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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人唱过《野百合也有春天》,最有味道仍是潘越云

2016-08-02 澎湃 民歌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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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特立独行的歌手,跨越的时代愈久而愈低调,则易被人贴上标签,成为封存在记忆里的一个玻璃瓶,不会轻易打开。


2012年11月10日,江苏省南京市,滚石30周年演唱会南京站在南京奥体体育场举行,潘越云献唱。 视觉中国 资料


于潘越云来说,流传的只剩这几桩事。


一是她浓墨重彩的外表,黑色长发配浓重眼影,高挑眉高颧骨,笑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神秘而优雅。和老友齐豫一样爱作波西米亚打扮,永远层层叠叠色彩斑斓。幸而她们都生得高大,气场足,又都是会内观而心怀远方的人,所以相得益彰,在波西米亚已不再流行的时候早将之化为个人风格。


潘越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当年的滚石亦不爱签俊男靓女,有她这样“有异相”的女歌手也就不足为奇。


二是她和三毛、齐豫三人的醇厚友谊,以及当年三人合作的《回声:三毛作品15号》。这张专辑后来在台湾百佳唱片榜单中位列第11名,早已不仅是三人友谊的见证。


三毛本意想请“滚石”将自己带去的一叠诗稿变成音乐,后来却变成她单为一张专辑写诗,写的是她大半生的故事。写诗的时候荷西已逝,她透彻地体悟过爱与自由,也痛彻地眼见死神带走爱人。


这张“传记音乐”由三毛担任旁白,齐豫和王新莲任制作人,潘越云和齐豫来唱,李泰祥、陈志远、李宗盛等多位“滚石人”作曲。从三毛混沌初开的少年时代唱起,初恋令她触碰到一个崭新又痛楚的世界;随后是沙漠,沙漠的美,还是因为隐藏的那些水井;转眼爱人死,心念灰,涅槃后却生出《梦田》这样纯净悠远的歌曲。《梦田》甚至是欢快的,是因为心空了,所以能涌入更多阳光和空气吗?


第三桩也是和三毛有关。录《回声》的时候,齐豫和潘越云常去三毛家里坐。潘越云话不多,安静坐着的样子被三毛看在眼里,说她是埃及人转世。直觉异常准确又相信命运巧合的潘越云相信了三毛,回去便查关于埃及文化和埃及艳后的书,从此开始给自己画浓重的扇形眼线。也因此种下热爱古老文化的种子,一生迷恋古董里岁月的纹路。


除了这些,潘越云的其他似乎已渐渐被遗忘。


2013年8月16日,中国香港,世纪情歌世纪情巨星演唱会,潘越云献唱。 视觉中国 资料

但是她的那些歌却不会。阿潘的一把嗓是典型的民歌嗓,高亢的时候如猎猎风声,沉郁的时候则丝丝入扣,你知我知。


听过许多版本的《野百合也有春天》,回过头听她的原唱,恍然这才是应该有的味道。仿佛唱针摩擦的沙沙声里她不疾不徐地唱,没有不必要的幽怨和激越,真正的空谷幽兰。


1980年潘越云出道,1981年即推出合作专辑《三人展》,成为滚石的第一位签约歌手。三人中的另两位一是吴楚楚,既是“滚石”的创办人之一,也是后来“飞碟唱片”的老板。另一位则是李丽芬,一首《爱江山更爱美人》和她硬朗的女中音在乐坛独树一帜。


1982年,潘越云的《天天天蓝》入选“台湾百佳唱片”第四位。她是那种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唱什么,要怎么唱的歌手。《天天天蓝》的词作者卓以玉是圣地亚哥州立大学教授,曲作者陈立鸥则是卓的叔公,中文系教授。


歌词仅短短几句:天天天蓝/教我不想他也难/不知情的孩子/他还要问/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情是深/意是浓/离是苦/想是空”。天真里透着禅意,引人一遍遍聆听。


此为开端。之后潘越云的名作如《浮生千山路》、《野百合也有春天》、《最爱》等都笼罩相似的愁云,也皆具有高度的文学性。它们哀而不伤,音乐上疏朗有致,意境开阔,遂形成她独特的风格。


1999年,潘越云推出迄今为止最后一张原创专辑《拍拍屁股去恋爱》,之后推出的便只是单曲或精选集了。


如果把这张专辑看作她给自己的收官之作,那么意境上和她的首专《天天天蓝》竟惊人的相似。专辑中有两首改编自仓央嘉措情诗的作品。一首是《夜会情人》:“夜里去会情人/不料朝来雪纷飞/回首来时路留痕/何需相瞒天不问”。另首叫:《不见最好》:“若是不见最好/免得神魂颠倒/原来不恋也好/免得伤心潦倒”。


原来多年后,当年早慧的潘越云仍旧守着初衷,和当年一样唱情歌却不以苦情勾人,只是淡淡地替你解爱恨离苦。


邮件专访潘越云,她答得洗练精彩,不会说几个往事段子了事,也没有弹眼落睛的句子,却不吝谈体悟和思辨。潘越云希望邮件回复内容不作修改,因此全文如下。


2015年6月5日,中国台北,台北小巨蛋,潘越云献唱。 视觉中国 资料




【对话】


澎湃新闻:你和三毛、齐豫三个是“全台湾最适合波西米亚风格”的女人,三毛真的去过了远方,你呢,“流浪”过吗?


潘越云:流浪是灌溉身心灵成长的养分,每去过一个地方就会给自己累积一些东西。所以远方对我来讲只是一种视界,不是特定的目的地。

澎湃新闻:齐豫曾在小S节目上被问到层层叠叠的披肩和裙子,场面有一点尴尬。但是你们从来没有改变过。坚持的,除了妆扮风格还有什么?

潘越云:所谓风格,还是得从内心自然散发出来,才是最最贴切,我向来喜欢历史、艺术等民族文化,所以自然而然打扮就透露这样的符号,不曾消失,自然也成了众人眼里的坚持。

澎湃新闻:当年好像全台湾的文艺青年都浪漫得不得了,抱着吉他在民歌餐厅唱歌,念诗,白衣飘飘。你虽然打扮比较异类,但是否也曾是其中一员?

潘越云:从十七岁开始练吉他至今,这样的人文情怀一直存在我心中。我虽然不是以民歌手的身份出道,但是这种诗与歌、文学与音乐结合的缘起,在我历年的专辑唱片里持续坚持着。


潘越云写真集

澎湃新闻:如果现在请你回忆青春岁月,有没有一个画面会立即浮现?

潘越云:岁月不会只有一个画面在我脑海里,而青春就像缓缓流动的河流,再灿烂迷人,过去就过去了,不会沉沦在河流里。

澎湃新闻:当时的你们除了听民谣唱民谣,还会听其它进入台湾的西方音乐吧。但是最后火起来的是民谣,而且是偏乡愁、人文、青春的,并没有滋生更加民生,乃至抗议的民谣。也没有成摇滚的气候。你觉得当时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格局呢?你个人当时爱听的是什么音乐?受谁/什么音乐的影响比较深?

潘越云:民歌的源头是原创精神,也就是人文,无论是1970年代具有浓厚个人

思想的西洋民谣,或尔后的民歌,都影响我甚远。

澎湃新闻:你能感受到的,这股民谣风潮是如何褪去的呢?是有一个你能记得的具体细节作为节点,还是慢慢地发现周围这样的年轻男女都不再是这样了?

潘越云:民歌也许不再盛行但未曾褪去,(上世纪)七十年代,一群文青凭着热血写起、唱起“自己的歌”,谁也没有想到,从此改变了台湾唱片工业的样貌,所以对我而言,民谣风潮也许不再盛行但未曾褪去。

澎湃新闻:如果三毛活到现在,你觉得她能适应现在的年代吗?

潘越云:作家对时代的敏感度,是很敏锐的,自然对周遭灵感的撷取自有其风水生起的来由,我觉得没有适应与否的问题。尤其是善于流浪的三毛。

澎湃新闻:你和齐豫以及其他当年一起并肩的老朋友呢?你是一个积极适应新时代的人,还是几十年一直保持自己的节奏生活?

潘越云:时代是外在的,生活是内在的,各自有各自行云流水的节奏,不冲突且可能塑造出独有的生活品味。

澎湃新闻:《回声》在华语音乐史上是重要的存在,对你个人来说呢?它有没有给你带来什么改变?给她们两位又分别带来什么改变吗?

潘越云:一如大家熟悉的《梦田》,那吉他,那歌声,无一丝一毫江湖世故,却又悠远从容,静水深流,直到今天,或许对我和齐豫没有带来太大改变,但这样一首从容、单纯、温暖的好歌却给流行音乐市场带来了改变。



澎湃新闻:你还是很喜欢唱歌吗?现在唱得不多,远没有像蔡琴这样年年热热闹闹地怀旧。为什么没有这样?

潘越云:音乐呈现的平台不同,无论是出单曲、个唱或商演等,热爱音乐的心境一样情深意长地耕植在心里。

澎湃新闻:很多人都问过你“埃及妆”的来历,据说是因为三毛说“你安静坐在那里的样子好像一幅画,前世一定是一个埃及人”。结果你去看埃及人的样子,从此爱上这样的妆扮。你的人生中还有什么事是因为别人的一念而被改变的吗?

潘越云:向来对色彩的敏锐度是很敏感的,将各种色彩运用在采妆上,衣着上,也是对音乐专业上的坚持与尊重,所以三毛只是点出了她所看到的,我看似埃及妆扮的谜样符号。或许真如三毛所言,前世里有着埃及的血脉使然吧!

澎湃新闻:你在采访里有提过,你的小女儿也知道你痴迷埃及文化,会在学校图书馆给你借回来关于埃及的书。埃及吸引你的到底是什么?你还对其它什么神秘文化感兴趣吗?

潘越云:不仅止于埃及,无论古罗马、中国等,对于古文明的依恋可以在我对骨董的收藏里略知一二,这些过往浮光掠影就像一页历史都在古董上留下了刻痕,所以女儿自然在这个领域里,也有相对的兴趣。

澎湃新闻:你说过自己的直觉准确,所以行事是否一直都非常倚靠直觉?

潘越云:直觉是即兴的。或许应该说淡然,行事里淡然无压,对失败成功都秉持着平常心,便能从容地走着人生历程的每一步,自然也相信直觉,一幕接续一幕自有其出场的万般理由。

澎湃新闻:你是个我行我素的人吗?很多事情你都爽爽快快一笑而过,节目里被主持人叫“齐豫姐”也没所谓。有什么事是你会介意的吗?

潘越云:生活是无数的包容点滴而成,介意也是一种包容,内敛已经是我人生里的一道风景,安然自若便没有什么事值得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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