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限运算力到无限想象力的10个思考
从2017年至今连续三年,特赞创始人&CEO范凌发布设计人工智能报告,收集人工智能领域的发展现状及其在设计行业中的应用和大量案例,为关心并对这个领域感兴趣的人提供更多发现和参考。
今年,范凌将他的设计人工智能报告延展成一份概览、一个话题、将这个讨论搬到了2050这个年青人的大会上,并邀请设计师、工程师、企业管理者、学者等来自各个领域的人来贡献他们的观点。
希望能够通过一次次跨越学科边界的探索,启发更多年青人,看看数据和技术如何帮助人类想的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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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如果说第四次工业革命是基于数据、智能的革命,那它是否会带来“第四次想象力革命”?
Danil Kerimi,世界经济论坛第四次工业革命中心中国总负责人
和之前的工业革命不太一样,过去只是改变消费和生产方式,“第四次工业革命”改变了人类的本质。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要对技术进行很好的推演。目前全球的架构,在技术的治理方面有一些欠缺。
但技术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通过技术我们可以用更少的资源和时间来做更多的事,比如去学习和发展自己的能力。因此技术和社会的关系也越来越重要,无论是政治、经济、社会,都是由技术来推动。
第四次工业革命带来的全球化4.0,不仅需要技术,还需要新的领导力模型、可持续发展能力、公平的机制以及同决策者之间的交流,去应对已经发生的和一些不确定性的问题。
2 第四次工业革命到来之际,在这个运算时代,想象力会不会具有并遵循和运算力的增长一样的摩尔定律?人工智能是不是过于简化了我们这个世界?
随着人工智能越来越多的深入,我们对于人工智能的运用不一定充分理解,我们只知道越来越多的数据,可能会带来越来越好的结果,但是我们并不知道为什么结果是好的。
所以我们展开很多关于人工智能在应用、伦理、道德、透明性上的讨论,这些讨论驱使我们思考如何去设计一个更好的系统。在信息技术进步的过程中,有一个概念是摩尔定律,其本意指集成电路上可容纳的元器件的数量每隔 18 至 24 个月就会增加一倍,性能也将提升一倍。
当我们讨论运算力和想象力关系的时候,我们不禁思考,想象力是否可以被量化?想象力是否也符合摩尔定律?我们邀请国内顶尖院校的五位院长级嘉宾展开一场激烈的辩论,一起来听听来自正反两方的观点!
辩论主持
王敏,中央美术学院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特聘教授,华金慧源创始合伙人
未来,将会有无限的运算力;运算力也将辅助人类的想象力。我相信通过这两个力量的协同,人类将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
· 正方 ·
(左)许田,西湖大学副校长、讲席教授;
(右)徐迎庆,清华大学未来实验室主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信息艺术设计系主任
许田,西湖大学副校长、讲席教授
大约一百八十万年前,人类从非洲的丛林里面走出来,因为全球气候的变化导致食物的改变,人类开始捕猎。在捕猎的过程中,人类展开想象力判断同伴和捕猎对象的行动。而想象力是人类之所以成为地球主宰的原因,并且在人类不断的演变中,不断地发展。
其次,想象力是否可以被量化,这个问题也许今天没法计算,但不代表以后也没法计算。很多历史上人类认为不行的事情,往往随着历史的发展被推翻,相信人类能力的人,也相信以后一定可以。我们应该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徐迎庆,清华大学未来实验室主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信息艺术设计系主任
想象力能不能被量化?这就要牵扯到,“想象力是基于什么产生的”这个问题上来。想象力不是空中阁楼,要基于一定的物质、知识和人类的认知基础才得以产生。
我们知道摩尔定律是信息技术的发展规律,人类由于技术的发展,使得人类的知识,以及支持我们运用这些知识的能力、手段和设备也随着摩尔定律不断增强增大。所以,我们对世界的看法、认识,对未来的期望和预测,这种想象也符合摩尔定律。随着时间的变化,人类的想象力一定会不断地增加,而且是成倍地增加。
· 反方 ·
(左)孙凌云,浙江大学国际设计研究院副院长、阿里IDEA Lab负责人
(右)高士明,中国美术学院副院长
孙凌云,浙江大学国际设计研究院副院长、阿里IDEA Lab负责人
让我们回到问题的本原,想象力到底是是什么?想象力的本质是我们人类在现有状态下,去勾画一个不存的状态。想象力是人类能够从一个状态转换成下一个状态的前提,是人类文明漫长进化和发展过程的基础。想象力在人类文明几千年、几万年的过程中,都扮演着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
而我们也不过就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去谈论量化和科学计算。我们是不是真的要用几十年时间里发展出来的方法论,去解释影响了我们人类文明几千几万年发展出的一个重要的能力呢?我保持质疑。
高士明,中国美术学院副院长
想象力的限度就是世界的限度。想象力的演进不是靠运算,而是靠探索和发现。否则今天我们的探索和发现拓展了我们对世界的感与知,推动了想象力的发展。
我们面对许多问题:运算力的无限可能是否带来想象力的无限可能?我们一定比古人更有想象力吗?今天我们的运算能力已经这样强大了,可为什么常常感慨这是一个贫乏的时代?可以计算的想象力是否还是想象力?穷举出的无限可能性是否就通向莱布尼茨所说的“可能世界”。不要忘记,对莱布尼茨来说,真正重要的是——上帝从无穷可能中选取了这个世界,这个最完美善好的可能。想象力不是创造力,它只是创造力的一种必要条件。创造还涉及许多东西,感兴、关怀、价值与目的……创造是有意义的可能性的生产。此处涉及另一个问题,我们是否需要无限的想象力?我们看到,这种无限想象力的宣称已经产生了一种副作用——许多时候,我们只是用无限可能的幻象来延宕我们改变这个世界的行动。
3 如果我们让每个在互联网上流动起来的比特,都能被计算。那么在消费时代,企业要做到这点,是否需要一个数据的基础设施?
任远,联合利华数据与数字发展部门资深总监
联合利华这个大平台也许过大,很难迅速地掉头。但是我们可以和我们创新的伙伴合作,通过他们的翩翩起舞,带动我们这条航母,实现一个转航。
于是我们和特赞产生了一次有趣的合作,成为数字化战略合作伙伴。传统的品牌和制造商在转型的过程中,最缺失创意内容的沉淀,以及创意内容的繁复和生成能力。
我们通过特赞力量,将创意者从反复枯燥的工作中解放出来。让他们能聚焦在从无到有的创意当中;让机器去代替从一到百的工作。我们希望释放所有人的想象力,让想象力成为真正的生产力,并且让生产力被可持续地利用下去。
4 人们不断地尝试理解怎样把创造性的逻辑转变为数据的逻辑,再变为运算的逻辑。这样的一个过程,是否可以被逆转,从而成为机器的创造?
Blaise Aguera Y Arcas,Google 机器智能部门负责人
现在,机器已经替代了人类一部分的工作,不仅如此,它们能做的事情越来越多,我们已经有了许多实际的例子。比如通过摄像机和机器学习,就能方便地辨认自然中鸟类的品种,还可以通过同样的方法,训练机器来辨认不同的字体或物体;不同的语言或手写字体。
我们甚至还让机器去辨别人类的情绪、肢体动作、行为举止;当然还能辨认出人声或自然界中发出的声音;通过制作仿生人脸帮助警察辨认嫌犯。人工智能技术的学习越来越快,它们不断地建设新的图像、声音,还有文本信息的训练,也能够越来越完善地去模拟真人的表现,甚至创造出一些音乐片段。
有了AI之后,人的能力可以被无限扩大。未来一定能够帮助艺术家、音乐家,进行更多创造性思考。
5 我们能不能让机器明白那些没有办法被结构化的东西,比如教会它认识设计、创造甚至是情感?
王喆,特赞联合创始人及首席运营官
今天,我们尝试跟机器沟通更高阶的维度,除了简单的文字图像,开始让机器理解什么是情感,什么是设计,什么是美。
我们建立DesignNet(http://design-net.org)数据库,这是一个设计创意元素和对应属性的数据库,也是作为设计行业面向整个数据运算的基础的一个数据集,帮助机器去理解设计。我们把过去积累在特赞平台,大约20万的平面的数据集;高达100万的设计标签的源数据;设计的框架;以及近十万的设计的评分数据,开放面向整个行业。
人类赋予了机器无限的运算力,机器回馈了人类无限的想象力。跟人类的智慧和历史相比,整个计算机诞生其实不到一百年,它还是一个孩子,它还很年轻。但我们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孩子的想象力,给机器时间,它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更好的未来。
6 技能越发民主,数据越发集权,在这样的当下,人们开始担心被取代。但在一个高度成熟的社会,他们对于人工智能的理解,是否远比取代某种技能或工作来得更有趣呢?
李元杰,BizReach, Inc. 设计总部产品设计经理
尽管日本没有人工智能大规模商业化案例,但人工智能在日本社会中也有许多实际的运用。其中有一个非常打动我的案例是这样的:
有人通过人工智能和图像识别,经过简单的拍照、数据记录和分析,为咀嚼困难的老人提供更加方便食用的食谱建议。这个案例让我觉得,人工智能的存在不是炫技,而是一种非常强大的能力,这些技术可以实实在在地帮助我们解决一些社会问题。
我们将要不断思考,机器之间的相互理解,人与机器之间的合作关系,人应该如何通过机器来增大自身价值?
叶正,中国知名locking舞者,《这!就是街舞》人气团队,WIIK Symphony 舞团队长
我叫叶正,来自上海。我的团队叫做Wiik Symphony,刚才那段热场音乐是由人工智能进行创作的。给机器一些关键词,它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就创造好了一首热场音乐。
AI已经在舞蹈领域有实际的使用。我们利用技术将舞蹈按照拍数、动作内容、时间等维度拆分出来,几乎能构成一本充满各种元素的“舞蹈字典”,只要对这些元素进行重新排列组合就可以编舞。举个有趣点的例子,也许AI可以让跳舞机里的内容永不重复?
对于一个职业编舞师来说,人工智能确实可以给我们带来更多合理的灵感和创意。
陈小树,教育设计师,2050首届青年奖得主
我认为人类的创造分为两种:功能性创造和表达性创造。
从功能性创造的角度来说,AI从过去到现在,至少在不久的将来,都只是工具,得由人类来定义其功能和目标,并无法主动探索自身的意义。功能性创造能让人类更好地生活,却无法取代人类对意义的探索。
而表达性创造的独特点恰恰在于背后的驱动力。人类的自我表达是一种有内生价值所驱动的创作,是不可抑制的内生需求,来自记忆、情感和价值。虽然人人都有表达的欲望,但并非人人都是艺术家。要成功产生情感耦合,艺术家需要用新技术,比如AI, 去探索新型的表达,去大声地质疑。这样由意义驱使的创造性表达需要人类坚守,并持续探索。
7 人的知识能不能通过教育一台机器,让它逐步地知道这个行业里面的专业知识?决策还是人做的,机器能不能辅助人去做这个决策?
孟浩,大界机器人创始合伙人,浙江大学建筑机器人与人工智能实验室负责人
圣家族大教堂是高迪超越时代的世界级经典设计,其结构之复杂,直到高迪去世,这个教堂都没有被建出来。我的导师在40年前加入了教堂的建设工作,他运用计算机技术,将高迪的设计进行精准的几何还原,并运用机械臂石材切割的方法,提高了教堂的建设效率。从中我学习到将计算机的运算力和机器人的生产力结合是可以拓宽传统建筑学的边界的。
大界机器人致力于探索未来的设计建造方式,我们希望通过无限可能的运算力,开发出智能的建筑机器人,服务建筑师,解放生产力。
8 人工智能通过不断地学习来强化人的行为,这种强化让人们下意识且系统地建立了许多没有主动选择去建立的习惯,这种“强化”是否会让人类的幸福感消失?
王欣,Google 用户体验设计师,《硅谷设计之道》作者
我在坦桑尼亚做志愿者的时候,有一位名叫TanYa的姑娘和我说,“我们拥有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我们有更多的空间来承载快乐”。当我们来自物质相对充裕的社会,我们的空间又承载了什么?
以我们的想象来说,科技的发展满足我们生活需求的同时理应对我们的幸福感产生影响,但联合国的世界幸福报告显示,各国的幸福感与科技的爆炸式增长并没有直接联系,实际上,科技在带来便捷和快乐的时候,也伴随着压力。
我们开始重新考量用户的幸福体验,无论是通过人工智能、设计方法或是一款产品,帮助用户了解自己的行为习惯,设立合理的目标,同时把注意力放在真正重要的事物上,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从中抽离,为家庭和生活找到一个平衡点。
9 算力时代的发展,让人与人的边界和差别缩小,人才会聚在一起。在这个过程里面,学科又如何被交叉,甚至打破自有的边界?
徐迎庆,清华大学未来实验室主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信息艺术设计系主任
清华大学希望通过学科交叉与合作,去实现一些我们以往没有机会做的事情。我们的未来实验室主要研究方向是人机物融合,希望探索人、设备和环境之间合作的关系,探索未来教育医疗,和未来人居环境。
有一个案例:未来实验室高峰博士的道子系统。我们让这个系统收集八万张椅子的照片,设计了31万把椅子,并最终选择了其中一把,再由人类的设计师进行细化完成。这件事情非常不同寻常。以往我们计算机辅助设计,计算机都是作为一个工具出现的,这个是计算机参与到设计的过程中,不光是处理器,它出脑子,这个是我们觉得在未来一定会对设计的发展带来一些启示,或许还能带来一些帮助。
10 “从无限运算力到无限想象力”,可能是一个永恒的问题。
范凌,特赞创始人及CEO,同济大学设计人工智能实验室主任
这是我们第一次提出想象力和运算力的关系,我们不希望脑和机器是对立的,而是协同的。我们希望在不同场景中,去了解人和机器的关系。我们希望可以看到从机器取代人类,到机器协助人类,再到人机共同进化。
在学术场景中,我们讨论想象力可否被量化,想象力是否存在摩尔定律;在商业领域里,我们不断探索数据的价值,找到让数据流通起来的方法,并让其被更好的调用;从社会层面来看,我们思考人工只能存在的伦理道德问题,以及它在人类生活当中所起到的各种影响。
爱因斯坦说,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知识是有限的,想象力可以环绕整个世界。感谢2050这个契机,我们将运算力和想象力第一次建立联系,打破学科的边界,一起探索技术、数据如何让我们想的更远。
范凌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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