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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执笔天涯到砍柴喂马,看纸媒人如何实现职业蜕变?

2017-03-26 沈阳帮

编者按:

       这是一个都市报主编辞职创业的真实故事,它是一个人的故事,但是又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故事。它是传统媒体人在互联网冲击下,经过冷静思考后决绝,也是一个沈阳人在大转型时的勇敢前行。在剧烈变革的年代,牢骚和抱怨是廉价的,我们更需要是和主人公一样的行动,来为自己证明!


尘埃落定——版面压缩——裁员。

噩耗来得就像夏日风雨,呼啦啦一个上午就吹刮到所有人脸上。前一天晚上还在正常值班、跑突发新闻,第二天就正式通知,走吧,我们不做夜版了。

几个月前,老记者们就知道裁员正在迫近,新记者却以为是单纯内容调整,如今听到消息目瞪口呆。有些部门只是缩水,有些部门则彻底裁掉,编辑室里一片静默。

裁员,因为报纸生存艰难。

裁员,是为了报纸的生存。

但,大厦将倾,独木难支。


“报社哪还有更多的钱了”

严继平,当时是沈阳《华商晨报》社经营中心主任。

提起中国报业,他的眼神熠熠生辉,称自己经历了从都市报崛起、顶峰、颓败的所有过程。


裁员,他起初是个执行者。他把自己部下一个小组里人聚拢到办公室里,告诉他们整个组要裁掉的事实,出乎意料的,没有难缠和抱怨,好像每个人都为“大厦倾倒”做好了准备,反而一片和谐的怀念过去,互道珍重。而办公室外,依旧乌云密布,下一个请进屋子里,不知道是谁。

报社很人性化的做了资金补偿,补偿了“N+1”:即近一年的平均工资X(工龄+1)年

身处经营中心,他最方便的是,可以从数字上而不是从报纸的版面上猜测变化。2008-2009是都市报的巅峰期,每年盈利有几千万,至2012年,报业的整体收入呈几何式增长,至后来的不增长、负增长。报纸的颓势触目惊心。

“外界传所有报纸都在亏损,这不是句假话。”

半个版的广告,起初几个商家会抬价竞标。到近期,销售致电去谈广告,对方问:“什么?报纸?!”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即便严继平想用经营拯救内容的颓态,现在也人力难为。

终于,2015年末,他决意提出辞职。报社的工作代表着身份和地位,但“泰坦尼克号都要沉了,你还要上船去拉琴吗?”


当时,他是报社里第一个主动离职的高层,上层乱了套,不知道应该按照普通记者补偿还是发放更多的钱。直拖到2016年初,报社终于决定,他拿到普通记者的工龄补偿。

我有点固执地反驳:“这太不公平了,你应该可以拿到更多的钱!”


“报社哪还有更多的钱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


辉煌的十年 见记者如见明星

记者曾经有过一段相当风光的日子。

当时,我自己的父母也极力推荐我读新闻系,觉记者的身份无比光鲜亮丽,也是一辈子稳定。但等到我毕业时,曾经认识的老记者告诉我,别来了,报社不招聘实习生了。

很多年轻人恐怕很难想象,曾经的报纸是多么一份难求。

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都市报在全国各地如雨后春笋蓬勃发展,在这以前,党报是社会主流,但它的内容过于高大上。老百姓更迫切想要知道,自己身边的事,都市报就是这样一个窗口,“接地气,说人话”踩准读者关心的热点、节点。最重要的是监督政府,无论什么社会事件,一经报纸披露,政府部门会立刻反思整改。

据严继平回忆,当时的西安创办《华商报》,其在城市内的巨大影响,难以估量,是能与羊肉泡齐名的西安特产。

对外招聘记者时,有500人去参加笔试,取50继续参加面试,堪比公务员选拔。2000年,严继平有幸通过考试,成为体育部的一名基础记者。


新上任的记者,每个人可以配一部摩托车、一台传呼机、一台手机。方便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即时获取新闻线索。

有一次,他们打车说到报社,出租车司机特别惊奇地说:“呀!你们是报社记者啊”那种眼神,就像看到明星一样。

时隔多年,他记忆犹新。

在百姓眼里,都市报就是“包青天”,记者就是正义良知的化身。报社的热线电话每天不断,爆料、新闻、影响力、发行量、广告收入,一切都是良性循环。

新闻线索不需要每天跑马路去找,报社的接待室里。排队举报的人会从屋内排到走廊,报社只要挑一部分有代表性的记录下来,隔天就是满版的内容。


只要一腔热血,一颗打抱不平的心,就有写不完的新闻,伸张不完的正义。每个记者,在报纸感受到了自己改变社会的能量。


因为表现优秀,2003年,严继平被调往沈阳参与新报纸《华商晨报》的制作,在这里他与报社一起成长,巅峰时发展成近500人的大报社。


报纸真的死了吗?

我认识的所有老记者,都有着对自己报纸近乎执着的喜爱。

他们会叹息着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根本不努力,想当年我们跑新闻时,那天气……那赶稿地点……”。

每个人都能讲起几件自己报过的大新闻,还有采访车祸和被人追砍的恐怖经历。

这是专属于记者的殊荣。

我记得我看过的一篇文章中有这样一段话:“把中国比喻成一间没有灯的黑屋子,都市报就是手电筒。

凡手电筒照到的地方,都是新闻。可突然有一天,屋子里的灯亮了。照亮这一切的,是互联网。在灯光的照耀下,手电筒的价值越来越小。”

至今,大部分的老记者仍旧认为,互联网是毁灭报纸的直接因素。

严继平回忆起2004雅典奥运会时,带同组成员赶夜版的辛苦日子,必须在北京时间的凌晨,当天比赛结束后完成所有内容,少印刷不做投递,只在报刊亭售卖。上班时间一开始,即刻抢购一空。“现在不需要报纸了,想知道比赛结果,手机一刷就有新闻,就算想看手机直播也可以。”

特别是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社会平均知识水平也有了大大的改善。或者说,百姓可以独立判断事件,甚至很多人明白,事实本来就灰色的,他们不再需要报纸这个“意见领袖”告诉他们明确的是非对错。而人民生活的幸福,也决定了,对政府部门的监管不再是必需。

都市报的两个核心价值受到了巨大冲击,纸媒的溃败,不仅关乎互联网,更是败给了时代转变带来的新闻变革。

谈话中,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一个时代过去了。”

这是一个人无法改变,牺牲整个行业也无力扭转的事实。


有人觉得,报纸的核心还在,因为那些会做内容的“人”还在。

严继平说:“我们大部分人都是二十多岁进入报纸,现在出来时都四十多岁了。”

如果跟不上新闻时代,即便转行也是个难题。

但是会审时度势的记者最先做了转职,他们入驻了微信界、或是新闻APP等互联网相关领域,比如“沈阳帮”微信账号的帮主也是原华商晨报的记者。

严继平也有了新的发展方向,如今,他专心从事孩子素质教育业,在奥体中心附近开设儿童马术课程,踏入与纸媒无关的领域,这是个大胆的尝试,很多旧同事像他一样。

还有些没有抓住好时机的老记者,他们积攒多年的人脉,得到保险业的垂青。但做了保险面对过去的老同事总有些羞涩,新式互联网,自己好像并不懂,至今也不知何去何从。

这是一个老记者的故事,也是沈阳乃至全国所有记者的故事。

纸媒时代真的结束了吗?

是的,不久之后,所有都市报都会死掉。

“中国人有两种教育方式。第一是父系传播,命令,我用经验告诉你对错,你必须去做;第二是母系传播,关怀,你喜欢吃什么妈妈都做给你。如今的很多新闻客户端,就是母系传播,大众在其中挑选喜欢的内容,但大众的口味本就是个反复的过程,如今咪蒙等微信号,颇有点原来报纸父系传播的意思。父系会是未来的趋势。”

虽然现在经营马术教育,对内容传播,他始终看得通透。

大概是十几年记者生涯额外的馈赠。

“报纸的消亡没有什么可惜的,总有一天,内容还会以别的承载形式回到大众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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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微信公众号“晒日子”(id:sharingf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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