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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金弟子来华科普:你不知道的霍金的另一面

公益时报 2018-11-15

“今天我要跟大家讲的东西叫做‘熵’,可以说这是科学界最难的一个话题了。”在北京盛夏周末的早晨,来自巴黎的演讲者充满自信地看着他台下的东方听众们。


台下,慕名前来的听众一片寂静,在这句开场白之后,他们更加寂静。



但台上的演讲者依旧自信,接下来的演讲不疾不徐、张弛自如,虽然他要通过同声传译才能与听众实现互动,但貌似台下任何一次反应都来自他的“埋针设线”。


时至午时,“熵”这样一个艰深的话题仿佛已经在每个听众眼前变成了一个有形之物,无论老幼,虽然与演讲者操着不同的语言,都面露惬意,似乎刚与这位来自西方的学者共历了一场跨越时空的宇宙之旅。


事实上,这是演讲者第一次在中国完成的完整演讲。


面对素未谋面的普通公众,到底什么样的演讲者能将宇宙的奥秘在两三个小时间娓娓道来呢?貌似此前只有霍金一人能够做到。


不假,刚卸下麦克风的演讲者正是霍金的“关门弟子”——克里斯托弗·加尔法德博士,他曾以研究生的身份与霍金共事8年,探索黑洞的宇宙起源的秘密。


在目睹趋之若鹜的人群蜂拥至霍金的演讲现场后,加尔法德深受感染,他也开始以自己的方式向普通公众传递宇宙科学,行迹遍布全球。


加尔法德博士此前曾几次在中国做演讲,但他透露此次是他第一次在中国的“完整版”演讲。盛夏,当日慕名前来的听众丝毫不惧话题的艰深。


“让科学被每个人知晓,把科学教给孩子。”在接下来半个小时的采访里,加尔法德博士依然保持幽默,他反复传递着公众尤其是年轻人知晓科学的重要性,他认为,缩小科学发现与公众认知这条鸿沟的国家一定能引领未来。


而关于霍金,加尔法德博士还向记者阐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x0721x51ru6&width=500&height=375&auto=0视频剪辑:睡前Futurelab


(可在文末观看完整版采访视频,以下为采访实录)


《公益时报》:你一直在世界各地做面向普通人的科普讲座,似乎你的目标是要以轻松娱乐的方式传播现代科学知识,用简单的方式分解复杂的概念。这是法国人理解复杂事情的方式,还是来自霍金教授的影响?


加尔法德:我认为这与法国人的特点没什么关系,我不认为法国人擅长轻松地解释科学问题。没有多少法国科学家擅长这一点,全世界也没有多少科学家擅长。这里面有霍金教授,还有一些其他科学家能做到,但总体上屈指可数,并不多。


我之所以想这样做,是因为科学知识属于每一个人,任何人都不能把它从你身上夺走。在现今这个时代,对一些知识不了解可能会造成很多不便,甚至是一种障碍我认为,如果你被现代知识所包裹,你就能减少内心的部分恐惧,你就能以更喜悦和更乐观的态度看待未来,这会让人感觉很安心。我认为,我们的社会应该尽可能地向更多人分享知识,这非常重要。


的确,我和霍金教授共事过多年,在他门下作博士研究生的期间,我也跟随他到他全球各地的演讲现场。尤其是在美国,我亲眼见证数以万计的人前来聆听极难理解的话题。在那之前,我认为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当时我就感觉:“人们真的想要了解,他们真的对这些话题感兴趣!”而且我说的这些人并不只是大学生,还有普通的家庭,从孩子到老人,一家家的人来到现场,听数个小时的演讲。所以,我也开始以自己的方式进行演讲。同样的事情发生了,数以万计的人,家庭、孩子、大人……所有人,一片寂静,凝视照片、聆听演讲,仿佛你在给他们讲童话故事一样。我喜欢这种感觉。


前来聆听加尔法德博士演讲的听众有不同的年龄层、身份


《公益时报》:作为一名导师,霍金教授和公众所认知的他一样吗?比如,幽默、平易近人、说话简单易懂。


加尔法德:不一样。(笑)


《公益时报》:他对学生很严厉吗?


加尔法德:是的,非常严厉。


《公益时报》:对你呢?


加尔法德:也很严厉。我想说,他是20世纪和21世纪初最杰出的科学家之一,他的成就不是偶然获得的。他不会对有关科学或宇宙的小问题感兴趣。所以,一旦他将你收为门下学生,他期望你的成就会高于他。虽然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但你还是要像疯子一样付出,去贴近他众多研究方向中的一个的高度。一开始,这非常非常困难。直到某天,你会突然有种感觉——“啊,我现在终于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之后,一切就像做梦一样美妙了。


《公益时报》:如果要为霍金的导师角色做出评价,你会怎么说?有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吗?


加尔法德:你知道的一面是什么呢?(笑)


《公益时报》:他非常出名,喜欢在公众场合露面,还参演许多电视节目……


加尔法德:许多像他同样高度的教授并不会花那么多时间和学生在一起,即使是研究生也不会,但他不一样。当你成为他的学生、和他共事后,你就成为了“家庭”的一份子。实际上,你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在他身边,除了起初的阶段,因为起初你需要适应期去理解他在说什么。一旦你适应了,即使不是完全适应,但适应得差不多了,你就是“家庭”的一份子了,你就会一直在他身边。


他在很多方面都很特别,尤其与众不同的一点是,即便他有很多在我们看来不可思议的困难,8年间,我从未听他有所抱怨,哪怕一次都没有。我几乎每天都会抱怨,但我从未听他抱怨过一次。我总是能从他的眼中看到乐观和探索所带来的快乐。他总是在追求美好的事物,那些对全人类有益的事情,不仅是为他个人,而是为所有人。我想我也会永远保持这一点,我很感激他教会我这一点。


利用中午的间隙时间,法尔加德博士与记者侃侃而谈——正如霍金一样,时刻满足外界对宇宙科学的好奇心


《公益时报》:霍金是非常著名的科学家,但这也意味着他永远是公众议论的焦点。你也在全世界演讲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为公众所知晓,那么你是享受这种感觉呢,还是对曝光度也有所担忧?


加尔法德:哈,这(知名度)给你带来优势,也带来弊端。优势就是我的声音被外界听到,我想这是大部分人所不具备的优势。因此,我会尽可能忠于科学发现,忠于科学的已知和未知。我将尽可能试着以科学指导我现在所做的事,这其实很难,因为科学是另外一套语言。


而知名度的弊端则是让你失去匿名的可能——不用每次都上台讲话还是很不错的。


关键的一点是,我确信,让科学被每个人所知晓,把科学教给孩子,这尤为重要。我之所以成为一名受公众欢迎的科学家,之所以要在年轻的时候就做这件事,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要为年轻人做个示范,告诉他们“你可以成为年轻的科学家”。在法国,科学界所有的公众人物都是男性,没有女性,没有年轻人——没人喜欢这个情形。我正在尝试把女性、把年轻人带到这一领域里来,向他们展示“这也是一种生活”——如果你成为科学家,你不用非等到70岁,这是一份可以乐在其中的职业。


《公益时报》:你显然已经在学术研究和科学普及两者中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么如果你发现某位科学家同行也像你一样风趣幽默、善于言谈,你会鼓励他/她从事像你一样的科普工作吗?


加尔法德:我认为他们需要考虑这是否可行,我的意思是,有很多原因导致没那么多人在做科普。其中一个原因是这是一份全职工作,所以一旦开始,你用来做研究的时间就变得非常少。另外,在我还是孩子的时代,这种做法并不被周遭所接受。这样说吧,上一代人还是想要自己发声,而不想让年轻一代拥有话语权。我想,这一情况正在变化。一个人不应该因为年轻而被认为愚蠢,这不合理。而且我认为,至少类似科学这样的领域,大部分非凡的发现都是科学人士在年轻时候做出的,人脑在高速运转的时候才能激发潜力。


我并不期望所有科学家都来做这件事(科普),我也不希望是这样。因为科学家应该致力于科学,而解释科学的这部分工作应该由想做的那部分科学家去做,这部分人并不多,只有一些。但如果愿意的话,那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没错。


风趣的演讲风格和化繁为简的阐述,是法尔加德博士俘获全世界听众的法宝


《公益时报》:但如果某位科学家认为科普没有学术研究重要的话,你会同意吗?


加尔法德:这两者同样重要,为什么要把它们对立起来呢?我的意思是,进行公开演讲的科学家人数或许只占科学家全体的万分之一,这不会对学术研究本身造成什么影响。但是,这万分之一却在带来变化,因为他们让孩子们有从事科学工作的欲望,他们会为大学带来更多的科学家,为社会带来更多的科学家,为如何建设我们的未来带来更多的思考。


《公益时报》:你在世界各地都进行过演讲,在你看来,哪个国家的人们更对你的演讲感兴趣?


加尔法德:我想每个地方都差不多是一样的,因为无论在何处,公众所知和科学家所发现之间的差距都是巨大的。但我确信,能在未来引领世界的国家一定是那些消弭了这一差距的国家。因为这一差距越小,愿意从事科学工作的年轻人就越多,就会出现更多有才能的人在做科学探索。所以,全世界公众对科学感兴趣的程度都一样,但是,谁最先做这件事情,谁就会“胜出”。当然,我说的“胜出”并不是竞赛、战争或类似的什么,但我相信胜出者会拥有最多的财富。


《公益时报》:你听众的年龄呢?儿童会显示出更大的兴趣吗?


加尔法德:坦白地说,(成人和儿童)都是一样的。但我喜欢儿童的一点是,他们问的问题都很直接,但却充满力量。他们几乎总会提出你回答不了的问题,并且充满深度。成年人通常会自以为知道答案,或者认为孩子们听不懂答案。所以,你必须想方设法让孩子们听懂。这也是为什么我希望以轻松愉快的方式进行演讲,好让人们忘掉自己知道和不知道的。“来,跟我来,我给你讲个故事,我们一起做个旅行……来,来,别害怕,跟我来。”之后,我会给他们看一些图片,有时是一些特效,类似这样——没错,要把它做成一场家庭活动。


现场听众向加尔法德博士提问


《公益时报》:人们通常会对科幻书籍和科幻电影更感兴趣,比如《银河系漫游指南》、克里斯托弗·诺兰导演的《星际穿越》和马特·达蒙主演的《火星救援》。你会读这类书或者看这些电影吗?


加尔法德:我喜欢故事,这些我都看,我也读这类书。作品好的话,我还是很爱看的。马丁·里斯是英国皇家天文学家,他就曾经说,好的科幻作品胜过糟糕的科学研究。因此,我喜欢这些书中提出的想法。大多数情况下,我不会把这些作品当成是科学作品,但它们可能会打开人们发现新事物的思路,这一点是意义非凡的。


《公益时报》:听说你读过刘慈欣的《三体》?怎么评价这部小说?


加尔法德:我认为刘慈欣的这部小说是我多年来看过的最棒的一本科幻小说。它构思精彩,故事令人惊叹。像这样一部小说,它所涉及的肯定不仅仅是科学上的准确了。我很喜欢书中的想法,但就不在这里举例了,以免向还没看过的人透露了情节。但我觉得它真的精彩绝伦,说实话,我很久很久没有看过这样一本书了。我让我所有的朋友都去看了。我买这本书时候十分惊讶,就好比“天啊!”我五天没有睡觉,一直在看。


这部小说为什么能火起来呢?我想是我们现在生活的时代充满了类似的想法。有这样一个想法,大家都感觉会发生,于是又加速了这种想法的扩散。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数年内,我们有可能寻获地外生命的迹象,这在30年前是不可能的,今天不再是了,这是有可能发生的。如果存在足够多的生命,我们可能就会看到它们、探测到它们。如果它们在火星上,我们通过正在向那发射的新机器人就有可能发现;如果是在某颗卫星上,比如木卫二或者其他卫星,很快我们也有科技能看到。明年我们会发射新的空间望远镜——詹姆斯·韦伯空间望远镜,它比哈勃要清晰100倍。我的意思是,许多窗口将要被打开,刘慈欣小说的读者们感觉到了这一点。


《公益时报》:但有时,这些作品可能会与科学背道而驰,你怎么看待这一问题?


加尔法德:我并不反对,这没问题,它只是一本书。我的意思是,公众教育程度越高,就越能分清科学与科幻的区别。如果公众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他们如何能区分这两者的区别?我们不能责怪他们。我们不能说:“这不是真的。”否则,被责怪的人就会说:“我怎么知道呢?”这正是教育的重要性,也是我正在尝试做的事情。不过,我很喜欢讲类似的故事,我也尽可能让故事保持真实度,但有时(很难)。


茶歇时间,加尔法德博士对前来签名和合影的听众有求必应


《公益时报》:你主持了BBC的一档纪录片《寻找新地球》,那么在你看来,何处或何时我们最有可能会找到一个新地球?


加尔法德:我不知道,我的确不知道。宇宙中充满行星,这是非常肯定的。但我们在那部纪录片中所考察的行星,我们实际上去不了,因为它所围绕的恒星处于极度的、爆炸性的危险状态中,我们真的很难有……那不是适合我们的地方。当然我们还有下一颗恒星,距离是我们和前一颗恒星距离的四倍,哦,三倍——非常远的距离。那儿可能有适合我们前往的行星。但说实话,我们还没有能前往那儿的科技,或许未来会有。我们必须要在未来找到这样的科技,但现在还没有。


《公益时报》:但是霍金教授曾说,人类必须在100年内离开地球。


加尔法德:这就是我们做这部纪录片的原因,看看有没有这个可能。想可能必须尝试,但成功是另外一回事。


《公益时报》:最后一个问题与今天的活动有关。本次活动的主题名为“从宇宙到企业组织的联想”,我了解到有一些企业家将“熵”的概念引入企业管理中,你对此有何见解?


加尔法德:我想关于管理、关于CEO,甚至关于如何当一名员工,都有很多的思考方法。这些方法有可能与我们在科学上的发现有类比性。说到底,我们也是宇宙的一部分,所以我们也要遵循宇宙的规律。我认为每个人都应该有能力以自己的方式理解事物,我不想在这里提出具体的见解。我想,科学上所做出的发现……我的意思是,获知科学上的发现能够打开你的思维,带给你更好认识事物的可能性,并且,它让你转移自己看待事物的角度,能使你在另一个角度上看待你的问题和目标。在这一点上,我想,科学知识提供了思维的模式和方式。我不会为这二者给出一个明确的类比,我把它交给每一名CEO和每一名员工去自行思考。


(感谢《环球科学》杂志李晓慧对此次采访的贡献,部分图片由华营管理培训提供)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p0719a3qyjr&width=500&height=375&auto=0完整版采访视频(剪辑公益时报高文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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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高文兴

责任编辑| 高文兴    微信编辑 | 吴丽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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