黄孟轲老师的

见字如面|老黄 春夜闲谈

黄老师的文章

引发了慈中校友的刷屏

累计阅读量破万

文中提到了一位同学：虞骏

她看了文章 万分感动

也写了一篇文章

作为对黄老师的回应

◆ ◆ ◆

文 | 虞骏

请打开音乐 阅读文章

 又是很久没去看望我的老师和师母了。心里很是记挂和愧疚。陷于工作家庭难于脱身的现状也许是客观，但于老师和师母，每每少之又少的一次看望常令他们倍感满足。

老师老了，退休了，虽然样貌还是那样，背却益发驼了。二十五年前他刚带我们时，才三十几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作为优秀初中语文老师选拔到慈中当特级教师的徒弟，首教高中。不过老师面相沉稳，声线缓慢，在我看来，一直就是这么一位老夫子。

孟轲先生年轻时

 老师专业育人，兼职藏书。他这辈子，似乎没关注过其他的事。传他年轻时常因买书而使家里入不敷出，给他买菜的钱转眼换了书，让师母难堪不已，那时才几十元工资，可以想象老师如获至宝的蹲点在书店，全然未见天色如墨，全然忘记家中巧妇待米，稚子嗷嗷。虽也未向老师证实这则八卦，多年相处也觉着他确实会做这样的事出来。

就算时至今日，声名显赫，桃李天下的他，作为慈溪教师队伍中无可置疑的标杆，他还是过着清苦而纯粹的教书匠生活。他似乎总在尘外，这些年连着师母也一起成了神仙眷侣。以他这份教学成就，不要说学生家长，学生也各个成了中流砥柱能人异士。在这物欲横流的当下，老师的“资源”可值千金。老师似乎没有这一窍，或者不屑这一窍。还是在三尺讲台和三尺书屋之间两点一线。老师始终忠于内心，安然度放灵魂，人在世间，心若桃源，偶去老师那里濯洗污秽，会得到更加强大的内心世界。

孟轲先生嗜书如命

 老师就以这样一种心无旁骛的心态教书。他说：教育的内涵应该是静如流水，爱如厚地：心灵，敬畏，智慧，爱心。在他眼里，跳脱如孟棒师弟，桀骜如我，开阖如春宇师妹，都是值得静静欣赏的，比之现在的工厂化学校，机械化考试，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才能这样去纵容学生的个性。老师带学生纵游山水，容学生看各种杂书，老师从来不止于教书，而是时时重在育人。他眼中没有差生，只有各种不同的闪光点。人生遇恩师，幸甚！

老师从没有放弃过每一个学生，都像他的孩子一样，以一种母鸡的姿势紧紧捂住。某公益名人还记得老师带我们坐三卡颠到你家苦口婆心劝你，某医院主任还记得平安夜老师满大街找你，直到现在，老师还操心着学生的家长里短。但是老师的耐心在学生这里似乎用完了，对于亲儿子却似后爹，奉行了一字教育法：揍！小黄同学在叛逆期很走了一些弯路，还好最终象野草一样挣扎进了清华。如今也成笑谈美说。

孟轲先生的课堂

  老师很早就是特级教师，全国劳模，功勋教师。在荣誉上，估计慈溪教育界无出其右。那些虚名若说无用，只令老师更加爱惜羽毛，但丰碑可颂，口碑更重。老师上了年纪，更爱念叨自己的学生们。每次去看望他，我们自己已经遗忘的陈年旧事在老师口中又活色生香起来。他沉浸在和孩子们相处的日子里，就像沉浸在书堆里一样，双眼放光，嘴角带笑。这辈子，老师深厚的爱，都给了书和学生，没有这样的爱，是浇灌不出棵棵参天大树的。六十以后，老师念旧，但各种赞扬和祝福似乎总止于朋友圈和短信。儿子在外，学生在外，老师慢慢也有寂寞神色。我这样的不孝学生也总是在他的期盼中偶尔去看望一次，更多口碑只停留在口，内心心疼不已。

孟轲先生经常下厨烧菜

 常想起他在教室里带着我们读：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他来寻找光明。这许年过去了，学生们循着老师所指的方向，朝着各自的理想和梦，奋力前行，而老师垂垂老矣，他只剩了两个愿望，学生多联络，还有一个，私聊。

虞骏 2017.5.13

见字如面 | 老黄 · 春夜闲谈

来源：慈溪中学上海校友会

黄孟轲 老师

曾担任慈溪中学语文老师多年

退休后任教于慈中书院

上个月，在上海工作的儿子来电说，慈溪中学在上海的同学们做了一个慈中校友会的公众号，发布来自各地校友的文章。写稿作者正在陆续的联系中，像岑孟棒、高昭军等都已发来了文章。我知道这两位2001年毕业的学生，都是获得了第三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奖，同小四郭敬明同一届。儿子要我也写点东西，其他的慈中老师和同学也正在联系，说如果没空，用以前的文章也可以。老文章自然不少，但终究是以前的，以此搪塞欠妥帖欠真诚。坐在电脑前敲了几个字觉得无从下手，聊点什么。随后到楼下公园溜达，星空灿烂，想到鲁迅有一名篇《春末闲谈》，要么套用一下，题目就叫“春夜闲谈”吧。闲谈过去的人过去的事？近来读过的英国伍尔夫的两本文集？有点感触的几部汉语电影，如侯孝贤《刺客聂隐娘》、韩寒的《乘风破浪》、贾樟柯的《山河故人》？但又心头茫然，再说学生不一定看过。

“儿子的任务你可要好好完成。”在一旁的妻子叮嘱，她打开手机给我看，“公众号上你的学生虞骏、柴春宇也写了，很好，你可看看。”这两位学生虽然做的是行政工作与外科医生，但文字功底高中时就扎实，且都是热心之人。一看其文章果真写得好，感慨这些孩子笔下的的世道人生。再说儿子约稿，且是学生们做的公众号，做老师的我自然心头热络，读着这些充满才情真真切切的文字，恍惚间，眼前又有诸多学生浮现。大概是老了，常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会想到一个个能记忆得起来的学生；也感慨于自己三四十年中过往今来教育教学的方方面面，往事今事都并不如烟，只是改不了教书匠的毛病，习惯了絮絮叨叨。

前面提到的几位学生，2001届的岑孟棒高中时文名就很大，新概念作文获奖后，其从课外练笔本里复印参赛时带到上海去的文章，连续在《萌芽》等刊物上发表。其中流传最广的是这首小诗：

“

你来自云南元谋

我来自北京周口

我握住你长满绒毛的手

轻轻咬上一口

爱情

让我们直立行走

但我常说他的文章绝不是我教出来的，老师只不过是怂恿他挥发个性来写而已。写得好时多为其呐喊鼓励几句，写得不认真时用红笔教训几句。记得他出自课外练笔本的小说集《假如明天没有太阳》在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后，成了一届届高中学生课外阅读的“圣贤书”，这是80后出版社推出的一套丛书，同一期中还包含了韩寒、郭敬明、蒋峰等作者的作品。我在杭州新华书店买了五本，被一批批学生抢读，现在不知流落何方。四五年前我请他给母校学弟学妹讲讲写作，节目三天前预告，这几天成了节日，而之前听名作家余秋雨、之后听刘震云等讲座，学生反倒是反响平平。

虞骏是与我1992年一同进慈溪中学的，她是我任教的班里年龄最小的俩之一，坐第一桌，一目了然。我本身也散乱，她更胜一筹，上课常是在杂乱无章堆得两尺高的书本资料后神情恍惚，一会课本找不到，一会试卷不见了，挨我的训斥当然多。前面刚训过，她上课继续找不到，因为她将吃的用的玩的都塞在一尺见方的单人课桌抽屉里面。记得高二学校文艺汇演，她代表我班的节目是朗诵郭沫若剧本《屈原》中的“雷电颂”，演出效果让我吓了一大跳，发言朗读之类，让我觉得连自己的课本和作业都找不着的人竟然还能管住文字的里里外外。一曲“雷电颂”，她凭借对郭沫若诗句的理解，用深切的情蕴、透澈的韵味作了独到的处理，气压全场、力震四方，最终获一等奖，我惭愧以前没发现。有次我同妻子说，虞骏以前当镇长现在又做了局领导，还会那么一会儿档案找不到、一会把张科长当李科长了吗？妻子说，你自己老糊涂了，人家领导选拔干部哪会像你没脑子。

我至今也没有用智能手机，后来在妻子手机上又看了2004届柴春宇追忆黄易先生的文字，写得真好。黄易的书我翻过，那是隔壁办公室的丁老师收缴了一大叠的黄易的那封面黄黄的印制粗劣的书，我出于好奇，拿了两本来翻读。记得当时读郭敬明的《幻城》也是如此，从余老师收来的几本里选出来读到的。黄易的东西我与学生们兴趣不一样，春宇的文字一贯老练独到，同虞骏的怡然婉约的风格不同，文字显出思辨奇谲又俊朗。读高中时最先看的总是她的课外练笔，她每一期总有好些各色电影图书的观赏阅读感悟，内容常诸如中美关系、政治体制，再者老毛老蒋，周氏兄弟，经济教育等等。写法常没头没脚且不究章法，神来一段，飞去一笔，读得老师我一惊一乍或云里雾里。她看书似不太挑食，东西南北，粗食精食，都收揽吞咽；但她的眼界不低不俗，其练笔常让我开拓眼界，有的也去找来认真读读看看。我有时对妻子说，她的爸妈真开明，女儿看这么多课外书与电影他们倒没管，这种父母难得，这种孩子更是难得。妻子说，最主要她成绩从不拉下，物理这种令许多女生恐惧的学科她居然能全国获奖。

我突然想，像孟棒、虞骏、春宇等学生若放到今天的学校会怎么样？如今的教育教学对他们的后来的发展到底是利还是弊？我实在说不明白，也没有认真去研讨过。学生自己也肯定模糊，因为没有比较。这变化不是哪一所学校，是一个总体教育状况。

只是我前前后后想想，那时的学校也没有可让学生自由放纵看书看电影，还有诸多像什么“五到场”“六不准”等的制度与管理，只是一心一意考好分数上好大学。但那时的老师学生似乎都更单纯，教育教学环境更安静，很少玩新名堂，老师教书、学生读书，学习更加本真。我们老校长常提及的“东方某校”与我校比并无什么优势可言，各有实力。那时学生的学习发展还是有一定的自由空间，尤其是心灵空间。比如像我带着全班学生到上林湖坐船爬山，到伏龙山探寻古迹，到海涂跋涉，现在可能连想都不敢想。现在我们各种教育教学理念名堂诸多：精细化管理、半军事化管理、特色学校、创新课堂，所谓的名师特级教授等也不少，我也算忝列其中，但这其实都是很虚的东西。

学校教育最值得敬重的是那些虽然普普通通但兢兢业业，课上得好，真正爱教育、爱学生的老师，是他们支撑着整个教育。教育很难，非常难，知道自己这一代人先天不足，又禀赋愚钝，故每堂课我都是不敢懈怠马虎，战战兢兢站在讲台前，尽心竭诚的让自己学习，不要太落后，尤其是怕就怕玷污了美丽的母语语文，怕就怕把我的学生给教笨教傻了而误了其人生。我绝不是说以前那时候多好，现在多糟，但教育的路走到今天，如果说形势大好、越来越好，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前些天我生日，那天早自修连着第一节课，我自己真的忘干净了。上好课回到办公室，拿起手机，呦，几条短信祝我生日，都是学生发的。过了会，在慈溪中学做老师的学生给我送蛋糕来了。今天，原来，是我生日。我又想到三年前的生日，95届的学生裘旭波热心邀我与妻子到陕西去，他还邀请十多位同学一道到陕西华山旅游，后因我身体不适，同妻子两人在去机场途中返回。第二天我生日，他们一大帮学生扛着蛋糕，在华山上为我提前祝贺六十岁。那天我在家里，从手机中听着学生为我祝寿的情景屏声，流泪不止。我从小没有生日的概念，做农民的父母常说，穷人无生日。我是一个每天上上课的老师，我的生日我的学生竟然记得。

课比天大。我常常想到有句老话叫“当行本色”。意思是适合某一个行当的本来的样子。那么什么叫课堂与老师的本来样子，我实在弄不大清楚。现在我们很会出产各种教育理念，学校与课堂里挂着很多宏大的标语口号，如最多的是“为了学生的一切，一切为了学生”，我看了有时会发笑。教育的内涵应该是静如流水，爱如厚地：心灵，敬畏，智慧，爱心。

孔子曰：绘事后素。教育本来就是很朴素很实在的东西，绝不是眼花缭乱的理念，绝不是热热闹闹或花花绿绿的花样，也不是忙碌着让孩子父母添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事情繁多，应该是学校的事情、是学生自身的事情；是课堂里、课本里的老师的事情。想来“当行本色”，学校老师上好课是最基本的道理，是硬道理；老师应该是静静阅读思考备课批改，稳稳正正站在课堂里的人。

四天前的27日，在慈溪中学高大美的新音乐厅给的全体高三学生讲了“高三最后四十天语文复习几点建议”。离开慈中大半年，心中总牵牵恋恋，希望学校能有新的发展。我对听讲的老师学生说，在新高考改革第一年语文更须冷静省思三年学科学习之长短优劣，积极调理自我心境的顺乖与知识的厚薄。我常想，一所真正好学校，不一定是楼高地广，但如浩淼海洋，能游巨鲸育养大鱼；而一所差的学校，即使校园最现代一流，但若小沟小渠，只能圈养几根泥鳅一群虾米。一所好学校，让科学知识与人文精神成为一种内蕴和谐力，师生的精神面貌勃发，文化品格奕奕。

再过一个月，又是一年高考。愿学生们能够考出慈中学子的精神之气，更希望慈中每一个走进来与走出去的人，对学校有一份归属感与亲近感，在人生路途中时时心吟回望。

2017年5月1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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