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 | 周小燕：当年的一幕幕，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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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者：周小燕（98岁）
“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你看那民族英雄谢团长”，这首海内外华人传唱了近80年的《歌八百壮士》，首唱者正是有着“中国之莺”美誉的著名歌唱家周小燕先生。尽管已经98岁高龄，但她对自己在汉口第一次唱起这首歌的情景，仍记忆犹新——
抗战名曲《歌八百壮士》诞生于1938年，作曲人夏之秋和首唱者周小燕不仅是这首歌共同的创造者，夏周两家更是相交八十余年的世家。2015年4月29日，记者随同闸北区文化局工作人员，一起来到上海复兴中路上的周小燕家中采访，随身还带了一本《夏之秋和他的抗战歌曲》。周先生细细翻阅曲谱，话题自然就从老朋友夏之秋开始了。
资料视频：《歌八百壮士》（合唱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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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天才一夜谱就抗战名曲
夏之秋和我都是湖北人。上世纪三十年代，我父亲（即银行家“周苍柏”——编者注）听说，有个孤儿，很有音乐天赋，吹小号吹得尤其好，便托人带给他一笔钱，当作助学金。夏之秋一打听，知道我父亲给的，就上门来当面致谢。当时，我正要报考上海国立音专，就是后来的上海音乐学院，我父亲鼓励他一起报考。后来，夏之秋考入了作曲系，学习作曲和小号，我则考入了声乐系。可是，刚学了一年，中日战争就爆发了。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那年6月，我们刚回到武汉过暑假。在家乡，只听到中国军队与日军激烈交战，不久，就到了八一三，日本的军队又到了上海，大家都忧心忡忡，担心要做亡国奴。有个口号叫“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我们就组织起来一个武汉合唱团，专门唱抗战歌曲。我们到医院里唱、到田埂上唱、在节庆活动中唱，用音乐来影响大家。当时，武汉聚集了一批有才华的作曲家，他们创作歌曲，我是学声乐的，所以有新的作品，就由我来试唱。
经过70多天的战斗，淞沪战况急转直下。我们听说，有一位谢晋元将军，带领八百壮士奋勇抗战，孤军坚守四行仓库，信心一下就上来了。不久，我们拿到了桂涛声的歌词，只见上面写着“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你看那八百壮士孤军驻守东战场……宁愿死不退让，宁愿死不投降，同胞们起来，快快上战场，拿八百壮士做榜样”，这种感觉仿佛把心中的压抑一下子释放出来。夏之秋一看特别兴奋，一个晚上就把曲子谱出来了。
武汉沦陷以后，我们一起到了重庆。夏之秋就住在我们家里，辅导我的妹妹们视唱、练耳，还有中国哲学，给她们打下了很好的音乐基础。1993年，夏之秋在北京去世，我妹妹去参加了他的追思会。听说，追思会上没有放一般的哀乐，奏响的正是这悲壮舒展的《歌八百壮士》。
歌声振国魂激起海内外救亡热情
汉口三教街有个俄国俱乐部，是一个比较大的房子，《歌八百壮士》的首唱就在那里，伴奏的正是夏之秋。那天，台下有很多观众，歌一唱完，台下的人就自觉唱起来了。一边唱，一边喊口号“抗战到底”、“中国不会亡”。看着群众的情绪一下子高涨，我自己也充满了信心：有这样的一个谢晋元团长的带领，四天四夜，宁愿死也不退让，宁愿死也不投降，要说什么“三个月灭亡中国”，我们坚决不认！
抗战时的条件很艰苦。这首歌刚创作出来的时候，连歌谱也没有。但我们就怕中国会灭亡，只考虑到要唤醒民众，也不考虑唱得好不好、美声不美声，没想到台下的反应会这样的热烈。
后来，歌曲改编成合唱后就更雄壮了，激起群众爱国热情的效果就更好了。
《歌八百壮士》之外，我还唱了《长城谣》。武汉合唱团唱着这些抗战歌曲，到各个地方去巡演，包括去南洋一带。当地的华侨，一听到《歌八百壮士》和《长城谣》，就特别感动，纷纷慷慨解囊，捐款纡难，说明中国人到哪里都是爱国的。渐渐地，大家的信心起来了，唱的时候也信心百倍。
资料图：影片《中国人民的胜利》拍摄过程中的一个镜头：在《黄河大合唱》中，周小燕独唱《黄河怨》。
寄语两国后代不要忘记历史
抗战胜利50周年的时候，我被邀请到长城上去唱《长城谣》。结果一到长城上去，真是哭都哭不出来——多少烈士、多少年轻人，为了看到一个强盛的中国，都牺牲了。他们牺牲了自己的青春，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最终却都没看到今天——一想到这里，我就激动得不得了。
现在又过去了20年，如果要说有什么新的感受，那就是感觉到那一段历史非常重要。凡是经历过那一段历史的，他对祖国的爱，对祖国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我常跟我学生说，你们要看书、看报，不能够落后，要与时俱进。有个学生就跟我说，老师，你没有与时俱进。我说，我怎么没有与时俱进？学生说，你到现在还不会玩电脑。是的，这方面我要补课。不过，你们也要补课，要补历史课。历史就是存在的事实，无论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都必须知道、了解。现在日本有些人，教人民不要知道那一段历史，这是不对的。只有了解那一段历史，才不会再走侵略的老路。
资料视频：周小燕先生《夜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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