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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式喜剧怎么拍?摄影指导王博学揭秘《北京好人》幕后拍摄!

影视制作 2023-04-05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魔幻时光 Author 魔幻时光

作者 | 魔幻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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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好人》海报

《我和我的家乡》是由张艺谋担任总监制,宁浩担任总导演,张一白担任总策划,宁浩、徐峥、陈思诚、闫非和彭大魔、邓超和俞白眉分别执导的五个短片组成的喜剧片。五个故事单元分别讲述了发生在中国东西南北中五大地域的家乡故事,截至今日,《我和我的家乡》收获了接近27亿元的票房。近日,我们邀请到了其中一个短片《北京好人》的摄影指导王博学老师,他从摄影师的角度为我们分享了这部风格特殊的“宁氏喜剧”的幕后拍摄故事。

Q:《北京好人》是一个29分钟的短片,接到这个喜剧题材到开拍期间,你们做了哪些基调设定工作?
王:从技术角度讲喜剧片很容易拍,但拍好很难,因为喜剧题材的表达空间非常有限,它不像其它类型片或者艺术片能更容易去展示华丽的场面、复杂的叙事调度,甚至是光影和艺术氛围,这些都是喜剧片非常难以突破的。《我和我的家乡》一共有5个短片,宁浩是《北京好人》的导演,也是《我和我的家乡》总导演。

这次是一个命题作文,通过讲述家乡的故事,抒发人们的家国情怀,展示国家脱贫攻坚的成果,故事基础都是要喜剧调性。观众对于喜剧片的印象都是那种热热闹闹的,但我第一次跟宁浩导演聊剧本的时候,宁浩导演就有一个大局观,他说如果5个喜剧片子都是一样的,观众会很疲劳,他就在想一种全新的视听方式去表现喜剧片,等于是一开始就把现在呈现出来这个影片基调定了下来。
《北京好人》拍摄现场
宁浩导演的电影作品除了《无人区》之外,其他基本上都是喜剧片,他对喜剧片以及好莱坞经典叙事的方法都太熟悉了。宁浩导演对喜剧片的理解和追求远比我们想的更多,他又是一个认真较劲的人,所以他已经无意重复原来的“疯狂系列”。在这些背景之下,我们要找到一个新的方向,毕竟短片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可以大胆地“玩”起来。
《北京好人》开机
Q:《北京好人》的影像风格是怎么处理的?这部喜剧的基调或者说核心推动力是什么?
王:最开始跟导演定了一个“冷静”的基调后,我们就各自去找了很多电影参考,包括《方形》《坏孩子的天空》《寒枝雀静》等有“冷幽默”调性的电影。《方形》的视听设计特别强大,镜头运动非常克制,视觉和声音元素结合得很好,画里画外的空间非常有意思。

当我们盯着一个画面看的时候,传递的是当前画面中仅有的信息,还是可以把这个画面延展开,给一些画外的信息?这就是我们一直在探讨的问题。找到这个方向之后,导演每个部门都做了很多探讨,整个片子的影像风格除了摄影的视听,跟美术和服装也是构成在一起的。
传统的喜剧片都是丰富、饱满的颜色,看起来视觉冲击力比较强,但《北京好人》的色彩饱和度并不高,大部分的色调都是冷色居多。唯一的暖色系元素就是在老舅身上,他刚来找张北京,他穿了一身红色的外卖服,其实红色代表了一个外部因素,这个因素对张北京来说是带有一些警觉信号的隐喻,张北京当天穿了一身蓝色的衣服,他们俩在家里吃饭时一红一蓝,是一个明确的色彩对比。

那场戏应该是全片色彩对比最强的一场戏了,当张北京决定帮他老舅之后,他把自己的衣服给了老舅,所以老舅的衣服也变成冷色系了,此后他们就是一伙人,这个色彩倾向也成了整部戏的基调。
另外一点就是人物身上的色彩反差大于环境中的反差,张北京穿的是蓝色带白条纹的衣服,但你去看群众演员的衣服,几乎找不到黑色,我们不想让背景看起来太跳,把最大的色彩和反差对比留在了主演身上,背景就是一个灰调,群演的服装颜色是严格控制过的。
主场景其实就只有张北京的家里和医院,其中大部分戏份又都在医院。在整体的冷调基础之上,张北京的家也经过精心设计,它不是常见的家的感觉,美术指导刘强老师设计成一个正在装修的场景,用布把整个墙壁都盖上,环境的反差就降低了,屋里也没有其他杂色,这样人物就更突出。
医院的景本来用的是北大国际医院,场景形式感更强,想从环境设定上把人物从现实主义中剥离出来。虽然《北京好人》是几个故事中离现实最近的题材,但并不意味着就一定用完全写实的方法去拍。但后来因为疫情北大国际医院的景用不成了,其中有一些精心设计的转场也就没用上。

颜色以及环境的对比削弱处理其实都是为了去强调视听的结构感,除了刚才几个有色彩的场景,其他部分都是非常真实、自然的统一灰调。
初始的医院场景
Q:你使用了蔡司SPR大画幅镜头?你觉得大画幅给《北京好人》的影像注入了哪些不一样的东西?
王:这次我用的是蔡司Supreme Prime Randiance(以下简称SPR)大画幅镜头搭配ALEXA LF。大画幅是一个技术的革新,我现在基本上都用大画幅拍摄了。它的天然优势就是视角,在同等焦距下,大画幅的视角更开阔,畸变感也特别小,同样焦段的S35镜头,在大画幅系统里人物跟空间的关系比例是完全不一样的。
摄影指导王博学在拍摄现场
这种差异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我个人不太喜欢把环境完全虚化掉,我想明确让人物知道他在哪个环境中,所以我特别注意人物和环境的关系比例。我愿意用稍微广一点的镜头把环境拍得更清楚一些,这样演员在景里是有根的,如果完全看不到环境,甚至都不知道在哪拍的,只是人物在说台词,那样就很没意思。
其次,大画幅也是顺应时代的,现在的新媒体比如抖音之类的短视频大多都是手机拍的,观众常年受手机广角视角的影响,会更加熟悉广角感的影像。长焦虚化环境跟生活中的逻辑是不一样的,大画幅的优势其实是顺应观众对视觉影像审美的潮流的。
Q:对蔡司Supreme Prime Randiance大画幅镜头的感觉如何?
王:拍每部戏的时候,我都希望能有一些新的尝试,摄影机的选择比较固定一些,我更多会关心镜头的特点,所以这次特别尝试了一下蔡司的SPR 镜头。

SPR至少有两个优势,一是比同等级的电影镜头光孔更大一些,然后就是它的蓝色镀膜非常有特点,炫光是蓝色的,当然SP本身的影像质量也非常好。《北京好人》本身的影像设定就是偏冷色系的,所以我最终用了SPR,而非普通版的SP。
蔡司大画幅镜头蓝色镀膜版Supreme Prime Radiance
在常规情况下,SPR的影像与SP并没有太大区别,正常色温的环境下,相比同品质级别的电影镜头,SPR可能会稍微有一些肉眼很难分辨的冷调表现。其实每个镜头都有每个镜头的风格特点,对于这些大幅电影镜头而言,SP和SPR的锐度是非常好的。
摄影指导王博学在拍摄现场
这次张北京住院后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就用SPR的炫光拍了一个进光的镜头,可以看到偏蓝色的炫光,更有清晨的感觉,效果很清新。蔡司SP可能更适合拍现代、悬疑或者科幻这种稍微硬朗一点感觉的题材,当然每个摄影师都会有自己不一样的处理方式。
Q:SPR的光孔很大,你是如何平衡夜戏的照度和大光孔带来的背景虚化控制的?大画幅对《北京好人》空间感的塑造有何特殊之处?
王:《北京好人》这部片子大约90%的镜头都是固定的,摄影机很少运动,主要靠画面内部的演员调度以及画外声音参与叙事。所以我几乎没有用过光孔全开,除非在照度特别低的情况下,我会把快门角度开到356°去拍那种微弱的光线变化。
摄影指导王博学在拍摄现场
使用S35摄影机时,光孔在T2到T2.8之间用得多,50mm以上的长焦会开到T2.8-T4,有时候也会用到T5.6。现在用大画幅,基本上就是T2.8起,像50mm左右的焦段可能会开到T4,因为大画幅的景深本来就很浅,考虑到要把人物和环境的关系比例做实一些,用到35mm或者25mm的时候,光孔会开到T2.8。
《北京好人》大部分用的焦段都是SPR 35mm,剩下的很多是25mm,固定镜头比较多,用广角强调人物和空间的关系,画面中的信息会比较丰富。即使拍中近景,也基本上用35mm居多,35mm很好地把人物跟环境表现出来。大画幅本身的透视变形感就特别小,用25mm拍摄,不对比的情况下你可能都发现不了画面变了,因为SPR的畸变控制也非常好,所以我可以放心地用广角去拍人像,现在的观众也比较习惯广角感的影像。
有时候我在思考,SPR的影像质量太精良了,如何让影像更有魅力,我甚至要如何去“破坏”这些影像。屠明非老师写过一本《电影技术艺术互动史》说过,技术影响艺术,艺术又反哺技术,大家对S35不满足的情况下大画幅出现了,大画幅出来之后影像更加精美了,是不是可以再想点别的办法把影像破坏掉?破坏完之后可能又会觉得大画幅也不够用了,要开始用65mm?电影技术的发展就是这样在不断地来回寻找方向。
Q:《北京好人》的灯光风格应该怎么去描述?收光孔的设定是否会影响你的打光方式?介绍下开片第一场和医院场景的灯光设计思路?把普通的医院场景拍得更有影像感,你做了哪些设计?
王:打光风格基于真实、自然,反差做得比较小,找中灰调的感觉,这是整体的大思路。大画幅对于打光来说没有那么大的影响,虽然《北京好人》这样的设定基本上都要开小一档光孔去拍,说起来灯光要翻一倍的量,但现在的灯光器材非常丰富,基础照度都是够用的,并不会因为收小了一档光孔导致照度不够,原来胶片的感光度只有400也照样拍了,所以这方面并没有顾虑。
统一在整个基调设定之下,张北京家里那场戏做了很精心的设定,其实那场戏是影棚里拍的,我们要把它拍得非常自然。当时是6月份,北京又出现小范围的疫情,很多影棚都没有开,就临时找了一个用,那个影棚的条件并不是很好,稍微增加了打光难度,窗外的距离只有4米多,但是我要打一个日景戏,需要特别多的反射光。
现实生活中你仔细观察从窗外射进来的光并不只有一个方向。那场戏我打了好多个方向的光,包括地面上要打弹射光,让整个屋里充满柔和的光线。有时候拍到窗外会毛掉,我会让道具准备一些树枝,窗外会若影若现地透出一些东西,一是给亮部层次,二是效果会更真实。
张北京家场景设计
现在的医院场景也是在实景棚里改造完成的,我们去掉了现实医院中应该有的特别嘈杂的环境因素,让医院看起来比较干净,打光上也比较轻快。医院的空间比较大,我会用一些逆光,让画面看起来更通透一些。
现在的医院场景其实没有展示特别多的全景,尤其是大厅部分,这和原来的医院场景的美学设计是有一些区别的,所以我们就以人物的调度为主。
Q:《北京好人》在调色阶段又做了哪些创作?你认为所谓的“电影影像质感”是什么?
王:调色阶段弱化了很多环境中的色彩关系,突出了人物的颜色对比,整体是属于消色倾向的。但是《北京好人》并没有让观众感觉到这是一个消色的电影,环境中偶尔会把一些细节的饱和度提高,比如说演员的衣服、环境中的道具,水杯或者是背景中的小道具,这样整体会感觉还是一个真实自然的色彩,整个反差要控制住,太大太小都不合适。
电影感影像其实就是你对一部电影的认知,首先是在既定的风格下,要有一个统一的风格;还有一个因素就是真实感和戏剧性的处理,有时候要特别夸张,有时候要尽量保持真实自然,根据不同的情节和不同的人物心理做不同处理,这些结果加起来就是电影感影像质感。
摄影指导王博学在拍摄现场
Q:跟宁浩导演合作完《北京好人》之后有什么感想?接下来想尝试什么样的题材?
王:其实我原来也没有拍过纯粹的喜剧片,第一次拍《北京好人》就跟着宁浩导演做了一个新的尝试,我觉得还是挺有收获的。所谓的视听,就是如何用视觉和听觉的手段处理一场戏,这对于摄影师来说要考虑叙事,如何用不那么直接的方式来叙事,还要把故事讲明白,还要让视听有趣,这是特别大的收获。这个片子当中的很多喜剧笑点都不是靠演员的台词说出来的,比如老舅坐在医院浑身是汗,不用说一句台词,这个人物的喜剧调性和戏剧冲突就在那里了。
摄影指导王博学在拍摄现场
其实我一直想拍战争题材,但一直还没有遇到特别好的剧本,而且中国的战争题材也偏少,此前的一些国产电视剧也把观众对于战争片的期待消耗得差不多了,导致资方也对战争片失去了信心,战争片的投资高,票房低,就很少有人愿意去投战争片。至于影像技术,除了变形宽银幕以及复古影像,我可能会一直使用大画幅之外,整体上我还是以剧本思维去思考项目,比如要在常见的拍摄里找到有趣的东西,而不是简单的炫技。比如每个摄影师都至少拍过几十场吃饭的戏,但如果能把简单的吃饭场景拍出不同的情境,我也会觉得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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